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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二十章、余氏 ...

  •   回到借住的民居,承阳还在睡,面色红扑扑的,她静静看了会,见天色还早,便也脱了外衣躺在他身侧。

      天亮之后,吃了顿小米粥搭配腌菜的早餐,四人驾着马车回牧州城。

      承阳昨夜喝了很多酒,头痛得厉害,吃了醒酒药,兀自靠在玄熙怀里继续睡。

      虽然一宿未眠,玄熙的精神却很好,将怀里的承阳换了个舒服的睡姿,闭上眼假寐。

      玄敏他们要到南魏迎亲,必是摆开了仪仗一路上风光地去,这么多人吃喝拉撒,花上的时间肯定不少,他们四个就算一路游山玩水,也能比他们早入魏境才是。

      牧州是承阳的出生之地,又是与逍遥相遇的地方,多多少少算是他的家乡,或许在这里住上几日也不错。听闻肖凌江里的鱼肉质鲜美,干脆明日租条船钓上几条鱼,顺便做个鱼火锅吧......越想越是觉得这个主意好,不由笑了起来。

      “在笑什么?”

      她一惊,睁眼见承阳已经醒了,一双眸子正看着自己。伸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拨开稍许,笑道:“在想明日我们租船去钓鱼,然后做好吃的给你吃。”

      “那我有口福了。”承阳靠在她胸口小小打了个哈欠,起身坐了起来,伸手解开束发的玉簪,墨玉般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了一身。

      待要去取梳妆的盒子,玄熙却已拿了梳子跪坐在他旁边。

      “我帮你吧。”

      他一愣,唇角微翘,缓缓转过身子。

      “好。”

      承阳的头发既黑且亮,颇有些硬,倒是衬了他的脾气性情。

      将头发梳理得顺了,然后束起用玉簪固定,她用手略作了一番整理,确定稳固了,便将手收了回来。

      “没想到你还会束发。”承阳转过身来,含笑望着她。

      玄熙心念一动,笑的温柔:“你若喜欢,不嫌弃我手艺太差,我以后都为束发可好?”

      “以后么,可是我说多久就多久?”

      她心里一痛,不觉承诺道:“你说多久便多久吧。”

      承阳脸上的笑容迅速淡去,他看着她的眼睛,许久之后轻声说道:“你说的,日后你若哪天忘了帮我束发,我便将它披着不理,你忘了一天我便披上一天,你若忘了两天我披两天,若是忘了一年十年,我也将它披上一年十年。”

      他知道,刚才那一句话,她是许诺自己不再看淡性命轻言别离。不知昨天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以往无谓生死的她能有这样的变化,他是求之不得啊。

      见他一副松了口气放下心的模样,玄熙不由得一阵苦笑,话说她一直都很努力地活下去啊,就算太过随意了些,怎么到了别人眼里就成了淡然生死了呢?

      ......
      ......

      到了第二天,承阳让悦来客栈的掌柜师兄帮忙找了条船,然后四人采买了些做火锅的食材和工具,便上船游江去了。

      午时的肖凌江上,打渔的船家不若早上那么多,零零散散遇到几家,见到他们这条船上支起的几副鱼竿,都远远打了招呼,问他们要不要买鱼。初时玄熙尚不在意,但钓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一条上钩,便只好同他们买了些。

      忍住没去看承阳脸上的揶揄之色,将鱼交给长宁去处理,而她正好用长宁刚才支起的炉子先炖上一锅汤。

      炉子有两个,一个用来煲鱼汤,另一个刚好用来吃涮鱼片。

      幕陶在一边帮她打下手,只有承阳站在一旁,眼巴巴地将她看着。玄熙一抬头就看见他这副表情,扑哧一笑,叹道:“你若无聊,不若帮我调上几碟沾鱼片吃的佐料可好?”

      承阳一皱眉,颇有些为难:“我弄的怕是不怎么好吃。”

      她一呆,随即轻笑:“我在旁边指导你做就是了。”

      他一笑,点了点头。

      可是用来做配料的葱姜蒜沫辣椒油一类玄熙是早已准备好了的,承阳有她在一旁指导,很快就调出各自喜欢的味道来,现下没事做,他便再次眼巴巴地将她望着。

      玄熙无语,转眼见到一旁撑船用的竹竿,心下一动,开口问道:“你带了萧没有?”

