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梧桐树叶像熊掌

3、人生最多是插曲

　　已近黄昏，斜阳坠在学校墙面的白色瓷砖上，火红冶怡让人觉得宁静的美。晚休时学校里闹哄哄的，这时候每个人都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使不完的劲。
　　时间一晃，许小北转到这个学校已经快两个多月。他从来对陌生环境都适应的如此之快。就如同当初父母通知他要到另一个城市时他也没有过多的挣扎而是心平气和的接受。就像第一天从报亭买了这个城市的地图，研究从家到学校的公交路线，当地的小吃，最近的图书馆，骑着自行车在不算拥挤的街道碾过，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融入了这个城市。
　　从小卖部买了一大袋薯片辣条，许小北特地慢吞吞的，刚拐过弯，就看见一道身影在林荫道上走走停停。林荫道的树不算茂盛，余晖透过树叶洒下来刚好在她身上影影绰绰。
　　“要不要你呢”周柚打量了手上被虫啃了几个小洞的树叶，内心挣扎着。“算了，残缺也是美”鉴于实在舍不得，周柚把树叶装进白色塑料袋里，一路上这么挑挑捡捡，到现在袋里树叶还是屈指可数。唉，她叹口气，转过身，两人目光随之相遇。
　　“你们班老师肯定没那么变态，“有些题的答案一长串，这几天手都快废了“许小北絮絮叨叨地说着近况，一边甩着右手像是在申诉。
　　“都一样吧，我们班也把答案写黑板，我错题不多，长的就挑要紧的抄”。周柚淡淡地向许小北传授经验。
　　原来还可以这样！许小北一脸承蒙受教。目光一转”你这是捡树叶“？
　　”标本”周柚扬起手中的袋子“书上说的实操，看了想试试“”！
　　“还真是个好奇宝宝啊”许小北忍不住打趣
　　“是啊，还懒”
　　许小北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但这认真的样子真让他忍俊不禁，他说“从来没有哪个女孩会说自己懒的”？
　　“是吗”？周柚也忍不住笑了，眼睛瞬时眯成了一条缝。说真的，这还是许小北第一次见她笑，他拿过周柚手里的口袋打量起来
　　“星期天有空吗”？他抬头问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的树叶比学校好看多了”
　　连着几天的高温天气，星期六这天打了雨点，却致使空气更加闷热。学校放假旁边的哈哈奶茶店也变得冷清，许小北要了杯可乐坐在里面蹭空调，一边瞄着街道一边打量着墙上啼笑皆非的留言条。许小北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二十多分钟，他没有迟到的习惯，但等人的时间里无疑是难熬的，同等霸王想揍他不同，他现在竟然紧张又莫名的期待。
　　“欢迎光临，要奶茶吗”？许小北的眼睛始终没老板娘尖，直到被老板娘的礼貌语惊回才发现门口的身影。
　　周柚倒是一眼看见了他，微笑道“我找人，谢谢”。
　　奶茶店不大，两张桌子一张横台，但装修还不错，简单又大方。重点是老板娘人很好，每次奶茶的珍珠布丁分量都很足，碰上心情好还续杯，所以学生都很爱照顾她的生意。
　　“听说这家店开了很久”
　　“有几年了吧，要喝点什么”？
　　“我有水”周柚把矿泉水放桌上，拿了几张卫生纸揩额头的汗水，苍白的脸因走路变得酡红。
　　”我们坐会再过去，等你休息好了再走“
　　周柚笑笑，算是默认，转头看起墙上的留言条，除了普罗大众的祝福某某身体健康学习进步，也有不在少数的某某和某某永远在一起，某某我喜欢你。周柚无法想象这些人写下心愿时是图一时好玩还是和香客一样真心诚意，在未知面前，每个人都想寻些慰藉而已，就好像写下来就以为一定会实现。
　　“下面的都没什么，上面的才精彩”许小北说道
　　“这上面有你的”？
　　“你可以找找”
　　周柚真的起身，从密密麻麻的五颜六色的便利贴中一一看过，如许小北所说，上面的留言条中倒真比下方精彩且文笔都大胆的多。
　　张老师的每条内裤都是红色的，穿白色裙子一目了然，今天还在操场上大摇大摆地走，不知道我们都笑翻了吗，我想她一定是故意的！！！__潇洒浪子
　　那个厕所里每晚怪叫的男生一定是有神经病，每次突然一声叫都害的老娘尿不出来。你他妈是不是六娃，不然为什么每次堵门口都没人,,,,————,,,QJ
