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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够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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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售会当天来了不少人,还有人对我拍照,我确定一定不全是我的粉丝,应该还有观光团,但也无所谓只要微笑就不会错。
倒是周舟见一个问一个累个半死。
没一会儿就看到有人送大花篮来,插在花束里的卡片写着"严勋"两个字,生怕人家看不见似的招摇过市。
周舟凑过来在我耳边说:"昨晚上他经纪人偷偷给我打电话说严勋不听劝非要给你送花,好像是赔礼道歉的,但是现在这么多人看着我觉得不太妥当,不然退回去吧。"
"退回去就妥当?收了吧,不过你快去花店也订一束比这个还大的花束,落款就写陆逊。"
周舟心领神会,立马就跑走。
没一会儿就看周舟给我使眼色,果然一大束鲜花送了过来。
那些议论的声音顿时高涨,不过多是说陆逊待我不错之类。
活动进行到一半我还没见到那个给我写邮件的人。
我把活动地点和时间都跟他商量了一下,约定的是他手拿一朵百合花递给我,抬头就是他。
可到现在也没见到送我百合花的人。
直到签售会结束,我一个人转着笔等在原地。
工作人员来来回回走动着把宣传板撤离,负责人正在和周舟说着一些后续事情,多是一些我不擅长的事情。
我为了那个人留了一本书,却不见他来取。
忽然眼前出现一朵百合花!
兴奋抬头却发现一张五岁大的孩子的脸,眨巴着眼睛看我。
"阿姨,给你。"他吃着棒棒糖含混说。
"谢谢。"我疑惑接过来。
"还有这个!"小男孩儿又递过来一张卡片。
我打开,上面写着:书我会好好珍惜,先走,再见。
"弟弟,这支花和卡片是谁给你的啊?"
"一个叔叔。"
"什么样子的叔叔?"
"很帅的叔叔。"孩子沉迷于糖果的香甜根本不想理我,扭头就跑走了。
陈慕,是你吗?
这笔迹或许有些改变,但我清晰记得他写"再见"的"见"弯钩总是故意挑的很高。
我拿起外套,一边往外跑一边打电话给他。
"顾西,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我急切地按着电梯按钮。
"我回家拿了换洗衣服正开车回局里,怎么了?"
"我去找你。"
"什么事?"
"你来签售会了吗?"我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跟司机说了去路。
"什么签售会?"
"我今天新书签售会,就在百乐商场,你没来吗?"
"没有。"
等我赶到的时候那几个和陈慕一队的警官朝我打招呼,我却只在乎陈慕在哪。
他刚刚停好了车,见到我也很诧异。
我跑到他面前直接问他:"车钥匙呢?"
"顾西,你要做什么?"
"车钥匙给我!"
"顾西!"
他不肯给我,那我就只好自己抢了。
女性作家总会说女人似水似猫似狐狸,将女人无限比喻,时而妩媚时而严禁端庄,乖张调皮,却又乖巧粘人。
男性作家却只将女人比喻成一种无法捉摸的存在,既喜欢又抗拒,即纯洁又污秽。
可我觉得定义最准的一定是我那时候很喜欢的一位园艺老师,他和妻子相濡以沫至金婚,摆弄花草的时候无意间与我谈论起男女话题。
老伴儿问他中午吃什么,两人就拌嘴,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谦让。
最终老伴儿甩出一句:"你自己做吧!"简直像个小姑娘。
园艺老师闷一会儿气,自己进屋子里找老伴儿讲和,才算平息。
我摆弄着花草还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奥义,只觉得这老两口简直可爱。
后来园艺老师说:"这女人可不能惹,随时都能发脾气,一张嘴吧哒吧哒说个没完,还聪明呢,就是知道你会哄她于是就卯足了劲儿气你,反正你又不能拿他怎么样,真是狡猾又变化多端的很!"
那我现在就是要气陈慕,我不想看他每次见我都露出一副疏远谨慎的神情。
不能像从前那样对我笑,就吼我,跟我吵,跟我闹,就是别好像分开很久不知所措陌生又拘谨。
"顾西!"他将我拉到休息室里,嘭的关上门,吓了我一跳。
我看着他眼睛被泪水充斥。
他问我:"顾西,你在干嘛!"
我拿出那张卡片问他:"这是不是你写给我的?"
"不是。"
"你连看也不看就说不是。"
"顾西!你已经结婚了,现在又在做什么!咱俩已经结束了!十年前就结束了!"
"那是你单方面不要我了!"我一拳打在他胸口。
陈慕看着我,忽然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痛楚。
"你知道我在咱们约定的地方等你多久吗!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不过是希望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十年都不联系我,有这么难吗!有时候我做噩梦,看见你满身是血,吓得我醒过来不敢再睡,给你从前的号码拨电话又没有人接,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顾西……"
"我不过是希望和喜欢的人过完一生,怎么会这么难,陈慕,我恨你!"我将手里的卡片扔到他脸上。
跑出去的时候,很多人都在看着我,他们投来的目光有些好奇又有些同情。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在这种地方发神经。
那天回家后我一直在等陈慕的电话。
铃声响起,接通却是陆逊。
"我回国了。"
"工作都处理好了?"
