《玄霜凝露·天意》孤轩

19、第二节——却与君同

　　我看见了她脸上隐隐出现的忧伤，但我却无法体会她冰冷的世界。为什么？你在等谁吗？为何你总是暗自神伤。为什么？你在寻找谁吗？为何我总看到你倔强的目光。我颠覆了一整个黄昏，只为寻你黎明时微笑的侧影；你为了那不知名的信仰颠覆了一整个世界，亦颠覆了我的黎明……——默然
　　“姐姐，为什么你刚刚那么慌乱呢？”默然问。没有回答，问话好像被风湮没，消失无踪。他突然停下，低着头，说：“算什么呀……”凌月转过身，注视着他，眼神十分复杂。“这算什么呀……”他重复了一遍，“我……算什么呀……你的徒弟？不是吧……你的弟弟？更不是吧……”他忽然抬起头，一把长剑瞬间架在了凌月颈上：“我……算什么呀！”质问的口气，凌月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她叹了口气，轻轻的握住长剑，手因为用力而流出了鲜血，一滴一滴打在地上，好像一片片鲜艳却扭曲的红梅。
　　“我……有我的理由……”是冰，是漫天飞雪，仅这一瞬，四周纷飞的雨丝全部化为了雪花，一片一片，堆积在泥泞的小路上，堆积在行路人的心里。
　　“默然，我需要安静。”她冷冷地回答，然后转过身，半晌，说：“过客。”“是吗，一个过客……姐姐，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把握当作弟弟呢？”默然怔怔地看着剑，生硬的问。“我怕，会害了你。”这样的话，几乎从她口中说出，她顿了一下，生生地把它咽了下去。
　　“我本无意出行，但是有人相邀，他又固执，所以我才出来，可是路上遇到了些事情，我现在心里很乱，让我安静些吧。”第一次，她对他说了这么多的事情；第一次，她直视他的眼睛；第一次，她用这种口气说话；第一次，他觉得她把自己当作了伙伴。默然听得怔住了，他从未想过她会有这种变化，他很高兴，因为是她，给了大雨中茫然的自己那一片无语的天，是她，给了自己一个活着的理由，虽然那理由听着十分荒谬：
　　“姐姐，我们为什么而活呢？”
　　“你说呢。”
　　“我的亲人都死了……我不知道。”
　　“那就不要去想。”
　　“你的理由是什么？”默然还是很好奇。
　　“寻觅。”她抬起头，看了看深蓝色的天空，“记忆。”
　　“真好，姐姐有活着的理由……可我呢……”默然呆呆的看了看天。
　　“你不是，还活着吗？”她说着，他愣了一下。
　　“上天不会让没有存在意义的人存在，换句话说，你有自己存在的意义……你的存在，就是为了找到存在的意义。”她说着，看了看他，竟然笑了，那一瞬间，似乎是春天汹涌而来，吞噬了所有的阴霾，驱散了纷扬的大雪，融化了千年的寒冰。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笑，那个时候，他几乎就要以为她是自己的亲人了，可是，他忘不了，忘不了女孩眼中的忧伤，忘不了她言语中透漏的倔强，倔强，或许也是种坚强吧……
　　“你们在这里啊。”响亮的声音，冲散了默然的思绪，那个男子，一袭白衣，站在漫天的雪里。
　　“你还有什么事吗？”她冷冷的问。“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笑了笑，“我很欣赏你，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为什么？”“就凭我认识你！”他又笑了，比之前更加灿烂。这实在是一个不像样的理由，默然这么觉得。“你……认识我？”她转过身，久久凝视着这一袭白衣。“呵呵，”他轻蔑的笑了笑，忽然画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秘境。”周围的景色瞬间改变，面前是一个瀑布，和一个大花园，瀑布旁的崖壁上，隐约地写着几行字，但却因为时间太久而看不分明。
　　“青玉波涛隐狂澜，
　　莫寻风雨问苍天。
　　清银素月不似镜，
　　冷霜暗华唯孤寒。”他说着，慢慢的靠近。
　　“我……听过……这个……”凌月忽然觉得头非常的疼，好像有什么鱼贯而出，想看得更分明些，却不知被什么阻挡了视线。
