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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毒(一) ...


  •   早有人到乾元宫去通禀皇帝陛下去了,只是陛下不在自己的寝宫,也不在众宫眷的宫殿。几个负责传话的小婢女急得满头大汗,竟是连掌侍大人张德静的人也没找到。虽说听闻陛下可能出宫了,不在宫里。但若是太后老祖宗有个三长两短,陛下硬是要怪她们个办事不利之罪,那岂不是哑巴吃黄连,无处可伸冤!

      此时太医令刘大人也不在宫里,几个小婢女心里郁闷地想吐血,怎么一干重要人物都不在宫里呢。个个哀叹自己有够倒霉怎么就摊上了这事,顿时恨起编排自己传话的某人来......

      几个小婢女就像无头苍蝇在宫里边叹气,边继续寻找着。

      祥和宫里,几个太医得了皇太女的许可,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惶恐看着面容虽有急色,却也温和的皇太女。听到董贵君哼了声,一把老骨头又抖了抖。

      “刘太医何在?”看到人群里竟没有太医正的影子,皇太女惊讶问道。

      刘承是太医院之首,太后病重昏迷,她竟是还没赶到。

      “刘大人今儿不当值,老臣已经遣人去请了。”

      皇太女一愣,旋即摇了摇头,“你等就算无法确诊太后的病,但也该想个法子控制住病情才是。”

      太医们悄悄瞥了瞥皇后身旁的玄熙,面皮抖了抖,嗫嚅道:“臣等无法确诊,不敢...不敢......”

      看着太医说话断断续续,意有所指的眼神,董贵君心头一动,淡淡一瞥皇后,说道:“有话不妨直说,做什么吞吞吐吐的,莫非是怕了谁不成!”

      皇后抬起温润的双眸,直视董贵君,轻启檀口:“诸位老太医莫非是觉得太后这病与熙儿当年所患之病如出一辙么?”

      董贵君一凛,缓缓垂下双眸,敛住眸中的怨毒之色。

      “臣不敢,臣只是...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这症状相似,且当年熙儿之事全是刘太医一人负责,所以太后如今这病你们也做不了主,是也不是?”

      太医们满脸苦色回道:“臣等无能。”

      皇后叹了口气,挥挥手,径自去内室照看太后去了。

      玄熙皱眉,这些老太医们就算再无能,也不至于什么头绪都拿不出来吧。何况太后的症状就算与自己六年前的一场病如何相似,也不能和自己同病。她当时根本就没病,不过是做了点手脚,装病一场而已。如果太后的脉相体征与自己当年一摸一样,那就真真怪了!

      此时,祁贤君和温尚仪以及几位有品轶的侍君也到了,面对太后的怪病昏迷,自然也没什么有建设性的办法。

      太医们也只敢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养着、拖着,等着太医令的到来。

      此时,皇太女轻轻走到玄熙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角。玄熙一愣,不知她这是为何。

      “玄熙,你对当年所得之病可还有印象?”

      玄熙静静地看着皇太女,心想你丫也觉得我这‘病’会传染啊。

      望着玄熙的‘茫然’的小脸,皇太女颇为懊恼地摇头叹道:“你当年也只有六岁,又怎会记得。”

      这些年来,虽然皇太女自被立为储君后跟在皇帝陛下身边见习了,但在少数几次家宴中,大家还是能见上一面,说上几句场面话的。让玄熙印象深刻的是皇太女脸上总是挂着一抹温吞的笑容,如果以现代的社会背景来看,这是典型淑女所具备的标准气质:温柔,大方,文静。只是在整个女权封建社会里,作为一个国家的继承人,这样的气质太过柔弱,不够果断,更不够狠辣。

      皇权社会,天子皇家,竟然养育出这般人物,玄熙不解。更让她不解的是董贵君那样的泼辣娇蛮之人竟生出并教育出这样一个皇家长女!

      不是说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

      可见,万事万物都不是绝对的。

      当然,如果这一切只是皇太女的伪装,那么,玄熙会大叹一声,顺便吼上一句:“你丫可是北影上戏毕业的高材生穿越过来的啊!”