"嗯……小西,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我有点累了,改天好吗?"
"可是我有事情跟你说,就抽出来一点点时间,喝个咖啡也不行吗?"
"……好吧,时间地点你定好发过来给我吧。"
晚上八点在约定的咖啡店,陆逊已经帮我点好咖啡。
"有什么事?"
"我爸住院了。"
我慵懒的神经突然紧绷,担心地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突然性的,幸好抢救及时,现在还在观察。"
这才提醒我仔细看清楚他,平日里神采奕奕的男人突然变得这么憔悴,他一定很着急。
"需要我做什么吗?"
"陪我去看看他好吗,我一直瞒着爸妈咱们分居的事情就是怕他们受刺激,也是给自己的遮羞布,毕竟当初做错事情的人是我。"
"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别再提了。我跟你去,需要我带什么吗?"
"不需要,只希望你能把婚戒带上,别让老两口看出什么破绽。"
"嗯,好。"
晚上陆逊送我回来的时候说:"谢谢你,还愿意帮我。"
"咱们俩谈不上道谢。"
"小西,其实我知道,分居快一年半了,你还是没有改变心意,我多半是要失去你了。于是以前的事情就像走马灯一样,每晚都要在我入睡前重复一遍,结果反思一下从咱们交往到最后结婚你似乎都不是自愿的,好像每次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在配合我。这些……我其实都知道,但是就是没办法放手。见到陈慕之后总觉得和你那时候跟我说的那个人差别很大,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你又念又想这么多年,我没办法理解。"
"你想说什么。"
"你也许觉得我很自私,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就算到最后也不肯给你自由。我很后悔那时候跟你签了分居协议,所以我会尽力挽回你,再给我半年的时间,搬回来好吗?"
"我很累不想跟你谈这件事。去看伯父的时间你来定,就这样。"
开车门时,陆逊拉住我的手。
我看了他一眼,十分冷漠的神情,让他不得不放开。
回到家里坐在电脑面前,看着黑屏幕反映出的自己。
走到柜子旁,拿出从前的影集。
我和陆逊也曾有一段温馨的时光,在我所遇阴霾之中为我拨开一扇窗,在我贫瘠的心上细心浇灌他的感情。
那些我痛苦奔波的日子里,都有他借我肩膀。
他本就是个光芒万丈的男人,应该会有很多追求者,那些女孩儿比我漂亮比我年轻比我更爱他,我本就不该耽误他的青春和幸福。
明知道他要的我不能给他,就不该再妥协,或者在感情上对他的恳求表现出心疼。
我不能再给他一些莫须有的关爱感。
他们说得对,若是决定放手,就干脆一点,不要心软,别再耽误他。
那么好的男人,既然不能相爱就不要拖泥带水。
就算最后和陆逊连朋友都做不成,我还是会真心希望他得到幸福,希望有个美丽善良的姑娘陪伴他未来的人生。
曾经很流行的一道选择题是:你会选择你爱的人还是爱你的人。
那时候觉得这道题对我来说并不构成任何困扰,因为少年时我爱陈慕,而陈慕也是爱我的。
可现在……
我做了选择,却发现执行起来手会发软。
因为我实在看不得用了全部青春爱我的陆逊露出那么落寞的神情。
第二天陆逊上午开车来接我去看他爸爸,上车时看了一眼我手上戴着的婚戒,露出淡淡笑意。
医院里,陆妈妈陪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书。
陆伯父昏昏沉沉的睡着,身上接着很多仪器,看起来十分幸苦。
看到我来了,陆妈妈拉着我说好久没见,问我都在做什么。
我只好简单回答。
而陆逊全程揽着我的肩膀,这场景像极了那时候他带我回家见爸妈,只是场景更迭早就变了一副身份。
后来陆逊去跟医生商量他父亲的病情,就剩下我和陆妈妈还有昏迷中的陆伯父。
陆妈妈给陆伯父整了整被子,将我叫到一旁窗户。
她问我:"你们……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啊。"我心虚极了。
"你们结婚也没办婚宴,突然全部都取消,然后你就出国了,再回来也没见你们俩在一起,刚刚陆逊搂着你的手小拇指一直在抖,他从小就是一紧张小拇指就会发抖。我就猜到你们结婚前可能出什么事了。"
我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陆逊一直瞒着我和他爸什么都没说,但我们也有些察觉。我是陆逊的母亲一定会为了儿子说话,你不要介意。"
中午时吃过饭离开时不知道该不该跟陆逊说这件事。
还在思考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一回头,文诗抱着孩子,静静站在那里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