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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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成荫在工X银行排队取钱的时候，遇到了劫匪。
她趴在地上抱着头，一动不动。她大概是倒霉道极致了，她是个贼，《天下无贼》里那种，只不过她不像刘若英那样是个偶尔母爱爆棚，善心上线，还会帮傻子保护财产，倒是像电影一开头，偷窃诈/骗什么都干。
她的搭档兼师父在前两天被追捕的时候，情急之下捅了个警/察，被当场击毙，她可没有跟搭档生同衾死同穴的想法，拔腿就跑，只留下身后血流成河的阴暗小胡同。
这个城市是呆不成了，成荫只有把两人共同业务卡里的钱全取出来，再重新存到自己卡里，开溜。
但谁想到，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这伙劫匪一共有五个人，都戴着花里胡哨的面具而不是丝/袜，好像不是很专业。
其中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家伙非常厉害，好像是这伙人的老大，一进了银行就冲天花板放了两枪，接着又是几枪，送走了保安、和出纳，只有经理一枪挨在右胸。
看着鲜红的血液顺着平坦的白色地砖肆意流淌，成荫心跳一滞，一种被黑吃黑的感觉油然而生。
经理在领便当之前按下了报警器，银行最外边的铁闸门立刻放下来，将劫匪连同他们一起关了起来。
“草！”一个戴着骷髅面具的劫匪愤怒的爆出一句，对着经仍在飙血理狠踹两脚，“傻逼！都快死了还要多管闲事！”
小丑面具则很淡定，冲剩下三个人一挥手，示意他们将剩下的人轰到一起，自己则坐在小圆转椅上，一边转着圈，一边悠闲的道：“有什么关系，警察而已。”
他说完，突然阴森的笑了起来，那声音简直专为小丑面具而生。
“再说了，没有他们还不好玩呢。”
成荫被赶到大厅正中央，听到这笑声，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小丑身材修长，却穿的很像飞车党，黑皮衣里的破洞白T恤上溅上了血点，面具上也是星星点点的红色，一头银灰色的短发看着不像抢银行的，倒像是街头摇滚歌手。
小丑低下头，见成荫正望着他，饶有兴趣的“嗯？”了一声，微微俯下身，用冰凉的枪管挑起她的下巴。
“好玩吗？”他语气十分天真，声音里有难以掩盖的兴奋，“好玩吧？像电影似的。”
成荫后背一凉，也不敢搭话，只有默默的转移视线，继续抱头趴下。
小丑对她这样的反应非常满意，自己鼓着掌，自言自语的般道：“《惊天魔盗团》、《城中大盗》、《蝙蝠侠》、《捕蝇纸》——哇哦！”
“看看，我是不是很像希斯莱杰？”他转过身指着自己罩着面具的脸，期待的对所有人质问。
当然也没人敢吱声。
一阵寂静后，小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警察很快就来了，刺耳的警笛声伴着大喇叭广播，无数次的重复“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五个人把人民币装得差不多了，一个带着舞会面具的长发男劫匪叼着烟，看了眼时间，不耐的问：“老徐他们怎么还不来？”
骷髅站在那，百无聊赖的抠起手上倒刺：“快了吧，可能堵车。”
听了这两人的对话，小丑立刻站起来，给枪上了膛，随意的用枪口对着人质群转了两圈，笑道：“急什么？你们这么着急，牛逼的话就自己冲出去，我不拦着，我绝对不拦！我还叫好，我还给你俩录像，来，手机借我，我举得稳一点儿，效果绝不比斯坦尼康差！”
骷髅和长毛对视一眼，沉默了。
“不过呢，这么干等着也确实太无聊了，不如——”
他将枪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迅速转过身，故意拖着长音，哑声道：“I——want to、 play、 a game.”
骷髅明显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点了点头：“好啊，怎么玩？”
小丑不答，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漆黑的左轮手枪，挂在手指上转了个圈，六颗子弹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
成荫一直悄悄抬眼看着他们，不禁皱了皱眉，这是要赌子弹啊，这么玩到最后，有一个人会死的吧？
“你还没玩腻啊？”骷髅无奈的道，“你明知道这游戏谁都玩不过你。”
是的，小丑就是那个有胆子连续对自己扣动三次扳机的人。
“No ~No~No~”小丑用标准的英音，慢条斯理道，“Bet on our partner.”
