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兰诺》风夕燕

57、披挂上阵

　　“将军！”元飞拉直缰绳，“您腿上还有伤”
　　齐士武并没有理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拓木与他们一样，都是在山穷水尽的情况下想要凭借今夜一战绝地逢生，这时候主将不出现在战场上，无异于宣告战败！“毅霖，牟光北，左翼、右翼就交给你们二位，中路由我来守，成败在此一战，望各位全力迎战！”
　　“是！”他们二人都想要留守中路，但齐士武作为齐家军主将是断然不肯，既然是生死一战，那就赌上了军人所有的一切！
　　“二小姐，你找我？”靳风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草药，齐玉却突然差人前来要他无论如何去她那里一趟，“您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靳大夫，麻烦你快去告诉将军，诺在军营里”齐玉思前想后都觉得自己的做法欠妥，她不应该怂恿诺上战场，万一自己的小妹受伤，她该如何自处。
　　靳风急忙捂住齐玉的嘴，“二小姐，您可想清楚了，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有乱说！她应该就是之前被霖哥救回来的女子”齐玉不耐烦的挥开靳风的手，整个齐家军营里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只有哥哥、陆毅霖和靳风，她的这层人皮面具还是靳风亲自给她做的。
　　靳风心知大事不好，如果在混乱中被人发现诺在军营中，恐怕齐家要背负灭顶之宅，更何况现在二小姐听从姐姐的嘱托，要上战场杀敌
　　云层遮住了月光，远远看去这喊杀声仿若只存在于梦境之中，诺一袭白衣纱裙站在战场之外，黑锣在身边心满意足的哼哼着。她很清楚自己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听过太多巫兰族的神话，她却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份力挽狂澜的本事。“如果没有战争，小鹰的家人也不会无端死去”诺安抚着被血腥气刺激，躁动不安的黑锣。离黎明只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她没有时间再继续思考。
　　翻身上马，诺的眼前清明澄澈，她要做的就是平息这场战争。“想要不伤人，不杀人是很难的吧”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圣人，更不认为自己是神，她是人，有血有肉有心的人，当她策马前行冲入战场的瞬间，就意味着她雪白色的纱裙要被浸满鲜血，而她则再也不是那个天真无暇的齐诺。
　　所有的杀戮与罪孽，也只有自己一并承担，这场战争究竟是救赎还是毁灭，也都在自己手中。
　　双方将士早已杀红了眼，在他们眼中似乎所有靠近自己的人都是敌人，挥刀相向的过程中眼前像蒙着一块布，迷茫而又麻木。等有人注意到有一位白衣女子持剑冲入人群，诺都已经冲出几十里，身后的拓木士兵死伤殆尽。
　　“这姑娘是谁？”牟光北和陆毅霖已经包抄了拓木的后路，但因为兵力太少而不得不合二为一，他和陆毅霖背靠背战斗，也是伤痕累累。
　　陆毅霖太熟悉诺的身影，再加上她的坐骑是黑锣，手中剑是天灵，还有那虎虎生风的顾家剑式，所有的一切都指明了这姑娘的身份。来不及细想，陆毅霖飞奔到诺身边，眼见着她被砍伤的手臂迅速愈合，“快回去，我掩护你！”
　　“霖哥，我哥哥在哪儿？”诺戴着面纱，周身血渍斑驳，顾不得陆毅霖异样的眼神，诺拨转马头，向着中路方向深入敌军内部。
　　齐士武与桐兰正在酣战，他的擎苍招招气力灌顶，挥出的剑势足以掀翻周围的步兵。虽是腿部受伤，但只要他不被打下马来，桐兰想要对付他几乎是不可能的。转而桐兰不紧不慢的周旋着，似乎不打算速战速决，手中的戟挥洒自如。他在等什么？
　　诺的眼睛能够看到整个战场的局势，自然知道久战对齐家军十分不利，她不想冒险，只能在哥哥和桐兰周围打转，她要找到桐兰迟迟不肯动手，周旋拖延的原因。她看得很清楚，却是在接住那长长飞箭的刹那心惊肉跳，这种远距离的箭矢如果真的刺中哥哥，即便他是齐士武也必死无疑，更何况，这箭上有毒！手掌被箭上毒药碰到，放箭的人想必并没有多余准备，否则即便是诺也不敢保证能接到几只。
　　齐士武注意到身后的帮手，“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看到面纱下那张思念已久的面容，他手下的动作迟缓了。
