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看到我》苗小懒

2、第二章

　　饭点前，屠妈妈过来跟启雅交代交接事宜，启雅很平静的听着屠妈妈让她这样，让她那样。屠妈妈走前，带着点不确定似得跟启雅说，
　　“我怎么觉得这个新来的靳总监有点眼熟？”
　　启雅笑了笑，没说话。屠妈妈走后，启雅准备起身去食堂，手机震动，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启雅蹙起眉，略想了想，回了条
　　“哦，行吧。”
　　“那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恩”

　　平时上班启雅一般都是公交车，偶尔朱科会像今天这样送她，所以很少来迅捷的地下停车场，中午时间，公司大部分人都在食堂用餐，停车场空荡荡的听的到自己走路的回声。走到最里面的时候，看见一辆铱银色的奔驰小跑上侧身靠着一个人，低头看手机，撞色的紧身衬衫，小西装已经脱下来搭在胳膊上，小裤管的棉质长裤塞进了中跟的短帮小靴里。听见脚步声，侧过脸，扬起那抹熟悉的笑。

　　“动作很快么。”
　　“想吃什么？披萨？牛排？还是点菜？”

　　“随便吧，你看着办吧。”
　　“那，牛排怎么样？我记得附近有家牛排店的，还在的吧？要不我们还是去那？”
　　“恩。”
　　靳绮岚拉开车门，笑着用手比划做了个请的动作。启雅愣了下，便也上了车。

　　“你还是来份kappa小牛排？”靳绮岚翻着菜谱头也不抬的问
　　“行吧。”
　　靳绮岚合上菜谱，对立在一边的服务员，“两份kappa小牛排，八分熟，黑椒汁，再拿一份夏威夷水果沙拉，一杯鲜榨橙汁，一杯蓝莓鲜果梳打水。谢谢。”一气呵成的爽快，一如既往。
　　服务员忙不迭的在点单器上按完菜，收掉菜谱转身离开。

　　因为是工作日的中午，店里人很少，稀稀拉拉的几桌人，三三两两的服务员凑在一起闲聊。靳绮岚十指交叉撑起胳膊拖着下巴微笑着看着对面的启雅，四年多没见，启雅几乎没怎么变，巧克力色的小卷长发披肩，略显清瘦的下巴有点尖的。
　　注意到靳绮岚关注的目光，启雅有点尴尬的别过脸，又低头整理面前的餐巾。抬头，看到绮岚的左耳上多了一枚小小的钻钉，小小的钻有点晃眼的亮。

　　还是靳绮岚打破沉默，
　　“怎么不说话，不想见到我？还是见到我太意外？”
　　“有点突然吧......”，启雅有点微涩的表情，看不出太多内容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会在你们公司？还做了你的上司？”，靳绮岚打趣道
　　“有一点......”
　　靳绮岚微笑着，隔着桌子把脸凑近启雅，嘟起嘴，有点孩子气的，轻轻问，
　　“有没有想我？”
　　“.......”，启雅愣了下，看着一脸戏谑的靳绮岚
　　靳绮岚似乎没打算启雅给她什么回答，直起身，拿起桌上的高脚杯喝了口水。
　　“不想知道我这四年干吗去了？”
　　启雅抬起头看着绮岚，脸上依旧淡淡的，但似乎又在等着她的下文。
　　服务员适时的端上牛排。绮岚一边切牛排一边正色的说，
　　“这次调你去一线门店，不仅仅是我个人的意见，总部人员规划调整要精简客服和售后的人员编制，你的岗位总部整编掉了，按理是要跟你终止合同的。”
　　启雅无声的嚼着牛排，依旧不说话。
　　“我向总部提议让客服的人员去填充门店一线销售岗位的空缺，本身你们作为原本企业的员工应该比外招的销售人员更容易上手，省事省力。这样客服可以减少开支，门店还有熟手做销售。”
　　“我知道你不是很习惯门店的工作，不然当初也不会在GM做了三天手机就跑了，但我觉得面对裁员，销售也算是个机会，不管怎么样销售总比客服赚钱。况且你们家朱科也不是多能干的主，这年头，没人嫌钱多吧？”
　　“你先试着做做看吧，不行我再帮你想办法。不过，我觉得你可以。”
　　“我来你们迅捷，其实也算是机缘巧合吧，详细的以后再跟你说吧。”

　　一顿饭下来，启雅基本没说几句话，只有绮岚一直在滔滔不绝，绮岚带着点磁性的声音不断的在耳边响着，启雅看看手机，离下午上班还有15分钟，又看看还在用吸管搅着杯底蓝莓的绮岚。

　　靳绮岚头也不抬，“吃好了？送你过去吧？”
　　“恩。”
　　靳绮岚招来服务员结账。

　　车到迅捷大门口，靳绮岚停下车，
　　“上去吧，你现在怎么来上班的？公交？还是电动车？”，
　　“公交。”
　　“晚上我送你？”
　　“......恩......”
　　启雅侧过头，看到绮岚对着她笑了，眉眼弯成一条线，低下头，嘴角悄无声息的弯了一下。

　　看着启雅推开车门转身上楼，靳绮岚转过头，目光怔怔的看向前方，眉眼的笑意全然消失无踪，微微眯起眼睛。

　　“我还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你说过你不会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