我们下注，赌别人。
也就是说，从这些人质里挑一个搭档，让他们赌子弹。
骷髅有些没把握，但也不敢对小丑说不，只道：“那玩儿多大的？”
小丑用拇指指了指自己身后装满毛爷爷的走/私包，伸出食指：“一半。”
“好。”
骷髅环视这群人质，挑了一个挂着金链子，肩膀上纹了个狗头的壮汉。
而小丑，绕着人质群缓缓的走了一圈，突然像听了个笑话一样，哈哈哈的笑起来，接着一伸手，拎起了人群中的成荫。
成荫吓了一跳，看着近在咫尺的小丑脸，一股橙花香水混着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她有些腿软。
“你还不错嘛。”他赞许点了点头，“有胆子一直看着我。”
她的视线不知道落在哪，只得一个劲儿的眨眼。
“——就你了。”
骷髅和长发男还有另外两个同伙都很难以置信，这女孩看起来又怂又软，年纪也不大，赌子弹什么的，能行吗？
“简——老大，是直接要送我一半的钱当奖金了吗？”骷髅忍不住笑道。
尽管隔着面具，成荫也能明显感觉小丑的那恐怖的视线，正在她脸上逡巡着。
“你少废话。”小丑头也不回，看着成荫，温柔的道，“帮我赢，否则我叫你脑袋开花哦。”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但进退都是冒险，不如配合他。
于是她点点头，尽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一些。
“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小丑用枪管拍了拍她的脸，接着拎着她来到了银行经理的尸体旁边，伸出手指去沾尸体下的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角斗士小姐。”
的确，这个样子还真有些像古罗马奴/隶之间的角斗。
他冰凉的手指沾着粘稠的血液，在她脸上画了两笔，接着拿出手机，对着她苍白的脸咔嚓一声拍了张照片。
“怎么样？”小丑将照片给她看，得意的道，“好看吗？”
他在她脸上用血写了个“J”。
“这是我的logo，如果等一下你的表现让我满意，我会考虑帮你刺一个更好看的。”他拍了拍她的背，笑得不怀好意，“加油。”
加你妹的油。
成荫在心里默默骂了一万句疯子，从他手中接过了只留下了一枚子弹的□□。
“都知道规矩吧？”长发男用手比了个枪，指着自己太阳穴，言简意赅，“赌运气，谁被这颗子弹崩了，就算输，另一个就赢了。”
金链大哥眼中含泪，双腿发抖，但是看到对手是成荫这样的小姑娘，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那么，开始吧。”骷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小丑嘿嘿嘿嘿的笑起来，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放进嘴里，吹了个口哨。
这种赌子弹的方式，虽然有点烂大街，但是惊险程度还是稳拿五颗星的。
成荫闭上眼，反正已经倒霉透了，如果第一枪就被崩了，那也不算什么。
她听着枪轮旋转的咔哒声，扣动了扳机。
是空弹。
“呜呼！Good job！”小丑顿时欢呼起来，“开门红啊，角斗士小姐！”
他像只兔子蹦过来，拿走她手里的枪，塞给金链大哥，兴奋的举起手：“Give me five！”
成荫还没反应过来，麻木的抬起手，与他击掌。
金链大哥明显比她紧张多了，憋了半天才放出一枪，所幸，也是空弹。
几个回合下来，没有一枪是实弹，对面的金链大哥虽然眼眶通红，但是明显已经放松了很多，扣动扳机的速度也加快了。
成荫从他手中接过枪，对准了太阳穴，正要扣扳机的时候，猛然听到了与之前都不同的声音。
这次枪轮旋转的声音，比前几次沉重一些，就像开保险箱的时候，扭对了正确密码时的声音。
她睁开眼，手心冒汗。
如果她没猜错，这次是实弹了。
终于是实弹了。
果然，人一倒霉，吃藕都能把最后的一颗门牙套住。
成荫深吸一口气，虽然她不想在脸上被刺字，但是她也不想死。
怎么办呢？
金链大哥见她久久不动，有些急了，催促道：“你快一点好吗？”
他话音刚落，小丑就一抬手，用枪托打向了他的鼻子，一本正经的道：“谢谢，这里没有丑人说话的份儿！”
金链大哥一脸血，鼻子也歪了。