      承阳眼睛一亮,笑道:“我为你们吹上一曲解解乏吧。”

      当下,春光正好,江风温柔,远处有烟波浩渺可怡情,近处有箫声清幽恬静可解乏,在配上一锅冒着浓郁香气的鱼汤,登时吸引了不少附近的船家,有那胆子大的便撑船过来打招呼。

      “几位的口音不像牧州的,外地来的吧?”

      承阳一听,见是刚才卖鱼给他们的打渔妇人,遂笑道:“老人家,我们是从北地来的。不过,我在牧州也住了几年,这牧州话还是会的。”

      最后一句乃是地地道道的牧州方言,一时唬得老妇一跳,她摇头叹道:“我说呢,咱们牧州的男儿就是要比别处的大方实在些。”随后看着那炉子上正冒着热气的汤锅,颇有些不好意思:“老实说我老婆子正是被你这船上的鱼汤吸引过来的,能不能用几条鱼跟你们换口鱼汤喝?”

      玄熙轻笑一声,说道:“感情是在称赞我的手艺呢,老人家不必客气,过船来同我们一道用吧?”

      老妇一听是这位俏生生的小公子做的,又唬了一跳。

      “这是......舍弟。”

      承阳瞥了眼正忍笑的长宁和幕陶,可惜某人却是理所当然半点尴尬都没有。

      老妇手里提着几条鱼,上了他们的船将鱼交给长宁,见幕陶已经盛了一碗鱼汤递给自己,她赶忙接过,道了声谢,吹着热气小小喝了一口,却不急着将汤咽下,微微眯着眼,似是品了品,方自咽下,叹道:“果然是比我家那口子做的好喝!”

      玄熙和承阳两人相视一笑,前者颇是自得地扬了扬眉。

      “几位这吃法倒是新奇。”老妇学着样子将鱼片用勺子在锅里涮了涮,沾了佐料放入嘴里,啧了啧,又叹道:“改明日也让我家那口子做来吃。”

      “老人家在肖凌江上打了多少年的鱼了?”玄熙开口问道。

      “老婆子自会走路就在船上跑喽。”

      幕陶眼珠一转,打趣道:“您会走路时不过一两岁,那时候怕是还打不了鱼呢?”

      老妇一窘,挠挠头,苦笑道:“小娃娃,那是口头禅,我算算看。”她皱眉想了会,忽然一拍大腿:“我年轻时曾在酒楼里做过几年的跑堂,刚好是聂家四小姐出生那年回来跟我娘亲一起打渔的,今年那聂四小姐二十岁,那我就是打了二十年的鱼了。”

      玄熙看了看承阳,他今年也是二十岁。

      不知是否是提到了聂四小姐,老妇的话题随即也转到了聂家,讲起了聂府的八卦来。

      “当年聂四小姐满月的时候,聂府可是整整摆了三天的满月酒呢。听人说啊,那去贺喜的达官贵人不知多少,简直踏破了聂府的门槛。便是满城的乞丐,也有聂府施的粥可吃。”她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喝了口酒,啧啧嘴叹道:“听闻前两年聂四小姐染上重疾,养了好些日子,也不知现下如何了......”

      去年玄熙从牧州返京之时,曾出手救下被人下蛊的聂凤画,以她当时的身子,的确是需要休养个两三年。

      “这几日进出聂府的大夫又多了不少,唉,听闻自四小姐染病,那聂家相公也是整日以泪洗面呐,这不,听闻前日突然昏倒,到现在人都没醒呢。”

      玄熙淡淡挑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却是伸手握住承阳的手。

      “喂,你们挡着我家小姐的船了,还不速速退开!”

      “不好,快让开,是聂府的凤舒小姐。”老妇面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奔回自己的船上,就要将船撑开让出路来。

      玄熙眯眼看着不远处那艘大船上高高挑起的聂家旗,嘴角冷冷一勾。

      “长宁,你们先送老人家离开,然后便去客栈等我们吧。”

      说罢,她一甩长袖拂过江面,拉着承阳便朝聂家船上飞掠而去。

      那老妇哪里见过这等场面,颤声道:“这这这,人咋能飞啊......”

