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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均未可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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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芯姨一个踉跄被人推进帐篷,诺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一袭白跑的巫兰佑诺出现在眼前,她的脸依旧美丽,只是也依旧像是来讨债的。身后的巫兰佑祈则一改往日轻松愉快的神情,脸上挂着霜。
他们两个人悄无声息的进入军营,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正巧哥哥被锦泊城都督秦开元请去议事,说不是故意为之,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诺扶起芯姨,“对长辈应有的礼节还是应该要遵守的。”诺扶着芯姨坐到椅子上,而芯姨似乎对巫兰族的这对兄妹相当忌惮,坐立不安。
“礼节?当初若不是她偷回‘朝阳灼’的解药,这会儿圣女也不会被囚禁!”巫兰佑诺步步紧逼,看样子恨不得将芯姨剥皮抽筋。
“你说什么?圣女被囚禁了?”芯姨一定是想不到要“朝阳灼”的解药会让巫兰薇儿身陷囹圄,惊慌失措下竟跌倒在地。诺急忙扶起她,不解的看着脸色阴沉的三人。
巫兰佑祈不由得长叹口气:“你果然不知道巫兰族的规矩,圣女被囚禁意味着什么也不清楚”
诺虽然不知道圣女被囚禁意味着什么,但她自己也去过天牢,也知道被关押囚禁的滋味儿,“你们来这里,想我怎么做?嗯我应该怎么做?”
“跟我们走,回巫兰。”巫兰佑祈语调生硬,不带一丝情感,这也好过巫兰佑诺这一副死人的表情,看他们的表情也知道,自己先前上战场走了一遭,闯下的祸已经不是巫兰薇儿一力可以承担,而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亲身母亲,眼前这两个一脸冰霜的人也实实在在是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
“好。”诺起身,给自己多加了一件外衣,“芯姨,麻烦你留下给哥哥和小鹰、麓哥他们说一声,我去去就回。”她拿起天灵准备离开,完全忽略巫兰佑祈和巫兰佑诺的眼神。
“不,小姐,我跟您一起去。都是我害了圣女,我一定要回去。”除此之外,芯儿最怕的是她此生都不得再回巫兰,要做一辈子的孤魂野鬼。
芯姨的眼神分外坚定,诺总也不好勉强留下她,“那好,我给哥哥留下一封书信,麻烦二位在外面等我。”
见字如面,巫兰族圣女被囚,不得不去。当以大局为重,我自速去速回。请麓哥代为照顾小鹰。
至于能不能速去速回,诺心里没底,但她故意不收拾任何行装也自然是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信封上留下自己的金色发辫,也愿哥哥能够体谅自己的不告而别。她隐约能看到小鹰在他和麓哥的帐篷里忙前忙后的打下手,学手艺,想着当面告别他肯定会叫嚷着不愿分开,不如这样让她也少了离别感伤。
“能看到此去的路吗?”佑祈多少恢复了一些表情,和善的问道。
诺笑而不语,她看不到,如果说之前是因为看不到而担心焦虑自己是否能活下去,现在的她反而是庆幸自己因为看不到未来而不得不选择向前迈进。“能给解释一下巫兰族圣女被囚禁的严重性吗?”
巫兰佑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对于他们来讲是常识的东西,对于诺来说理解会比较困难。“巫兰族领地内的邵兰山是巫兰族的圣地,历代圣女死后都应以无比崇高尊贵的身份送入其中安葬,而相对应的,触犯族规的圣女则会被囚禁在黑龙潭,永世不得翻身。”巫兰佑祈说这些话几乎是字字锥心,他神情中的哀恸之色溢于言表,而哪怕是巫兰佑诺,这个一直与圣女感情淡漠的女孩儿,此时也是沉默不语,担忧焦虑至极。
“我去了能做什么?”诺想不到有谁能把巫兰薇儿关在冰潭,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虽然她始终没有开口叫过她一声娘,但这并不影响她对巫兰薇儿的感激之情,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将她托付给齐家抚养。
巫兰佑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连巫兰佑祈都不免有些心虚,“如果说让你死呢?”佑诺从来对诺充满敌意,隐藏在她银色发丝中的脸颊显得越发阴森可怖。
“我死的话圣女能否安然无恙?”
