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斋》谢清一

2、《河伯招亲》

　　河伯者·名冯夷·上河之神·鱼尾人身·银发·目具华彩·身披流光·俊美异常·其行上河之波亦动·水气盈身·暗香浮动·
　　卫生·士中佼佼·博学多才·六艺精通·面如傅粉·形似女子
　　卫生夏日出·伤于落石·腰折不愈·以致二便失禁·久之足萎似枯柴·面如土色·奄奄一丝·华彩不再
　　恰逢长夏水多·上河泛滥·是人以之为河伯震怒·拟以貌美女子献之平其怒气·然乡中积贫·有女多又早嫁·数日未曾觅得一人·有人云卫生形似女子·可乔装嫁之
　　乡人皆云不可·然亦无有他法·大水亦久不去·故曰权且一试
　　乡人语卫生·卫生不屑·然卫生亦知己行将就木·遂允之
　　乡人以粉敷其面·点朱描黛·衣裙妆之·祝祷投其入上河以祭祀
　　其时河伯小寐·梦酣·觉水中震动·大恼·世人愚蠢·吾视高·岂爱俗粉庸脂·不知又何家女蒙难
　　河伯出·着神龟神虾护之·出察见似女非女·细察·大奇
　　卫生醒·见未死·有神人于身前·面目美甚·无可名状·亦大奇
　　河伯曰·往日皆为女子·此何故为一男子·男子便罢·又作女妆
　　卫生冷笑答曰·岁岁年年·以女妻汝·岁岁年年·女子尽·方以半死男丁充女子妻·上神贪婪·民只得顺
　　河伯奇曰·吾未曾求于民·亦未曾求妻于民·民岁有投女入河·吾皆托起送归·未有伤一
　　卫生曰·上神何须狡言·岁年以大水没于农田·民无所依·流离失所·岂非上神之言乎
　　河伯曰·吾居于上河·未曾控水一日·何言仗水凌人
　　卫生笑曰·上神大量·吾以言忤亦不怒
　　河伯曰·何言为忤·何言为顺
　　卫生曰·敬言为顺·逆言为忤
　　河伯方笑曰·吾长于上古之时·久生而有神力·不老不死·仅借上河居·非为统领·何需仗力欺人·民以己意度·自言神之大力权妄·或是神之形貌丑恶·或是神为小肚鸡肠·与神又何干·民未曾见吾·所见为其心中虚像也
　　卫生思曰·然
　　河伯又笑曰·吾观汝双足萎痹，非似常民·倒似我族
　　卫生曰·民有生老病死·吾伤为病
　　河伯曰·可为去病
　　卫生曰·勿·请令止水·虽非神所为·求神庇民
　　河伯曰·亦可·抬臂·呼令水止
　　民皆喜·投以太牢·
　　河伯不屑·云·水中一刻·人间数日·今日可令汝出·
　　卫生拜谢曰·不必出
　　卫生不出·河伯令其尸出·水浸三日·栩栩如生容
　　卫生再拜
　　河伯曰·吾久居寂寥·请为水民·可乎
　　卫生思曰·可·愿为仆从
　　河伯颌首·挥手令其腿化鱼尾·尔后道·吾水民稀少·汝可为之充繁
　　卫生恼曰·男子岂可言生养事
　　河伯笑曰·而今汝为鳝·初为雌·产而化雄·子孙亦然·如此余一民亦可子孙无穷·不惧我水民绝已
　　卫生大恼·河伯仍戏谑笑曰·民以男阳女阴·女生男养·吾水之民自不必为此束·但求多子多福·汝今日便可侍我
　　卫生无法·以身伺之·果有孕·产卵数百·不久化为水民中女·如此子孙万事·迄今未绝·今民亦易见昔日卫生河伯所育之子孙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