　　吴思雨，你说分手的原因竟然是我们家五代单传，.怕不能一次中的，哈哈你也太小瞧我了吧><——爱你的策策
　　唉，无聊，写个留言条吧——山鸡
　　很少人会写真名上去，即使许小北写了她也未必认得出来。
　　“找着了吗”？
　　“没有”周柚大方的坐下，头歪在手上看着桌面“我们什么时候走”？
　　“你休息好了就可以”说着从桌边拿出一张便利贴，是蓝色的，递给周柚，意思很明显。周柚凝视半天没说话，临时想东西是最痛苦的，周柚也不例外，最后抬起头“我要写什么”？
　　“想到什么写什么”许小北支招“歌词，诗句，名言警句都可以”
　　周柚想了想，于是写了到此一游四个字。
　　A市被称作树城，这里的街道和居住的大楼周遭总是缠绕生长着各式的藤蔓和树类，从一条街道走下去可以看见很多叫不出名字的树。树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走在下面也没那么闷热，如许小北所说，这里的树叶比学校好看很多，颜色形状都独树一帜。
　　“等到了秋天，这里一定很美，吹过一阵风，树叶哗啦啦的掉下来落满地，踩在上面蓬松松的咔吱响，不过就是扫起来麻烦”
　　“你倒是实际”许小北笑道，这里很少车辆来往，路过也是私家车，所以一点也不嘈杂。“秋天了可以来看看，这片街道很少清理，说不定到时候能看到你说的”。周柚笑笑，未置可否。
　　两人沿着道路一直走，偶尔停下来观察一番，观赏一栋栋私宅的设计。房子都是以西式小洋房为主，能住在这里的自然是大富大贵之人，一般像这种地方很少有人会来，环境自然不必说，一路走着跟观光差不多。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周柚很好奇
　　“无聊的时候骑着自行车转到的”许小北不以为然“只是再里面就不能进了，保安叔叔拦的厉害”。
　　“就到这里吧”周柚蹲下观察起脚边的淡紫落叶，挑挑拣拣。
　　进不去就不进，她还真不纠结，许小北忍不住一笑，双手插进裤兜，斜靠在后面的树干上，虽然一路走走停停，他也有些累了。
　　周柚每片树叶都要观察好久，认真的样子让许小北以为他们在用灵魂对话。
　　和与传言很久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觉，虽然大相径庭却也八九不离十。周柚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此刻他是这样认为的。
　　就这种姿势维持很久，偶尔穿插一些问题，天南地北的最后两人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或许是两个人太突兀安静，一个女人推着行李箱从前面小道上出来的时候两人均被吓了一跳，确切点来说是被喊声吓住的。
　　追上来的男生穿着黑色骷髅头t血衫和黑色短裤，背对着他们和前面的女人不知道在争些什么？
　　“麻木”
　　许小北只听懂了这一句，直到后面全程英语对话许小北才明白男生这句'麻木'是妈妈。
　　他们是母子，但是好像在争执，男生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语气低沉快速，女人就是一脸抱歉的样子，平静决然，最后摸摸男孩的头
　　“sorry”
　　这句他听懂了
　　女人望了眼出来的方向，转身离开........行李箱的滑轮磨在地上呜呜由近及远，提示着走的人越来越远。
　　反正许小北除了开头和结尾中间是一句没听懂，现场直播和考试时的英语听力简直完全是两回事。偏头看了眼周柚，面无表情的，她听懂了？
　　虽说是无意，但撞见别人的家事，多少有些尴尬。气氛沉闷，周柚和许小北都不敢出声，三个人呈三角形伫立很久，只有暗暗祈祷前面的男生能像来时一样目不斜视。但奢望终究是奢望，男生失落的回头，三人避无可避。
　　很久之后，周柚和许小北都忘了这次尴尬的第一次会面 ，唯有麦光记得尤为清楚。一生那么长，人往往对不愉快的经历潜意识的忘记，越想忘反而记得最清楚。这一天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也遇见了今后会是很重要的人，只是彼时他们都未曾想这么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