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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难续前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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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怎么了?”齐玉推门而入,看到齐士武之后本是欢喜异常,可齐士武连她也忘得干干净净。“那,这位公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是谁?”齐玉反倒是比诺要冷静,看着面前的哥哥似乎很苦恼的在想自己是谁这个问题,齐玉心中多少明白蓝家对他做了什么。
“我我叫齐士武,嗯,齐士武!今年二十五不对二十”他回答问题时的痴呆模样终于让诺反应过来,这根本就不是“结依”断了之后应有的表现,而是被人强行抹去了所有记忆。
诺伸出手指为他诊脉,却震惊的发现自己哥哥身上的伤连手腕处都满了,而且虽然涂过药膏,却仍是没有完全愈合的可能,齐玉忍不住想要扒哥哥的衣服看看身上的情况,却被齐士武断然拒绝。
诺从不喜欢去探查别人的记忆,更不喜欢探听人的所思所想,只是当她发现哥哥虽然脉象平稳却毫无张力之时,内心还是忍不住刺痛,这辈子唯一一个让她主动探查记忆的人,诺却是有所犹豫。她的法术和力量来源自五木塔,巫兰族圣女第六十五代巫兰菲沫善于探查他人记忆,并且乐此不疲。
“去找诺”这是哥哥清醒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只不过父亲为了保护她选择了当年决心追随的蓝雪长。从那次见面之后哥哥就处在半死不活的状态,“结依”断裂的那天更促使他整个人痛苦不堪,最后的一丝念想断开,他陷入昏死状态,是蓝秀,硬着头皮说自己怀了哥哥的骨肉,更是在众多太医坐诊中得到验证,而这当中哥哥根本不可能与她在一起。
蓝秀的悲痛欲绝是那么真切,她赌上一个女子的贞洁来救他,如果不是她,诺此时见到的肯定是一堆枯骨总算捡回哥哥一条命,却因为内心深处的哀痛迟迟不愿醒来,蓝秀不得已只能再次找她的娘亲蓝明帮忙,而蓝明又很是好心的给了她一颗药丸。“吃过后他便会劫后余生,只不过他什么都不会记得。”
如果什么都不会记得,自然也不会反驳自己是蓝秀孩子父亲的事实,这样一来齐士武就等于是他们蓝家手中的一个玩偶,一个用来对付齐家和蓝雪长的玩偶。
“姐姐,咱们走吧。”即使现在的哥哥没有忘记曾经对自己的承诺,但在蓝秀拼死救出他后,以哥哥的个性也不可能跟着她们姐妹俩离开而不管不顾蓝秀。
看着诺惨白的脸色,齐玉知道妹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无法带武哥离开,更何况现在齐家的状况,无论她们承认与否,最有安全保障的人可能就是哥哥。
午夜流光飞转,蓝府里人声鼎沸,诺和玉姐姐不忍回忆刚才哥哥与蓝秀拜高堂之时见到的娘亲,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整个人没有一点儿精神头,更是显得苍老憔悴了不少。来的宾客多是蓝奕党派里的人,一个个笑得谄媚恶俗,没有人有心关心一位母亲的悲喜,诺知道,爹娘这辈子没想过齐家孩子会跟蓝家结亲,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们姐妹俩虽然不用进宫,可蓝家依旧是以这种方式伤害了他们。只不过诺细心发现蓝奕夫妻俩的貌合神离——以前他们俩人一同出现在民众面前总是亲昵非常,似乎对蓝秀与齐士武成婚一事两人的态度不太统一。
“各位来宾,下面请大家欣赏由宫中舞乐师傅带来的舞蹈‘凤迎还’,这可是太子送给郡主和驸马的新婚贺礼!”蓝府管家大声通禀,诺被姐姐用手肘狠狠捅了一下,才发现该自己这个领舞登台了。
为了配合她们这些绝美的舞姬,峮裳亲自布置舞台,让整个舞台被支架周边的小灯笼映衬的闪闪发光,更是在乐声响起的同时放飞了无数只萤火虫,引得观众连连称奇。眼见着诺枚红色裙衫翻飞,竟没有丝毫提示的将舞鞋脱下,光脚走上台面,峮裳慌忙指挥其他舞姬也纷纷将鞋子脱下,追随诺扭动腰肢走向台面。诺在她们搭好的莲花型舞台正中央旋转着落下,配合峮裳派人纷纷洒洒的桃花瓣,空气中又霎时弥漫出一股淡淡的桃花香,诺脚下的银铃恰到好处的振动了一下
那天雪花纷飞,你与我在雪地上共跳了一支舞,我自信那是我此生跳过的最美的舞蹈,更深信那支舞,那个人会深深烙印在你的记忆中,永不磨灭。
诺和所有舞姬一样都戴着面纱,因为只是献舞,没有必要抢了主人的风头。而诺得以用自己金色的发丝作为渲染这支舞的道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峮裳姐莫名其妙的让所有舞姬都提前染了金发,连玉姐姐都是顶着一头金发在那里敲击乐器。汗水和泪水相互交融,苦涩的味道却又是恰到好处的统一,只是诺早已分不出其中的差别。
