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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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之墨去后，镇国公的爵位降一级由其女晏文承袭。晏文在朝并未任职，待母亲头七过后，便递折子进宫，请旨扶灵回北地老家安葬，并坦陈自己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多年来尸位素餐对朝廷无尺寸之功，实在愧对陛下，恳请迁居回北地老家，晏氏一脉愿成为夏侯与西胡的屏障，为陛下护卫疆土云云……御书房内，女帝再三挽留，无奈晏文涕言此乃已逝老国公的遗愿，女帝虽不舍，但念及老国公还是同意了，并开恩让晏府有诰命的相公离京前进宫拜别皇后。
三个月后，晏文扶灵回乡，送行之人遍布满朝文武。官道上挤满了人，除了两代国公夫人的至交朋友，大多是晏家的门生故吏，剩下的就是些与晏文相交的文人，极小一部分，是晏家的政敌，比如董相。
董哲看着新任的镇国公拜别太女后，正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过来，连忙上前几步相迎:“镇国公此去，不知何时能再相见。”
晏文知她不过是感叹而已，苦笑道：“劳烦大人相送，文惭愧。”
董哲关心说道：“此去路途遥远，还望一路顺遂。”
晏文拱拱手：“借大人吉言了。”
晏家只有几个在京里任职的孙辈留下，其余众人都要迁回北地，主子、仆从加上行礼，乌压压一片。因来送行的人多，两人并未多谈，一番客套后便各自拜别。
晏文一直未出仕，董哲和她见面机会少，谈不上交情。在她看来，晏文虽然资质平平，但入朝做一部主官还是可行的，她一直不明白晏之墨为何不让自己的长女出仕，直到晏文准备举家迁回北地的消息传来。总算明白晏之墨的用意。
晏家门生故吏众多，晏家退出朝堂，这些人脉自然留给了熙王，便是女帝也要承这个情。晏家既然退了一步，董家焉能不退？这一招，实在是妙，令人不佩服都不行。
玄熙的马车停在较远的地方，待晏家启程，也吩咐自家的马车回府。早在半个月前，她就去过国公府拜别。晏文这些日子以来苍老不少，不过六十余岁，看上去竟如七十岁人了。这一去，若无变故就是再见无期，玄熙有些伤感，晏家未曾亏待过她。
马车外，长宁掀起车帘一角，轻声道：“殿下，后面的似乎是东宫的车驾。”
玄熙道：“避到一旁。”
车妇得了命令，将车赶到路边，没过多久，官道上转来车轮碾压地面的轱辘声，声音由渐远至渐近，再慢慢至渐远。忽然，轱辘声停了。
长宁看到一个眼熟的侍卫骑马过来，在距离十步远的地方停下，抱拳行礼道：“小人是东宫的侍卫，请问可是熙王府的车驾？”
长宁上前一步答道：“正是。”
那侍卫下马，单膝跪下：“殿下万安，太女让小人传话，若殿下不忙，请过去一叙。”
玄熙皱眉，不知道大马路上有什么好叙的，她掀起车帘，看着远处的东宫车驾，距离还挺远。
“带路吧。”
隔这么远才叫她过去，玄昭故意的吧？
太女是代替女帝来送行的，这是女帝给晏家的恩典。所以，东宫是摆了全副仪仗过来的。
车辇上，玄昭正在看佛经，刚才侍卫说熙王府的车驾停在路边避让，她就有动了心思，只是故意离得远些了才叫人过来。
没过多久，车辇外就传来玄熙请安的声音。
“臣妹请太女安。”
随手将佛经搁在一处，“进来吧。”
早有侍人将车门打开，玄熙稍微整理了下就上了车辇，抬头看到歪靠着坐着的玄昭，低头行礼间，瞥见她手边放着的书。
玄昭指着自己近旁的位置：“坐吧。”
一边的侍人取了茶壶将玄昭面前的茶杯斟满，又泡了一杯新的放到玄熙面前，从角落的柜子里取出几份点心摆好后就出去了。
玄昭自己拿了一块点心，招呼她：“出来的时候让下人去买的，尝尝。”将书又拿起来接着看。
“正好我也饿了。”玄熙随意尝了一块，味儿比宫里御制的要重一些，她住在宫外比较方便，加上身体原因，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宫里人估计也就是吃个新鲜。
她和玄昭除了在宫里，宫外见面的机会不多，也不知此刻她找自己要说什么。听说太女现在还没孩子，庶出的也没有，这也是很多朝臣着急的地方，估计东宫王君的日子不好过吧，但谁让问题出在玄昭身上呢，在她看来，玄昭是不会有孩子的。自从晏之墨去世后，朝堂很是平静了一段日子，也没听说东宫出问题……
思维发散的越来越偏，一个没注意，吃了不少点心。
“看来你还真是饿了。”玄昭笑了笑，下巴朝柜子那点了点，示意里面还有，然后指着一旁的书架子：“若坐着无趣，挑本你想看的。”
玄熙有些不好意思，从善如流的从食柜里又拿出几包点心来。 “车里颠簸，看书伤眼，殿下也少看些。”
玄昭痛快的将书又搁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送人的时候没见着你，还以为你今天没来。”
“人太多了，没挤进去。”反正她之前就跟人家到过别，今天场合反而不好说话，露个面意思意思而已。