“不能。”巫兰佑祈淡淡的回复道,近距离看着诺和佑诺他才发现这姐妹俩长得有多么相像,脸部轮廓像极了圣女,不同的只是瞳眸的颜色,鼻梁的高度,还有那一头金色的发丝,巫兰佑祈从出生到现在,从没有见过女孩子满头金丝,而且这般顺滑柔亮,看自己妹妹的表情也知道,她恨不得一根根给诺拔下来。
既然不能换回母亲的性命,那自己有病才白搭进去一条命,诺信奉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必然直”的信念,干脆不理这两个黑面神,径自闭目养神。
齐士武回到营帐却怎么都没有找到诺,单单在桌脚找到一缕诺的金色发辫。“你回来了,诺被巫兰族的人带走了。”靳麓收拾好一身行囊,示意小鹰将诺留下来的书信交由齐士武,“我和小鹰先行一步,你安排一下军中事务”
“麓”齐士武细看着诺的留书,“我随后就到,一切小心。”目送靳麓和小鹰离开,齐士武黯然,手指滑过诺的每一字,心底空荡荡的,仿佛被这冰雪覆盖。
“元飞,叫杨柳来。”杨柳是大战前唯一赶来增援的齐家军部将,也是当初留在鸿城驻守王城的军队之一,想不到关键时刻还是自家兄弟主动请缨前来锦泊城对抗外敌。而现在在齐家军营里,能担当留守大任的只有他了。
“末将杨柳拜见将军!”杨柳一直追随诺赶来锦泊城,却不想亲眼见识到公子口中最重要的人竟然是拥有巫兰族法力的诺。只可惜这段日子,除了“英灵祭”那天远远听见的撼人心魄的琴声,他便无缘亲眼证实诺的存在。
“杨兄请起,请你来是有事与杨兄商议请兄弟代为掌管齐家军!”齐士武抱拳半跪的举动让杨柳为之震惊,他虽是勉强,婉拒,但看齐士武坚毅的神色,他只能先应承下来,只是齐士武对此番离职不便过多解释,让他多少有些意外。
杨柳疑惑的直视齐士武双眼:“将军,你可知自己这是擅离职守,按军法处置罪当斩首!”无论齐士武到最后是否会三思而后行,他都必须告诉齐士武他这样独断专行的后果,如果圣上真的怪罪下来,齐士武难辞其咎。
齐士武当然知道擅离职守的罪责,但一想到诺此去巫兰凶多吉少,他的整颗心都不由自主的痛苦非常,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在远方听到诺受伤、死亡的消息,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陪在诺身边,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多谢杨兄提醒,只是我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现在的锦泊城和平无恙,如果日后圣上怪罪下来,我定会一力承担,绝不拖累任何人。齐家军军中事务就拜托你了。”他接过元飞递过来的包裹,仔细将诺的书信和发辫收好,飞身与青龙一同消失在雪夜中。
“元飞,将军离开之事一定要保密,对外就说与拓木商讨议和之事,并亲自赴拓木考察。”杨柳嘱咐元飞保守齐士武擅离职守一事是为了瞒过蓝家,但这件事事关重大,他依旧要传书给公子,让公子知晓齐家动向。
齐士武对边关地图了若指掌,他很清楚如何才能最快赶上诺,但同时他也明白,巫兰族内部有十位法力高深的长老,再加上族长巫兰翰,他能否顺利将诺救出还未可知。
“有些时候,世人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所谓的近道这么容易就被人找到,那我巫兰还有何存在的意义?”巫兰族二长老巫兰信喃喃自语着,他并不为自己误导齐士武而开心,反而很是留意载着巫兰族私生女的这辆马车的动向,毕竟诺在无意识下废了巫兰洪所有的法力,他们剩下的九个人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来迎接这位“贵客”。
诺斜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她自然知道巫兰佑诺一直在充满敌意的打量她,但她只能忽视,毕竟周围还有更值得她去注意的事情——马车虽然看上去一直向着东北方向前进,但他们周遭的景色已然变化了,有着北方特色的针叶林出现在视线中,然后才是向正东方向前进,沿途的景色看上去浑然天成,实则是有人工造的假花草参杂其中,更有看不见的结界守护着这片领土,诺终于明白什么叫“国中之国”,原来在斯卫国包裹下的巫兰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到了,下车吧。”巫兰佑祈轻声说道,想来他也不认为诺是真的睡着了。
诺探出头来,呼吸这里的空气,瞬间就感觉身心舒畅,也或许是因为周围的参天古木让这没有沾染血腥之气的地方越发纯洁干净。诺轻轻跳下车来,抬头观望,不免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么高洁的巫兰族,门楣竟然比皇宫还要金碧辉煌”诺所说的金碧辉煌并不是指那镀金的大门,而是石门之上盘绕着的古藤,之所以发光恐怕也是因为这天眼石上雕刻的丝兰古语——往事已矣,但却仅有这四个字,两侧的门柱上只是雕刻着巫兰族的图腾,与蓝羽宫的龙凤呈祥不同,这里的图腾只是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甚是好看。
“你能看到门?还能看到门楣上的字?”巫兰佑诺不敢相信有人能这般轻易看到巫兰族的入口,再看诺脚底,打从她踏上这片土地,她的整个人都是从脚底到头发,闪闪发光。
诺微微点头,她不仅能看到门楣上的四个大字,更对其中饱含的寓意有所感悟,可无论往事是悲是喜,都没有人能够让她轻易忘记。她所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铺有片片桃花,这深冬季节里,巫兰族领地却是如春般温暖舒适,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她的鞋子不见了,而赤脚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留有她清晰的血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