“九天揽月”不能凭着自己的性子完全释放,但大体做个样子,徒有其表的表现一下还是可以实现的,至少没有出现巫兰族法术才能呈现的环状芒星。诺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泪水流下,也就只能将最后结束的动作换成仰头看天,盘跪在舞台之上,好在配舞的都是有经验的舞姬,一看领舞换了姿势,她们便配合舞台形状和领舞的姿势散伏在诺的周围,与花中仙子恰到好处的形成了一朵绽放的莲花。
诺朦胧着双眼看向直愣愣瞪着自己的哥哥,看他猛然起身的吃惊神色,诺真的不确定他能想起多少,只是他身旁蓝秀苍白的目光中满含愧疚和哀求,无论他是否想起了什么,此时都不可以丢下蓝秀不管。
齐田蕊看着诺哀伤痛苦的眼神,她不确定自己的心是否还知道苦痛,不过好在她能够认出自己的女儿,若不是看她在家里跳过一支舞,她万不敢相信自己的小女儿竟有这种胆识独自来到蓝家跳舞,只不过这舞姿的每一步都牵动为娘的心,痛的近乎麻木
当人面临两难选择的时候,其实在内心深处她已经排出了先后顺序,如果说之前的种种是听从本心,那当诺转身离去的刹那则是用理性在处理她所面对的一切。
“姐,咱们走。”诺拉着齐玉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中,虽是逼着自己再不看亲人一眼,但找到方法,知道怎么能救人的笃定让诺终于有勇气带着姐姐一同迈出蓝府大门。
“仪春堂”是属于靳风的个人财产,靳麓在附近山上采的草药,用不完的话都会送到这里来,分文不取。外人很少有人知道整个鸿城第二大药堂是属于一个军医的,相对而言也就安全了不少。
陆毅霖和齐士武都知道“仪春堂”这个地方,门面不大,但内里另有乾坤,而且“仪春堂”专门为穷苦百姓治病,并不与显贵接触。没有人能想到他们会把圣上藏在一个药堂里,所以是整个鸿城相对安全的地方,诺曾经不止一次陪同麓哥在后门给药堂送草药,自然知道这里的门道。
诺按规矩在后门轻拍三下,听着小鹰急匆匆跑来给她们开门。“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霖哥和麓哥呢?”看到圣上依旧虔诚的跪在那里诵经祈祷,诺阻止姐姐上前去跪拜。
“我们到家后有个秃头叔叔大半夜闯进来,让麓哥救人,所以这会儿麓哥还在家里,没法出来,让我先来这里见姐姐。霖哥已经出去好久了,还没回来”小鹰不时向后门张望,侧耳倾听。
“小鹰,你乖,记得姐姐教给你怎么送信吗?你现在帮姐姐去送一封信,一定要交到她手上。”诺疼爱的摸摸小鹰的头,将一个荷包交到他手上,小鹰点着头一溜烟跑了。
“你让个小孩子去送信?”齐玉不解的看着妹妹。
诺却是相信这种事只有小孩子去做才更保险,而她的信只有巫兰佑诺能够打开,小鹰是有办法让大人骑马带他一程。“姐,太子给爹定的罪名是弑君,咱们一定要想办法告诉天下百姓圣上还活着但要让鸿城百姓相信却不太容易,如果太子坚持棺材里那个才是他爹,你觉得百姓会相信谁?”
齐玉坐在那里静静思考诺的话,没有注意到妹妹手中的举动,等到她反应过来,齐玉真实的容貌已经出现在眼前,她困惑的看着诺,不明白一直坚持她以齐诺身份示人的妹妹怎会突然为她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子。“诺?”
“姐,你相信我吗?我是说你相信巫兰诺吗?”
齐玉困惑的神色慢慢舒展,“你打算把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然后呢?”
“为了力证我的身份和法力,我将你从棺材中‘复活’,这样一来再不会有人质疑我的力量,然后我要当面戳穿蓝炳松,当然我也可以说太子是被人蒙蔽”诺虽然已经在脑海中形成了初步计划,但这当中有很多变数却是无法隐瞒。
“当众大变活人?真的可以吗?”齐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巫兰法术?
诺苦笑着摇摇头,“让枯骨复活?不,姐姐,别说我只是半个巫兰族人,就是之前纯血的圣女也几乎无法做到,但是你本人活着,我可以用障眼法”
“即使用障眼法,你的力量也未必能将全城的人覆盖,而对你的身体”陆毅霖看着诺的表情便不再继续说下去,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可唯有这样才是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普天之下,除了巫兰族圣女,没有人能够拥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力量,但哪怕是巫兰族圣女也必须要遵守大自然的规律。
“我会好好养足精神,一定可以的。”诺就像是鼓励自己一般,默默攥紧拳头,而这件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事儿究竟有多大把握,她真的无法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