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开始》一叶障目的道长

8、双线

　　躺下之后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大半天后，才有了点睡意，可即便是睡梦中，她的神经也极度紧绷，一觉下来，精神反倒更加萎靡不振。

　　清早十二叫她，她也不理，蒙了被子还想睡，却感觉到一股视线停在她背后，带着算计和玩味，冷冷的却又有压制不住的兴奋疯狂。

　　她冷汗涔涔，转身睁眼就迎上了一双眼。

　　可那眼里并没有她刚刚感受到的，反而是与之相反的温和宠溺，平静无澜。

　　她愣愣的盯着那双眼睛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眼神飘了一下，不再看他。

　　她端坐起身子，低垂下头，用手拢住被子问他：“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来看你。”

　　哪里是来来看我的，漫天心想，突然就委屈起来。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花千骨呢？东方是，朔风是，长留上的那些人也是，就连对众生一视同仁的尊上，也对花千骨多有偏帮。

　　“你来看的，明明是花千骨才对。你不是要娶她吗？”她抓住被子的手紧了紧，说话的声音有几分委屈的味道。

　　东方蹲下身，手覆上她露在被子外的手上，眉眼中皆是笑意：“吃错了？”

　　东方忽然的贴近让漫天脸上一红，但见他一脸揶揄，害羞即刻转为羞恼，忙把手抽出来道：“我和一个十二岁的黄毛丫头吃什么醋，我只是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好了？让你们一个个的都那么喜欢她。”

　　“你不也才十四岁。”东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指了指十二道，“你还没十二大呢。”

　　我才不只十四岁，我都二十好几了，比你都大。漫天腹诽，心里头的那团火怎么也消不下去，她知道这种怒意来源是花千骨，她不记得前世之事，可这恨意如此具体，傻子也能猜到她和花千骨定然前世有仇。

　　东方故意转话题，想要绕开她和花千骨的矛盾，漫天却不吃这一套：“你别扯开话题，东方，你要娶她，总是喜欢她的，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东方沉默了，他盯着漫天看了好一会，眼里渐渐有了漫天一开始感受到的那种玩味，可下一秒，他又笑了，眼里马上覆盖满温柔的神色。

　　“她的什么我都不喜欢。”他说，“比起她来我更喜欢你。”

　　漫天满脸讶异，心跳也快了起来，她头一次被人用这样直白的话告白，顿时有点不知所措。同时，她心里也升起一股自满来，她就知道，愿意用性命保护她的东方，怎么会不选她呢。

　　她放柔了眼神，唇角也不自觉的勾起，几乎要开口肯定东方选择的正确性，可在她开口之前，她听到东方温柔的声音继续说道：“但她是花千骨，这就够了。”

　　他笑着说完这半句话，依旧神色温柔的看着她，而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她如坠冰窟，本来消散了一半的怒火又重新聚集。“原来是这样。”漫天恨恨地想，“原来不是喜欢她身上的某一特质，而是喜欢她这个人，因为她是花千骨，所以一切的不喜欢都没关系，原来是这样。”

　　她讨厌花千骨，也讨厌喜欢花千骨，愿意站到花千骨身边的人。

　　“她也没什么可让人讨厌的，但她是花千骨，这就够了。”漫天对上东方的视线，直接说出与他对立的话，“东方，你要是喜欢她，就离我远点，我嫌恶心。”

　　东方一脸惊愕，半晌，他叹口气，拿出一块剔透通亮的玉塞到漫天手里。

　　“这是烛龙岫玉，对你的法术修炼有些帮助。”他有些难过，但极力掩藏。

　　“我不要，你给花千骨去。”她的倔脾气上来了。

　　“漫天。”他叫她，声音温柔而悲凉，“我不会放弃你的。”

　　他硬把东西塞她手里，站起身来道：“我们大概又得很长时间不见了。不过仙剑大会那天，我一定到场。”

　　等他走了，十二才飞回漫天身边，歪着头看着那玉道：“烛龙最宝贵这玉，他能弄来，也是有心。”

　　漫天抓紧烛龙岫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它，没有回话。

　　十二见她不说话，跳到她抓着烛龙岫玉的手上，劝她道：“其实这小子和你又没有矛盾，你何必非要和他划清界限，他拿得出烛龙岫玉，身份一定不简单，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十二话没说完，花千骨就跑了进来，兴冲冲的对漫天道：“漫天，我们要回长留了！”

　　漫天看了一眼花千骨，抬手抖落站在她手上的十二，没好气道：“进来前不会先敲门？”

　　“可是，我看你的门是开着的……”花千骨话说一半，感受到漫天恶狠狠的视线就不敢说下去。

　　减弱声音的同时，花千骨微微偏头朝门外看去，眼神无辜怯弱，像是在求助。霓漫天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又没怎么你，干嘛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乱闯别人屋子还有理了不成？”