      “啊——!”不知是内室里的谁尖叫了一声,惊得外间众人心脏的跳跃高度硬是狠狠往上拔高了一截,差点脱出胸腔,飞奔出口。

      玄熙和皇太女对视一眼,迅速奔了进去。

      只见太后已经睁开眼睛,却是没有焦距,嘴角、颈边、胸口、枕巾甚至锦被上,全是殷殷血迹。血色红艳,像朵朵红花诡异地在太后的床榻周围疯狂地争相绽放。

      见到这般境况,众人都骇然变了脸色,一个个苍白着脸,看着那一朵朵红艳艳的血花,说不出话来。

      太后依旧睁着无神的眼睛,痛苦地呛咳着,血液不断从他的嘴角汩汩往外流淌着,室内飘荡着淡淡血液特有的腥澶味道。

      玄熙皱着眉头,额际显出几个可爱的小圈圈。看着床榻上过于艳丽的血色,她微乎其微的眯起了眼睛,这颜色...这颜色似乎在哪见过......

      渐渐睁大微眯的眼睛,想到了竹园内的竹歆,那一张白色竹绣丝帕上的点点红梅,也是这样艳丽的血色。

      她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莫非太后也中了毒?与玄冥司的掌司中了同一种毒?

      怎么可能!

      心里震骇着,她抢先皇太女一步冲到床边,三根手指放到太后手腕间。半晌之后,脸色渐沉,袖中的左手漫漫收拢、握紧。

      听到外间纷乱的脚步声,玄熙不由高声喝道:“其余人等皆候在外殿,不要进来!”她眯起双眸,紧紧盯着皇太女的双眼。

      “哼,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隐瞒太后病情不成!”

      “父君,请您与诸位侍君和太医暂时在外殿等候。”皇太女看着玄熙的双眼,淡淡对外间发飙的父亲解释说道。

      董贵君气极,自己的女儿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帮着那病秧子,丝毫不给自己面子。“昭儿,怎么连为父也不能进去?”

      “没有孤准许,谁也不能踏进内殿一步!”

      听到皇太女淡淡语气之下的天家威势,玄熙嘴角一勾这才是皇室继承人该有的气势!不再理会其他人,微一皱眉,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扎入太后周身几处大穴,勉强压制毒性蔓延至心脉。

      在场诸人,包括皇后、皇太女,和其他伺候的侍人,全都都被玄熙的动作惊得一呆。

      “怎么,连朕也不能进去么!”

      玄熙手势一顿,这声音,这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又带点淡漠的语气,除了自己那个当皇帝的母亲还能有谁。

      来得还真是及时!

      外间顿时响起一群人的跪拜恭贺声,玄熙轻轻走到皇后身边,抓住他冰凉的手,没有理会皇太女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反正这宫里谁都知道她在跟刘太医学医,银针点穴也不是什么怪事。

      此间一切,皇后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刚才她替太后诊脉那一幕更是让他睁大了眼睛,眼里有不解,有不安,更多的却是惊讶。

      “回去再告诉父后可好?”玄熙小声轻道。

      看着女儿甜甜的小脸,皇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刚才被太后吐血一幕吓到,苍白脸上的笑容带了些僵硬。

      皇帝在宫外接到宫里来人的通报,就马上启程赶了回来,顺便把在家休假的太医令也带回宫里。刚到祥和宫,就看到一大群人像开闸了奔涌而出的洪水,一个劲地往内殿里冲,继而又听到皇太女威吓十足的一声低喝。她素知这个大女儿虽然温吞,但一向稳重,很少说出这样淡漠却严厉的话来,原本担忧的心猛然一沉。

      只带了张德静与太医令进内殿,看到床上一幕,长袖中的双手猛然握紧。

      太医令刘承上前替太后把脉半晌,脸色遂变,对着皇帝躬身禀道:“太后这是犯了急症,请陛下暂退其余人等,容老臣救治。”

      玄熙看着刘太医脸上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心中疑惑更深,以她的医术不可能诊不出来,难道这人竟敢隐瞒不报,还是她知道些什么不能公开的事?