      ......
      ......

      聂家船上,众人看着自天而降的两名男子,无不目瞪口呆,随即纷纷亮出兵器,如临大敌。

      玄熙冷冷一笑:“听闻聂家相公前日昏倒至今未醒,在下颇识医理,想必能帮上些忙。”

      聂凤舒去年已见过玄熙一次,但此时的她在面貌上改变甚多,当下只认出是昨晚对自己下毒的男子,不由怒色上脸。她在众人拱卫中自然不再害怕,手一挥,就要喊人上前将人绑了,谁知承阳却于此时轻轻一笑,不过一眨眼,人已站在她面前。

      “聂小姐,舍弟只是想帮个忙而已,你何必如此不近人情?”

      聂凤舒面色一白,跌坐在椅子里,说不出话来。

      ......

      聂家乃是百年望族,富庶非是一般世家可比。自进得府来,玄熙便想到了第一次到晏府时所看到的清贵雅致,唯一的差别是比聂家要低调多了。

      听到又有新大夫入府的消息,聂凤琴便迎了出来,见来的人竟是两名男子,不由皱起眉头,冷冷看着聂凤舒。到是她身后的聂研一见玄熙和承阳,立即惊呼出声:“竟然是你们?”

      承阳淡淡一笑,拱手施了一礼。

      聂凤琴上下打量了承阳几眼,感觉颇有些面熟,此时看聂研的表情,竟像是认得这两人的,不由问道:“研儿,你认识他们?”

      “恩。”他瞥了眼低着头站在一旁的聂凤舒,说道:“前日正是用他们交的法子帮凤舒堂姐解的毒。”

      聂凤舒的头瞬间又低了些,聂凤琴看她的模样,也猜到了几分,当下也不点破,向玄熙两人问道:“你们谁是大夫?”

      “在下晏熙。”玄熙向前迈了一步,露出自己的身形,直接说道:“救人如救火,烦请各位带路。”

      聂凤琴还要再问,聂研已是抢先领着人往前面去了,她只得落后几步同聂凤舒一起。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带了这两人回来?那叫晏熙的真是个大夫?”

      聂凤舒似是有些怕她,嗫嚅着将船上之事说了一遍,聂凤琴听后,面色大变,抬头见那两人已走远,待要去喊人,却在一瞬间顿住,她思量半晌,忽然冷冷一笑,说道:“这事交给我,你就当不知道吧。”

      ......

      聂研领着他们到了聂相公的卧房,几名小侍见了也只是垂眉敛目地站在一旁。

      “没想到还有男儿做大夫的,不过毒医乃是一体,你既然识毒,医术想必也不会差吧?”

      承阳见他一脸期望,不由问道:“你很喜欢这位聂相公?”

      聂研郝然一笑:“姑父对我很好的。”

      “听闻四小姐也病了?”

      虽然不解玄熙为何忽然提到聂凤画,他依然答道:“四堂姐自去年身子已有所好转,这几日不在府里,随姑姑出外谈生意去了,你要见她?”

      莫非聂夫人知道爱女被人毒害,连出门也要将她带在身边就近保护么?

      “不必了。”她走进床榻看着尚在昏睡的余氏,清丽依旧,只是清减了许多。

      三根手指静静搭在他的手腕上,转眼看见桌上的药碗,其中还剩稍许,她端起凑近鼻尖嗅了嗅,微微尝了一口,待舌尖上的药味散去,开口问道:“聂相公昏前可有什么症状?”

      聂研想了想,说道:“这几日姑父咳得厉害,食欲极差,以前用过药略见好转,只是断不了病根。”

      她不由皱眉,问道:“开药方的都是些什么人?”

      “全都是城里行医有几十年的老大夫了。”

      她不再说什么,写了个方子丢给他:“这药抓三副,一副煎一次,每隔一个时辰喝一副,三个时辰后他醒了再叫我。记着,这药你务必亲自抓,亲自煎,亲自喂,人也要亲自守着。”

      聂研一惊,不过一瞬便明白了些什么,面色白了白,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玄熙见他明白了,也不再做提点:“好了,先给我们安排间房间等着吧。”

      客房内,承阳瞥了眼窗外,传音入密道:“那药?”