　　漫天顺着花千骨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朔风正站在外面，眼神中带着点安慰的味道，就像再说：她就那样，不要理她就好。

　　漫天心里又气上几分，想着反正都招人嫌了，不如我行我素个痛快，于是她一拉被子，躺下继续睡，理都不理在外面等她的两个人。

　　“漫天？”花千骨又尝试着开口，“你……你很累吗？”

　　霓漫天深吸一口气，忍住骂人的冲动，背对着花千骨努力装温柔道：“千骨啊，你和朔风先走吧。你们需要培养培养感情，我在多不方便。你看昨天我也没去打扰你和东方，这一下子效果多显著。我就想睡个觉，你就成全我行不行？”

　　花千骨顿时就慌了，不知道为什么昨夜密会东方的事会让漫天知道，赶忙解释道：“漫天你别误会，东方只是我朋友，朔风也是。我……我，你别生气啊。”

　　霓漫天不理她，干脆躺床上装睡。想着她讲一会也就好了，没成想自己会被硬生生的拉起来。

　　拉她起来的人是朔风，唯一露出的眼睛里毫无波澜，好像自己什么也没做一样。

　　漫天甩开他的手：“干嘛？还不让人睡觉了？”

　　朔风不说话，目光紧紧黏在她手上，她低头，看到东方送她的那玉。

　　原来刚刚她光顾着和花千骨生气，都不记得手里还握着块烛龙岫玉，忘记把它放到一边。不过既然被看到了，她也不会藏着掖着，手一摊，将烛龙岫玉完完全全暴露在朔风眼前，问道：“怎么，你知道这是什么？”

　　“烛龙岫玉，你哪里来的？”朔风怎么会不知道烛龙岫玉，这玉一直被上古神兽烛龙守护着，在梦境之外，百年之前，因为镇压需要，白子画曾去取过，回来之时身受重伤，还是花千骨耗费神之力才让治愈了他的伤。

　　朔风一直陪着漫天，知道她以前并没有这玉，也就是说，得到它也不过是近几天的事。朔风略略一想，也就明白了。

　　“东方给的。”漫天有意无意的看了下花千骨，看到她突然僵住的身体，心情才好了点。

　　“他对你很好。”好的有点过头了。朔风在心里暗暗道出后半句。

　　漫天收回烛龙岫玉，心里的气也消了，十二那么说，朔风也那么说，她再笨也该知道这东西得来不易了。

　　东方对她的确好，在万骨窟里他舍命相救，在她失落无法接受时出言开解安慰，现在又送上烛龙岫玉，他对她的确好的没话说。

　　但那并不足够，她要的不是东方对自己‘好’，而是不在对花千骨‘好’，她知道十二说得有道理，做个朋友，互惠互利，没什么不好，但她不喜欢。

　　最初她生东方的气，是情感主宰了理智，现在她知道自己要的，划分了自己的底线，自然不会浪费自己的情绪。

　　东方说他们仙剑大会会再见，那就等到仙剑大会，等到仙剑大会，如果东方还想要双线并进，想要大家一团和气做朋友，那就由她来斩断，由她来替他选择。

　　漫天将烛龙岫玉放到储物袋中，掀开被子道：“那不重要，不是来叫我走的吗？等我一下，我很快梳洗好。”

　　回长留的路上没有过多阻碍，到了长留，他们先被叫到尊上那里禀告情况，然后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回去路上朔风变得比以前更加安静，漫天想破脑袋也没想起到底那里惹了他，只好一边逗他一边思量。

　　快到房间时朔风又拦下她，说是要和她比试，这下真弄得漫天摸不着头脑了。

　　她的确常常和朔风比试，但是一直都是她提出的，朔风主动，这还是第一次。

　　虽说旅途劳累，但是她也不想扫朔风的兴，也就答应了。

　　朔风找了个空旷无人的地方，一落地，话也不说就攻了过来，漫天连忙去挡，只是失了先机，也就一直处于下风。

　　连续过了几百招朔风才停下，这时漫天已经累的没力气和他说话了。

　　“烛龙岫玉。”他淡淡道，“你现在可以拿来用了。”

　　“啊？”漫天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看着他，刚刚他一点情面也不留，说是比试，感觉更像是厮杀，而且还总逼她用最消耗体力的招式，她的体力早被他消耗殆尽。

　　“烛龙岫玉，它可以帮你恢复。”他道，“你先盘腿坐好，全身放松，再用灵力驱动它，感受它的脉动，它能帮你从万物中吸收灵气，助你恢复。”

　　“东方他……”他顿了顿，“你还是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