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弄扁舟

5、第五章、练功与喝药

　　“孙公公，熙儿沐浴时还是如往常那般吗？”皇后抱着女儿，朝刚才抱着玄熙进来现在立在一旁的中年男人轻声问道。

　　中年男人姓孙，是皇后从娘家带进宫的侍人，现在成了六皇女的教养公公。

　　据玄熙在这个皇宫里混迹六年得来的信息，教养公公如同前世清宫里的教养嬷嬷，负责年幼皇女的生活起居。宫里年轻的男子称为侍人，等同于前世的宫女，至于前世里的宫女在这里却做了前世太监的工作。

　　孙公公轻身一福，答道：“回皇后，是的。”

　　他是六皇女的教养公公，第一次帮她沐浴时就发现了这种怪异的状况，开始觉得奇怪，禀告了皇后。后来见小皇女表情虽然奇怪，但也没有惊恐的神色，遂对皇后劝道：“六殿下安静乖巧，不像一般的孩子哭闹不休，想来也没什么，您也别担心了。”

　　皇后眉心紧蹙，想起什么，捧着玄熙的小脸认真问道：“熙儿，告诉父后，你可是怕水？”

　　玄熙一愣，知道父亲问的是她沐浴时的怪异，心里一阵变扭，顿时只觉一股热气直往脸上飞蹿。

　　这要她怎么说？难道说她郁闷不成！

　　她好歹也是活了三十多年有自我意识性别为女的成年人，虽然如今只是幼童的身份。婴儿期就算了，反正自己动不了，现在好歹也有六岁了，即使她如何随性惫懒，被几个男人帮着盯着洗澡，也不能当作没看见吧。

　　她又不是变态！

　　所以她很郁闷......

　　她也反抗过，也曾自荐要自己动手，但她一小孩，估计别人担心她会淹死在盆里。人家大人手一捞，把她拨光了衣服仍进木盆，她还能怎么着？除了在心里问候一便人家的祖宗几代，也只能乖乖扮演阿Q了。

　　皇后看她小嘴抿着不说话，不由紧紧抱着她，怜惜道：“不怕不怕，下次父后陪着熙儿，帮熙儿沐浴。”

　　他心里也是不解，平时也见女儿喜欢待在宫里的碧波潭边玩耍，怎么也不见她怕过水呀。

　　玄熙心里翻了个白眼，又不能说实话，只好撒娇道：“父后，孩儿不怕水。只是...只是那个......”索性把心一横，很小声道：“孩儿只是觉得没沐浴前自己像棵小白萝卜，沐浴后就被蒸成红透了的虾子了。”说完，遂把头塞入皇后的怀里拌不好意思状。

　　不出所料，胸口传来皇后轻笑地震动，耳边也听到寝殿里一干侍人的笑声。

　　轻轻吐了口闷气，很丢脸，但也比说实话吓死人的好。

　　皇后缓了口气，轻抚女儿的后脑勺，笑着叹道：“熙儿啊熙儿，你这小脑袋瓜里究竟想些什么？”

　　无语......

　　正说笑间，一个侍人轻步走进寝殿，福了福身。

　　“禀皇后，药煎好了。”

　　皇后脸色一凝，笑意慢慢消失，站在一旁的孙公公轻声叹了口气，接过药碗，恭身递着。

　　玄熙看着父亲眼里满满的不忍与疼惜，笑着自己接过药碗，双手捧着，也不用别人喂，自己吹了吹热气，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想起那次刚出生就昏迷的经历，她忍不住苦笑。

　　自太医诊断她这个六皇女先天不足命中带病之后，就开始吃药至今，从不间断。只有偶尔能停个几天，调理身子。

　　今生身份虽然尊贵，但却是缠绵病榻，病秧子一个。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果然不假！

　　她喝药一向乖巧，不像一般小孩哭闹不休。每每这时，皇后和公公侍人们都是一副难过不忍的样子，仿似病痛药苦全在他们身上。

　　忆起前世生病时也是天天吃药，中药西药双管齐下。开始时是很苦很涩很痛苦，后来渐渐习惯了，麻木了，也就不在乎了。

　　良药苦口，既然能保命，苦点涩点又如何呢。

　　因为先天不足身体孱弱，玄熙出生后没多久就开始练习前世穿越后彭战教她的内功心法，而那本曾害死她的秘籍却成了如今的“保命符”。

　　彭战说过：“此功法名为长生诀，取其长而往复，生生不息之意。是难是易，全凭个人悟性。你且好自为之吧。”

　　当时她听完就在一边暗骂，这老头是故意的，说的全是废话，说了等于没说。不就是把他的衣服清洗时扯破了个口子吗？不知是谁让自己劈了三个月的模版柴劈到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综合症的？

　　生生不息么？现在这种状况，练还是不练呢？她很苦恼，事涉生死，自然要慎重些。

　　她不由无奈叹气，罢了罢了，与其作一辈子药罐子，不如赌一把，大不了死了再投胎。

　　凭借强记下来的内容，玄熙每天早晚小心翼翼地摸索。修行六年，小有所成，至少不再是当初那随时会挂掉丧命的样子。加上喝药调理补身，她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无论如何，她可是很珍惜这次的新生的。

　　把见底的药碗递给孙公公，抿了抿嘴巴，心里默念着几味药材的名字，知道太医又换了方子。

　　皇后接过侍人捧着的蜂蜜水，舀起一勺，凑到女儿嘴边。

　　玄熙小小含了一口，并不急着吞下，而是等着口中的苦涩慢慢消融，才咽下已经变的又甜又苦又涩的蜂蜜水，对父亲摇摇头，表示不再喝了。

　　太医说过她的体质寒湿过重，不能吃辛辣生冷油腻的东西，甜的吃食也最好不要碰。她知道这几年是打基础的时候，想要活下去，有个好身体，光修习长生诀是不够的，口腹之欲不想戒也得戒。

　　皇后拿着丝帕轻轻抹去玄熙嘴角的药渍，心里微酸。女儿乖巧懂事，他很开心。若是她像普通孩子般撒娇耍赖不喝药，他或许为难，但这孩子不仅不能碰普通小孩都喜欢的糖果点心，屋里一年里三个季节都燃着炉火，甚至盛夏时也穿的比别人厚实很多，却是连句抱怨都没有，这样子反而让他更是难过。一直后悔自责当年若不是不慎动了胎气，女儿也不会早产，以至于这般体弱。

　　想着，心里更酸。

　　玄熙看着父亲泛湿的眼眶，知道他是为自己难过，心里一暖，拿起一旁的书向他甜甜说道：“父后，给熙儿讲故事可好？”

　　皇后眨眨眼，等眼里的雾气消散，再把女儿抱紧了些，手指着书上的字，一字一字念起。

　　这也是玄熙的生活调剂之一。

　　书上的内容她认识，虽是繁体，满篇之乎者也，但毕竟也在彭战的书房里熏陶了十年，自然不是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