　　“哥哥小心！”诺挥舞天灵为他格挡，转眼之间成了她在与桐兰力博。桐兰也没想到在男子的战场上出现了这么一道诡异的风景，更何况他太熟悉这女子身上的衫裙，这是前几天自己最亲爱的弟弟难得开口问他要的，说是要给未来的王妃
　　“你究竟是什么人？”桐兰适应了诺的攻击，对于她的身份他百思不得其解，齐家军的女将只有两个，一个是蓝秀一个是齐诺，都被他给打得只剩下半条命。而这个女子显然不按套路出牌，剑法虽然算不上精准，可力量惊人，每一剑下来桐兰接的都非常吃力，总感觉自己的力量在一点点瓦解。
　　齐士武护佑着诺拼力厮杀，他总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妹妹是从何时开始能够策马奔腾，虽然之前的书信上有说她跟随顾孟良习武，可这种半生不熟的架势能够上战场已属罕见，更何况现在的她竟然能够压着对方的将军打？
　　诺不得不紧盯着地平线，眼看着太阳就要升起，她手中的剑越发凌乱狠戾，没有面纱，身上裙摆残破不堪的她还能坚持多久？她怕自己会突然倒下。而桐兰的剑法诡异，虚晃之间他还有工夫对她施毒，如果不是她这般硬扛着，恐怕早就没命了。
　　就在诺以为一切都要遂了自己的心愿即将结束时，桐芝的出现打乱了她的布局。“我送你的衣裙你还真是糟蹋了”他手中的剑不偏不倚扫向诺，虽然并不想伤害她分毫，却也让她不得不分神出来对付他。
　　桐家兄弟一起出现在战场中央，对拓木族士兵来讲无疑是最大的鼓励，桐兰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不爱打斗的弟弟竟然会与他并肩作战，想来自己也没有白疼他，一时间竟也有了底气，刚才被齐家兄妹打得忙于招架，力不从心，现在则可以分别对付敌人。“齐士武，今天就是你们齐家军全军覆没的日子！”桐兰开心的哈哈大笑，下手更加肆无忌惮。
　　第一缕阳光倾泻而下，几乎所有兵将，哪怕战死都喜欢死于阳光之下，而不是沉寂在无边黑暗之中，唯独诺，此时的她依旧不能直面阳光。桐芝的剑反射出强烈的阳光，诺的脸颊瞬时就有一道红色伤痕。“跟我走，我一定能治好你！”他猜测着诺是因为自身体质的原因才对阳光存有排斥，这也是他之前在山坳间释放带有药粉萤火虫的缘由。可看她执着的神情，他知道，除非打下锦泊城，否则她永远与他是对立的。
　　“本就没有敌对的关系，是你们一心想要开战！”诺飞身上前，却在出手时被阳光灼伤而力道尽减。习惯了格挡她之前的力气，桐芝没想到这一下竟然把她从马上打飞出去。
　　“诺！”齐士武调转马头分神来救，若不是他眼疾手快将诺拦腰护住，抱于胸前，她怕是要跌落地面被人马踏伤。诺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血淋淋的皮肤分散了齐士武的注意力，等到诺喘息着回过神来，桐兰的戟毫不留情的刺入他的胸口
　　“哥哥！”诺大惊之下，用内力将戟震出哥哥体内，并护住他的心脉。看着哥哥心疼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她的整颗心沉入谷底，观望着四周战场血肉横飞，她第一次感受到发自心底的愤怒和喷涌而出的力量，此生，她都不想再听到打仗的声音
　　诺伸手抚慰着青龙，让它驮着哥哥快速与霖哥汇合，并为哥哥和马儿施展了法术，刀剑兵器根本进不了身。飞身回到黑锣背上，她能清楚感受到黑锣的愤怒，桐家兄弟的震惊。
　　“你究竟是谁？怎会巫兰族的法术？”桐兰手握沾有齐士武鲜血的戟，眼睛瞪得如牛铃一般。
　　“是谁根本不重要，这场战争该结束了”其实你们想要的不过是粮食，为什么不能拿草药来换？非要自己动手去抢？既然你们把自己定位成强盗，那我便要将你们赶出这片土地！
　　桐芝似乎听到诺的心声，这其实就是他所想的，但是桐兰不同意，他执意要更好的土地。更好的山川峡谷来养育种族人数并不多的拓木，这说好听了是野心，不好听就是贪婪。他来不及阻止诺和桐兰疯狂的行为，他以为桐兰的全力一击一定会要了自己心爱女子的命，却想不到是诺的长剑刺穿了桐兰的心
　　诺暴露在外的肌肤开始冒烟，陆毅霖不得不赶过来保护她，而他也亲眼见识到诺释放的无穷力量在桐兰的眼神中诺没有看到“承诺”，反而更多的是熊熊的复仇之火，既然他依旧没有悔过之意，诺也就不打算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诺心中的怒火和力量盘旋上升，战场上仅存的上百官兵惊恐的看到呈漩涡般层层叠叠的火龙卷风，在聚集能量饱和的瞬间，像海潮一样奔腾扩散，如万千巨浪拍打向拓木族官兵，所到之处无人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