玄昭一怔，心想那你还不如不来.想到官道上也算是人山人海，挤进去挤出来都是件麻烦事。她将车窗打开一条缝，发现官道上停着不少马车，也有不少骑马的人避的远远的，一想也明白了。
“孤停在这儿，她们倒是不敢走了。你也别下去了，干脆我送你进城吧。”
玄熙看了眼车外的情况，也明白了，摇头拒绝：“不妥，否则明日殿下和臣妹都要被御史上折子弹劾。”她趁机告辞：“殿下，臣妹先告退了，改日再叨扰殿下。”
玄昭也不勉强。
玄熙下去后看到自家的马车还在原地，原先为了避让东宫车驾而停着不动的车马，因为玄昭这边开始上路也动了起来。她几乎是用蜗牛的速度慢慢踱回自己的马车上，然后吩咐回府。
马车的速度并不快，并不怎么颠簸，她干脆靠着想事情。
玄昭说是想跟自己聊天，实际上并没有说什么，估计是刚好遇到了打个招呼。以她的身份，若非必要，两人完全无需接触，想必对方心里明白，唔，如果是这样，今天的碰面就很值得思考了……
玄熙想了许久还是没想明白，索性不想了。
没过几日，宫里就传出了董贵君被女帝训斥的流言，传闻董贵君喜好奢华，被女帝女帝训斥满殿的鼎铛玉石、酌金馔玉，毫无恭俭之心。
董贵君喜好奢华由来已久，后宫连着前朝，女帝不过是借着折他的面子警告董家罢了。
晏老国公辞世后，其女又携眷回了老家，朝中亲近晏家的人群龙无首，董哲就成了一枝独秀。按理说女帝应该提拔一些人好维持之前的平衡局面，但也不知道女帝怎么想的，不过是训斥几句，朝堂上却是没有动作。
若是董家主动退让还好，可惜晏家这一步做的太绝，让董哲辞去相位？怎么可能呢。
于是就成了这样，朝堂上勉强维持平静，董家也极力约束门下，怕被女帝抓住小辫子给发落了，然后宫里董贵君就被冷落了。这样的局面一直维持了三个月，东宫太女因大不敬被女帝训斥。
丞相府，书房里，由于今年比往年冷的多，室内就多放了两个取暖的炉子，时间久了便觉得气闷。幕僚苏先生将窗子打开换气，稍后差不多了又将窗子关上，转眼看到董哲正捻着一枚白子思索，“大人，莫非学生棋艺渐长，竟能让您琢磨这许久？”
董哲笑了笑，将棋子放在左上角：“再继续下去，不过是个惨胜，罢了罢了。”
“大人今日似乎心绪不佳？”苏先生捧着一杯新茶恭敬地放在她面前：“陛下不过是私底下训斥太女，在学生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寻常人家，做母亲的哪有不教导儿女的，太女勤勉好学，平日里也没什么不好的传言，大人莫要多虑。”
董哲仍旧看着棋局，嘴角略往上移：“前有宫里贵君被训斥，今有太女，再过不久，就轮到老身了。”
苏先生叹气，说道：“谁也没料到老镇国公临去了出了这一手，倒是叫大人为难，以咱们这位陛下的手段，大人何不如主动退一步？”
“哦？”
“以退为进。”
董哲神情晦涩：“你的意思是让老身向陛下乞骸骨？”
苏先生也捧着一杯热茶坐到对面：“便是大人您告老了，家中尚有儿女在朝中为官，何况太女若登基，董家将来定是要被封爵的。”
在她看来，只要太女不被废弃，作为外家的董氏只要不犯谋逆的大罪，将来待太女登基后自有起复的一日。
“大人，或者问问太女的意思？
董哲眸色一沉，之前东宫曾让人传话，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让她告老。她比晏文还年轻几岁，此时让她辞官，实在是不甘愿。何况东宫虽然没有过错，但却一直无嗣，若她此时告老，太女以后的处境不免艰难。
董哲忽然说道：“晏家离京那日，六殿下曾在太女的车驾里逗留。”听湘碧的意思，太女原本有意送六殿下进城，后被六殿下婉拒了。
这件事苏先生是知道的，只是车辇里说了些什么就不清楚了，此时听董哲提起，各种情况一说，不免皱眉：“这位六殿下越发稳重了。这种事，可大可小，即便御史弹劾，不过是看陛下的意思罢了，姐妹感情好，陛下不会生气，只是将来……就是大不敬。”
……
见董哲沉默不语许久，她也不多说，行礼退出了书房。
书房里此时只有她一人，不由叹了一声。
主动告老未必不好，如今太女没有尚没有子嗣，储君之位不稳，对比嫡出的六皇女，那一位的世女都四岁了，若是这样下去，空有储君之位有什么用呢？长此以往，就要有人奏请陛下更换储君了。
而且，陛下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琢磨了。早在晏文请旨回北地的时候，她曾就曾在陛下面前透露过告老的意思，陛下什么都没说。若是陛下有意，面上定会挽留一二的。如今看来，陛下似乎还是看重她的。
董哲苦苦思虑多日，终于还是向宫里上折子乞骸骨。之后数日，宫里一直没有消息，陛下一直压着，没有批复，也没有宣她进宫。她也没有在上朝的时候当庭提出来，其实还是因为心里不干罢了。
就这么过了三个月，宫里还是没有消息，直到六殿下请旨将世女送入宫中念书。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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