“不过，角斗士小姐，是该快一点了。”他声音带着笑意，让人不寒而栗，“如果我们的支援来了，你还没开枪，我就要替你把剩下六颗子弹全都装满了哟！”
……妈的，疯子！
成荫深吸一口气，绽开了一个笑容。
“好的。”
话音刚落，她的枪口猛地调转方向，对准了金链大哥的眉心。
子弹穿脑而过，脑浆和血迸溅到她正对面的玻璃上。
2，
一片寂静。
劫匪、人质，都傻眼了。
成荫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想，她可真是个有样学样的徒弟。她默默的安慰自己，这是逼不得已。
如果这一枪不打对方，那死的就是她了。
□□后坐力硌的她手指生疼，半条手臂都麻了。
但她活下来了不是吗。
金链大哥缓缓倒下，眼白内尽是红血丝，目眦尽裂的看着她。
半晌，旁边的骷髅冷冷的冒出一句：“犯规了。”
说罢，转过头看向小丑。
“……嗯哼。”小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成荫顿时心里一紧，连忙道：“我没有！”
她指了指长发男，有些结巴的重复他刚刚说的规则：“不是说——谁被这颗子弹崩了，另一个就赢了？也没说……一，一定要照着自己脑袋放枪，对吧？”
骷髅和小丑沉默不语，一同扭头望向长发男。
长发男摊了摊手。
“嗯——”小丑活动了一下手指，将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像说台词一样，抑扬顿挫的道，“实际上，每次都是这样讲规则的，不是吗？”
“谁倒霉，赶上了那颗子弹，谁就输——”他突然带着哭腔，抹了抹面具上不存在的泪,“张宇佳、朱涛、李奕霖、王冬年、舒欣，贾开明，冯翔……他们都是这样离开我们的，现在想想，我真是好难过好难过。”
成荫有些无语，他靠这样玩死了这么多同伴？
他话音刚落，突然伸手过来，一把拽住了她的头发。
成荫猝不及防被他扯痛，觉得整个头皮都要掉下来了，忍不住轻呼出声，无力地挣扎起来。
“角斗士小姐，我想你还不知道，虽然我不是个守规矩的人，但是我非常，非常，非常不喜欢不守规矩的人——尤其是我定的规矩。”小丑的声音隔着面具，从她耳畔传来。
完蛋了。
成荫闭上眼，刚才还不如死在自己手上呢。
“但是……”他话锋一转，用唐老鸭腔飞快的说道，“我也喜欢聪明的人。”
说罢，小丑便放开了她的头发，将自己吃了一半的棒棒糖塞进了她的嘴里。
“赢了，奖励你。”
成荫差点吐了，谁特么要这种奖励啊！
小丑再次“呜呼”一声，振臂高呼，丧心病狂的笑了起来。
突然，外边猛地传来几声枪响，恼人的大喇叭重复广播也被关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
“老大，摆平了！”
“Oh，Fabulous!”小丑收了那吓人的大笑，捋了一把自己张扬的银发，再度将枪扛在肩上，“走了伙计们，回家喽！”
铁闸门被打开，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
小丑背着光，转过身，捏了捏成荫的脸，帕瓦罗蒂腔的唱了一句：“再见，角斗士小姐。”
但她怎么可能就让他跑了？
她连忙一把拽住他的衣角，大声道：“带我走！”
偷盗罪，袭警，现在又加了一条故意杀人，就算她不承认，这么多双人质的眼睛都看着呢。等警察来录口供的时候，她怎么办？
面具挡着脸，无法看见表情，只能感觉小丑身形一滞，似乎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角斗士小姐？”
“拜托你，请带我走。”
小丑嗤之以鼻：“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醒醒吧，角斗士小姐。”
“我刚刚——”她有些慌乱的指向金链大哥的尸体。
小丑更加不以为然：“杀个人而已，小姐，我杀人的次数，比你自/慰的次数还多。”
成荫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好吧，我明白了，那么——”她从身后抬起另一只手，掌心冲前，将手里的东西展示给他。
小丑再次愣了一下。
他的备用弹夹。
用金色马克笔画了个大大的“J”的。
“Wow！维吉尼亚？”
他又一次爆出疯狂的大笑，笑到最后，似乎要背过气一样。
下一秒，他猛地用枪口对准成荫的眉心，低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吗？角斗士小姐？”