      “皇后先带诸位侍君到偏殿歇息,几位太医在外殿侯着。除了太医令与太女玄昭,其余人等都暂且退下吧”

      皇帝陛下似乎对皇太女严禁众人进来的决定很是满意,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皇太女尴尬地看了看玄熙,张嘴要说什么,却是被玄熙用眼神制止了。

      皇后静静看着皇帝,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玄熙目视床上奄奄一息的太后,张嘴欲语,想要留下的念头在看到刘太医凝重镇静的模样时,不由一松,心想有这位素有神医之名的老太医在,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

      众侍君被安排在祥和宫的偏殿里。听闻太后昏迷,巴巴赶来探望,却不想人还没看到,就被皇太女挡在了殿门外。据说几个太医对太后的病束手无策,这让他们好生担心了一把,后听太医正刘大人说只是急症而已,似乎也能救治,也就把这心放下了。

      天已经全黑了,折腾了这么久,早就过了就寝的时间。谁也不敢先回自己的寝宫去,只好在偏殿里将就着暂时睡上一宿。

      皇后身份尊贵,祥和宫里房间也不少,自然不用同别的侍君分住一房。

      床上,皇后用被子裹着自己和怀里的女儿。

      按理说,两人虽是父女,但玄熙已经十二了,早过了与父亲同榻而眠的年纪,自是再不能与父亲同睡的。何况玄熙也不是什么十二岁的小娃娃,当然不愿跟个大男人同睡一床。只是今天情况太特殊,一是太后昏迷病重一事闹得人心惶惶,祥和宫里的宫侍们安排时一时慌乱模糊,就忽略了玄熙这个未成年的小皇女;二是她是真的把皇后当作自己的骨肉至亲,这深宫之中最亲最信任的人,心里自然没有什么男女之防的疙瘩。

      再说了,在这样的封建女权社会,现代社会里属于弱势群体的女性同胞算是翻身加改造。如今,吃亏的可是男子,又不是她。

      在某年某月某日某个阳光灿烂的下午,玄熙曾经无耻的这样想过。

      “这六年来,母皇为孩儿请了位老师,教导我练武强身之道。而且我也正向刘太医学到养生之道。如今,孩儿不仅能很好的照顾自己,也有武艺傍身。父后再也不用担心孩儿的身体了。”

      玄熙看着窗外明亮的月光,再过不久,就是中秋了。

      她自然知道这里的人过中秋不是因为嫦娥那个可怜的女子,但初来那会儿知道众多节日里也有中秋一说,还是让她暗暗高兴了好久。或许这样才不会对这里觉得太陌生。

      感觉抱着自己的那双手臂紧了紧,玄熙摸了摸怀里刻有‘执司’二字的木牌,想了想,终是说道:“六年前在祥和宫里,母皇提过的玄冥司,孩儿记得的。”

      “熙儿...为父......”

      “父后。”玄熙扭头看着父亲,认真说道:“孩儿明白父后想让我远离朝廷这些浑浊事,一世平安。但孩儿又岂能抛下您,丢下晏家,独自逍遥。何况身在皇家,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她靠在父亲的胸口,轻轻说道:“六年前,我就说过不要那张椅子,如今,我依然这么想。若说委屈,也谈不上委屈。一国之君,要担何其大的责任。孩儿怕麻烦,怎么还会笨到揽些麻烦上身呢。”

      淡淡一笑,续道:“一国之君,天下至尊至贵,也是天下至孤至怜之人。孩儿天性散漫,做不得那般大事的。”

      皇后轻声笑着,慢慢渐大,笑得分外畅快,笑得浑身轻颤,眼泪横飞......

      玄熙轻叹,毫不意外用地袖角擦去父亲脸上的清泪。

      “孩儿对接手玄冥司并不反感,相反到觉得是件好事。只有手中握有力量,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您,保护晏家。母皇正直盛年,身体健朗,本不用如此早的决定什么事。她这样做的意思,孩儿明白。”

      由于晏氏的家世声望,母皇本就无意让她继位,如此这般,无非是让她做那锻炼皇太女的磨刀石,蚕食董家的白蚁刀而已。

      床前淡淡明月光辉,玄熙淡淡一笑,心道:“既然要做,便按我的意思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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