　　靳绮岚猛的摇了下头，试图驱赶那些不断钻入脑海的声音。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翻了白。手机响了起来，靳绮岚划开手机接听，
　　“喂，霞姐。”
　　“见着了？”
　　“嗯......”
　　“你啊，事情想清楚了？真打算这样？”
　　“嗯......”
　　“晚上有空吗？出来坐坐？顺便介绍个朋友你认识。”
　　“好，几点？”
　　“9点吧，南街上的过客认识吗。”
　　“大概记得地方，步行街那的吗？”
　　“对对，就那。”
　　“好，我到时候过去。”

　　迅捷有点好就是很少要求加班，员工到点下班，启雅在键盘上敲下报表的最后一个数字，点击保存，关掉页面，准备关机下班。看到手机上闪过的短信
　　“我在楼下等你”。

　　靳绮岚回来了，绮岚四年前，在她结婚前一个礼拜离开C市去了N市，听绮岚妈妈说，偶尔过节，绮岚会回来几天，期间也从没和启雅见过面。绮岚换了手机号也没再告诉启雅，连□□账号，绮岚都把自己拖了黑。启雅是知道绮岚的，知道绮岚会怨会恨的，在一起5年，启雅看的到绮岚为自己做的，为她们之间做的一切。她爱绮岚，但是她实在没有那份勇气去面对世俗的眼光和社会的舆论，更不想在家人和绮岚之间做选择，她是个外乡人，想在C市长久下去，总是要有个家的，她也想要有个家，有个自己的孩子。和绮岚在一起注定要面对很多自己始料未及的事情，不是不相信绮岚，而且她知道，只要她愿意，绮岚会为她做任何事情，她不相信的是她自己。她承认自己是懦弱的，害怕总有一天绮岚会累，也许更多的是自己累了。所以，她宁可就这样远远的看着绮岚，时时能见到绮岚，知道她过的好，就足够了。只是启雅不知道绮岚会选择离开。离开这个曾经自己为了她而来的城市。
　　如今再次见到，启雅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甚至是有点惊慌失措的。绮岚是带着对自己的怨恨走的，绮岚爱的炙热，也恨的彻底，这是她一直认定的事情。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绮岚知道她要结婚时，望向自己那双通红的眼睛，泛着血丝，有点扭曲的脸孔，咬牙切齿的恨意。而如今绮岚似乎没有了当初离开时的决绝，看向她的眼眸里，一如当初。启雅眨眨眼睛，从回忆中抽身出来，拎起包走出办公室。

　　到楼下的时候，靳绮岚的那辆小跑已经等在那了，启雅不懂车，也没有过多的研究，只是隐约的记得，绮岚以前说过很喜欢这款型的车，而那时绮岚告诉启雅这车最低价位也要五六十万。绮岚离开C市的时候，还只是个电器商场的督导，月收入不超过五千块，现在虽说是迅捷大区总监，但短短几年绮岚就买的起这样的车，启雅多多少少觉得有点诧异的。
　　看见启雅过来，靳绮岚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启雅上车。下班高峰期，迅捷大厦门口都是三三两两的同事。李雯李小姐和一干同僚们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珠差点掉出来，下巴差点落地上，李小姐捂着嘴啊啊啊的叫着一个踉跄差点从最后两层楼梯上滑下去。
　　启雅感受到周围的气氛，觉得有点别扭的，匆匆坐上车，一侧头，发现绮岚一直在看自己，眉宇间的笑意甚浓，慌忙低下头，微微有点脸红，伸手将耳边的发丝屡到耳后。别过头，不去看她。
　　绮岚笑笑，问道：“住哪？”
　　“旅兵路，健怡小区。”
　　“恩”
　　靳绮岚熟练的单手打着方向盘倒车，车子滑出迅捷大厦门口的主干道时，靳绮岚透过车窗外看见一辆米白色电动车正朝着反方向驶来，瞟了一眼车上的人影，嘴角一边撇了一下，弯起一道不明所以的笑。

　　“你现在住的地方，是朱科家拆迁分的房子？”
　　“恩。”
　　“安置房？多大？”
　　“三室一厅，两个人够住了。”
　　“嗯，嗯？两个人？你们结婚四年，还没打算要baby？你那么喜欢小孩子？”
　　“不会你们谁，呃，”
　　启雅看着车窗外，沉默了一会，“我的经期一直不准，看过好几个医生，医生也只是说像我这样的，急不来。”
　　“呵，那朱家那两个老古董岂不是要急死？”
　　“老人总是想抱孙子的么。”启雅有些苦涩的笑笑。
　　“朱科在床上比我行么？”靳绮岚突然一脸促狭的说。
　　这下，靳绮岚真真切切看到启雅红透了脸。
　　“呵呵......”，靳绮岚笑看着启雅，“其实，我们那也不能算是真的怎么样吧？朱科可要好好谢谢我，谢谢我把你原封不动的让给他。”
　　启雅咬着下唇，望着笑的有点扭曲的靳绮岚，不知道说什么好。
　　接着一路沉默，到了自家小区门口。
　　“就这吧，我走进去就好了。”
　　“好。”
　　“哦对了，我回来的事情，我爸妈还不知道，你暂时先不要跟他们说吧，晚点我会自己跟他们说的。”启雅点点头，下车，靳绮岚对着她挥挥手，掉过车头走了。愣愣的看着绮岚的车消失在眼线里，启雅这才想起早晨朱科说了要来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