“请带我走，让我加入你们。”她沉默片刻，实话实说，“前几天，我的搭档杀了个警察，我现在——不，我的意思是，我这一手，也许能帮到你。”
反正杀了人，注定要在违/法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倒不如，跟着牛逼一点的人。
尽管他是个疯子，但她没有选择了。
目不转睛的盯了她半晌后，小丑缓缓的收回了枪。
“如你所愿，维吉尼亚小姐。”
他一把拿回她手里的弹夹，对她伸出了手。
***
成荫跟着他们回到了基地。
他们的基地是一个废弃的少管所，冰冷的老旧白炽灯将走廊映照成幽幽的绿，像住在深潭里水怪的巢穴。
他们各回各的房间，只有成荫没有地方去。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小丑慢悠悠的拖着比别人大一倍的走私包，喋喋不休的领着她走进走廊最尽头的房间。
他的房间乱糟糟的，贴满了各种电影海报，一个黑胶唱片机放在房间角落，一摞大大小小的枪散落在地上。
“维吉尼亚小姐，这里的房间已经满了，或者说，我懒得收拾出新房间给你，你要知道，我的枪也需要有个地方放。嗯……既然你是我带进来的，那就要听我的，我的意思是，你安心做我的宠物就好，我是个温柔的主人，会在地上给你铺好垫子——说到宠物，我小的时候养过一只壁虎，它一半是绿色一半是黄色，我叫他哈维，后来被我试刀的时候不小心劈成了两半——”
他扔下走私包，伸了个懒腰，笑道：“所以，你要留神，不要也被我玩死了。”
成荫咽了口唾沫。
当宠物吗？那怎么可能不被他玩死。
她才不要。
小丑还在哔哔哔的说着关于宠物的事情，而成荫，悄无声息的贴到了他身后，从背后抱住了他。
“非常谢谢你让我获得了心声，不知道可不可以用这种方式表达我的感激。”
她明显感觉他身上一僵，双手很不自在的举在半空中。
没拒绝呢，这很好。
小丑缓缓转过身，用僵直的右手摘掉了面具，一张眉清目秀的少年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与那搞笑而骇人的小丑面具简直天壤之别。
成荫不自觉的看愣了。
少年银灰色的头发凌乱的散在额间，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夸张的弧度，清澈的眼中藏着一丝阴森的气息，这样的表情，又和小丑面具重叠在了一起。
“那么，究竟是用哪种方式呢？维吉尼亚小姐？”
成荫再次咽了口唾沫，微微一笑，踮起脚尖，凑近他苍白的嘴唇。
“这样啊。”
咔哒，手/枪上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漆黑的枪口牢牢的顶住他的太阳穴。
刚刚抱他的时候，她的手摸索着探进他皮衣内，悄悄的拿走了他的枪。
“Wow。”
少年直视着她的眼睛，眼中毫无波澜，语气却惊喜的很。
“维吉尼亚小姐，这就是你感谢我的方式吗？”
“不。”她坚定的道，“我只是想成为你的伙伴，而不是宠物。”
“So……what？”他握住了她拿枪的手，按下她的手指，轻轻地扣动了扳机。
什么也没有。
“你忘记了，我这把枪里的所有子弹，全都用光了。”
是的，在一进银行的时候，他就用这把枪杀了所有工作人员。
他笑了起来：“我喜欢有胆量的宠物。”
“是么？”成荫也跟着笑起来，抬起另一只手，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了他颈间， “不好意思，小丑先生，贼不走空，我们从来都做两手准备。”
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沉默片刻，也握住了她拿刀的手。
“考虑一下握个手吗？神偷？”少年嘴角再次挂上小丑式笑容，“顺便，你叫什么？”
“成荫。”她答道，手上的刀却仍不肯放。
他也不在意，说了声“OK”，点点头，腾出一只手来掏出了她刚刚偷过的备用弹夹。
“简。”他将又J的那面给她看，又翻了一面，上面写着一个Z，“卓。”
简卓。
“以后请多关照了，成荫，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小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