　　“我认识你，以前的你，如果你能帮助我，我将帮你取回你的记忆。”他收回了术法，邪邪地笑着。
　　“我，帮你。”她回答。默然并没有惊奇，他知道这个姐姐的脾气，如果可以帮她寻找她追寻的东西，她可以毫不犹豫答应别人的事情。不过，这次，他好像犹豫了一下，仅仅一下，蓦然也能看出她内心的变化，记忆，似乎已经不是她唯一的追寻，她到底，还有什么藏在心里。
　　“好，”他说，“今晚子时，城外树林，我自会前来与你商议此事，希望你不要失约。”他说完，迅速消失，一丝风也没有，好像他从未来过一样。“姐姐，你真的要答应他，如果他是胡说的怎么办？”默然问道。“如果是这样，我就杀了他。”冷冷的口气。风汹涌而来，叶在她头上盘旋，忽然，银光乍现，那叶瞬间变成了飞屑……
　　子时，城外树林。“我们可以相信他吗？”默然问，声音有些颤抖。的确，这一幕换了任何人也都会颤抖——尸横遍野，只能用这一个词来形容。所有的蒙面人，身上都有一道刺目的剑伤，所有的剑伤，都是出自一个人——凌月。
　　她没有作声，只是一直凝望着黑暗中的树林深处，忽然，一股风呼啸而来，凌月横剑，那把刀精准的打在了凌月的剑上，跌了下去。
　　“你果然可以让人信赖。”一袭白衣，那少年邪邪地笑了笑，说，“这些都是我的手下，准确地说，是我用幻境迷惑了的手下。”
　　“你需要我做什么事。”凌月冷冷地问。
　　“别着急，我先介绍一下，我叫癸煜，是傲刃国第五禁卫队的将军。我这次拜托你的事不是别的，就是帮我除去危害百姓的一个贼团——焕。”他说着，出示了一个令牌已表明他的身份。
　　“为什么官兵要靠姐姐来剿灭贼团？”默然质问道。
　　“因为她强大啊，这个军团里，能与其勉强与他们战斗的，不过三人，若以她的速度，自能以一当十，也可以避免大规模作战带来的损失。”他说着，歪着口看了看凌月，说，“怎么样，同意吗？”
　　“……凌月……”她冷冷地说。
　　“那么就是表示同意了啊，太好了，那么什么时候启程？”他笑着说，眼中的喜悦显而易见。
　　“……随便。”她淡淡地说，的确，反正她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任何事都一样……
　　“好，三日后，还是这个树林，午时，我自会带人马来此，希望你不要失约。”“好。”她回答。瞬间，他又消失在了黑暗中，同他来时一样，好像影子一般虚无。
　　客栈内。
　　“姐姐。”默然唤了一声，然后坐了下来。
　　“你……不必去了。”她说，她当然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她害怕，害怕会因此害了他，她是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冰冷，也还是有心的……
　　“不。”他坚决地回答，“我一定要去，姐姐，这回，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风华剑法！绝不会逊色于你的！”
　　傻孩子。她心里想着，却也知道拗不过他，于是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这样的旅行要持续多久，还有他……是不是还是那样的……不羁、狂放……
　　“已经完成第一步指令。”墨紫回答。
　　“好，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将其除去了，他，应该也会高兴吧。”一个虚无的声音，明显透着喜悦。墨紫很少见到主人这么高兴，所以，她十分的惊讶。
　　“去准备一下，不要让那个人轻易的死掉，必要的时候，稍稍帮个忙也是可以的。”那声音又补充道。
　　“是，属下遵命。”墨紫回答，她一直觉得，主人所安排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游戏，甚至是一场闹剧，他到底在享受什么？没有人能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