      “药没毒。”

      玄熙知道有人在外偷听,也将声音收束成线,冷冷一笑:“方子对症,只是主药少了很多,被人用其他药性相似的药混淆了,药性自然弱了不少。如此汤药虽然对症,但药力不够,人当然不会醒。若不是对药理极为熟悉的大夫,根本看不出其中的问题,何况,那熬汤的药渣未必就是聂相公服用的那一副药,做这手脚的人极为高明。”

      “他得的是什么病?”

      “肝气郁结,肺郁气滞,不是什么大病。”玄熙笑着看了他一眼:“等他醒了,我一个人去就好,你就不用陪我去了。”

      承阳无奈叹道:“我知你虽然恼他,但也不会要了他的性命,何必如此激我?”

      “呵呵。”她看向窗外那人的藏身处,淡声道:“激着激着就习惯了,若哪日我真取了他的性命,那时你兴许就没感觉了。”

      对于余氏的病情,她并没有说全,何必说了让他闹心呢。

      到了半夜,聂研过来说余氏已经醒了,这个少年忙了许久,整个人难免有点萎顿,玄熙向承阳点了点头,便跟着他去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承阳才半是无奈半是感伤地叹道:“你见了他又能如何呢?问他是否记得曾经抛弃的孩子,还是问他后不后悔?当年......”

      当年他就是觉得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问与不问都没有意义,特曾感伤而已。

      ......

      玄熙跟着聂研进了余氏的卧房,聂凤琴和聂凤舒皆已等在外间,她淡淡看了一眼,忽然听见内室传来咳嗽声。

      聂研一听就奔了进去,姐妹两人互看了一眼,同时出声:

      “父亲?”

      “姑父?”

      玄熙静静侯在一旁,只听余氏叹道:“罢了,三更半夜的,你们姐妹先回去歇着吧,再过几天夫人就要回来了,这几日我病着,府里的事还需你们打理,可别累着了。”

      聂凤琴沉着脸看不出表情,朝着内室的方向行了个礼,便离开了。聂凤舒看她离开,也跟着走人了。

      玄熙微微眯眼,刚才余氏那番话还真是滴水不漏啊,既点名了聂夫人不日既归,又暂时稳住了那两人,想来他已经知道先前喝的药有问题了吧。

      “晏大夫,请恕老身无法起身相迎,还请入内相见。”

      屋内只有余氏和聂研两人,他靠在床上,见玄熙进来,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淡淡点头:“多谢晏大夫妙手回春,不知你能否在聂府多留几天,我这身子骨还需仰仗你的医术呢?”

      玄熙挑了挑眉,并不做答,径自走到床边,示意他伸出手来让她号脉。

      她仔细看了会他的面色,收回手指,写了个方子交给聂研,让他亲自煎药去了。

      “在下到聂府来只是有个问题请教聂相公,救人只是顺便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若这个问题不是要你回答,你的生死于她根本无所谓。

      余氏面色不变,只是淡淡看着她,连声音都没有一丝异样的波动:“你的问题是?”

      “二十年前,有人在聂府后门的桑树下捡到一个男婴,那男婴险些就要性命难保,多亏这人努力相救才得以保全。令在下好奇的是,这男婴居然是与聂四小姐同一天出生的呢,您说,这是不是很巧?”

      余氏面色一僵,冷冷看着眼前的少年:“果然很巧,这便是你要问的问题?”

      玄熙淡淡一笑,接着说道:“当然不是,这不过是个故事的开头而已。话说那人好奇怎么会有人将孩子仍在聂府的后门,他原本以为是哪个下人偷偷生的孩子,不料一次夜探聂府,竟让他听到些有意思的闲言碎语呢?”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看到余氏的面色又白了几分。想来逍遥当年得知承阳的身世之时想必也同自己一般愤怒吧,那样弱小的孩子也是活生生的一条性命啊,就这样被人无情扔掉,更无情的是,那人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这样的真相,他是说好呢,还是不说好呢?”

      这句话一语双关,果然又看到余氏的面色白了白,坐起的身子微微摇晃。

      “哦?不知那孩子的父亲是谁?”余氏强自恢复镇定,依旧冷冷看着玄熙,冷冷开口。

      当年参与这事的人,除了两个当事人,早已都不在人世,怪不得他这般有恃无恐。玄熙知道这个时代对血型有些模糊的认识,但还没有配血的概念,倒是滴血认亲这一做法颇得世人认同。

      想到这些,也不再与他拐弯抹角,直接说道:“聂凤画是不是你的孩子,滴血认亲之后便知道了。”

      余氏整个人狠狠一晃,跌在床上。

      去年有人为聂凤画医治蛊毒之后也说要取聂凤琴的血为其输血,他当时坚决阻止,便是害怕有人知道凤画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更不是聂家的亲生骨肉。当时那一幕落入聂凤琴眼中,以她多疑的性格,这一年来自然是百般试探,他好不容易压下这件事,若是......若是让夫人知道了,那他当年何必如此,那可是他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啊......

      他缓缓支起身子,略略整理了鬓发,坐得笔直。

      “你要什么?”

      “哦?”玄熙乐了,没有人看见她眼中一现即隐的那丝寒芒:“故事没讲完,问题自然要留到最后的。”

      “话说那男婴连胞衣都没有清除,又在夜里冻了那么久,连哭都不会哭了,大夫看着他的模样,差点没掉下泪来,直骂那狠心的爹娘没人情没人性。或许是老天垂帘,孩子终究是活了下来。捡回他的年轻男子收留了他,并教他读书练武。那时他不过三岁的年纪,人家的孩子还在爹娘怀里撒娇,他却已经明白练武虽然辛苦却能保护自己。”

      承阳提起幼时这些事的时候听起来似乎轻松有趣,但其中的艰难悲苦又岂是别人能想象一二?体会一二的?

      “你可知道他幼年时被人欺负被人骂做没爹没娘的孩子时,心里所受的委屈?他不是没爹没娘,只是他的爹不要他,他的娘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个他!”

      “你能否想象在他五岁之时,收留他的师父差点命丧黄泉离他而去时,他心里是如何害怕彷徨?因为他已经被人抛弃了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你是否知道他这些年其实是明白有你这样一个父亲存在的,当他看着你,看着聂凤画,看着你对聂凤画疼如珠宝,他心里又是怎样一番心如刀割?”

      余氏抖着手指向玄熙,颤声道:“你?”

      “我不是他。”玄熙冷冷一笑:“便是现在,你听到他的消息,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我要什么,却不是问他好不好。你既然将他生下来,为何不要他?这一切的原因就因他是男儿身么,因为男子的身份所以就该被抛弃么?你午夜梦回之时可曾梦见那幼小的孩子哭泣着喊爹爹?你看着聂凤画受伤难过之时可曾想过那个孩子也会受伤也会觉得痛?”

      她悲愤至极,扬手指着他,厉声喝道:“你好狠的心呐!”

      余氏惨笑一声,伸出的手无力跌下,两行清泪滴落。

      当年他能如何,大夫说他的身子极寒,能怀孕已是不易,夫人在他进门之前已有侧室为她生下两个女儿,他能如何呢?若不如此,他这一生只能在这院子里独自生独自死,没人会可怜他。当年他也不舍不愿啊,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那是他的骨血,是他身上的一块肉,如何舍得如何舍得?他本已安排好一户老实人家抚养他的孩子,可是他来不及来不及啊......

      如今一切都已过去,他失去了自己一生唯一的骨血,害得自己的孩子幼年凄苦无依......一切已成定局,他还能如何? 听见脚步声,玄熙闭了闭眼,淡声道:“我今日救你一命,还了你对他的生育之恩,从此他不欠你,只有你欠他。你放心,我与他此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好自为之吧。”

      ......

      回到客房,看见承阳坐在灯下等她,她眨了眨眼,忽然就这样扑过去抱住他,发狠地紧紧抱着。

      承阳看着埋在胸口的人头,笑了笑,伸手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不要为我难过,你应该想着若没有当年的他,就没有现在的我。我还是很庆幸他将我生了下来的,因为我,师父不至孤独一人无人相伴,如此,你也才能遇上我,是不?”

      玄熙静了一会,哽声道:“臭美!”

      承阳微微一笑:“我们明天就离开吧,我带你去看看当年我和师父一起走过的地方,风清日丽,山明水秀,你会喜欢的。”

      “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第二十章、余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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