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武器谈谈心[综历史]》千秋染

65、未名之罪

　　罗杰成功阻止图尔索后，立即通过AI把消息传递给在城堡内的塞缪尔。

　　因伯爵夫人的恶趣味，塞缪尔在一月前已升职为夫人的近侍。又因为他俊朗的外表，夫人竟颇为赏识他。即便他在观看白绯受刑时毫无波动，令夫人多少扫了兴。

　　“真不愧是护卫队的精英。看到这场面连眼都不眨一下。”伯爵夫人躺在榻上，向他招了招手，像是在招呼阿猫阿狗般漫不经心。

　　塞缪尔皱了皱眉头，只得走到伯爵夫人的身边，单膝跪下。“遵命，夫人。”

　　“别那么拘谨。”伯爵夫人被他的一板一眼逗笑了。她娇懒地伸手，放在他的脸侧。

　　起初，塞缪尔并没有领会到夫人的意思。直到她把手背贴上他的面颊，他才不情不愿地蹭了蹭。

　　伯爵夫人笑眯眯地摸了摸塞缪尔的头发，大声地称赞：“真乖，我的塞缪尔。”某些词被她咬得极重，一听便知道她在说给莎拉维尔听。

　　塞缪尔忍着屈辱，极力克制着自身的情绪。面上他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不远处，少女的哀嚎不断传来，回荡在地下室内。

　　“唔。”接收到急讯的塞缪尔突然发声。

　　那小小的震颤并没有被惨叫掩盖。伯爵夫人有点不快地捏起塞缪尔的下巴。长指甲嵌入他的皮肤，宝石压入皮肤好几寸。

　　“怎么了？”

　　“非常抱歉，夫人。在下失礼了。”

　　被迫抬头的塞缪尔看着夫人，眼神真诚。心里则盘算着该如何让搜寻队三个月得不到有效的线索。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

　　伯爵夫人抚了抚被她掐出的红痕：“这次就宽恕你了。”话音一转，“但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刚刚想到一个更好的刑罚。”塞缪尔不卑不亢地回答。

　　“哦。”伯爵夫人倒是生出了不少兴趣。她早就看厌了这翻来覆去的招式，却又想不出更新奇刺激的花样。

　　“你说说看。”

　　塞缪尔环视四周，有些为难：“恐怕这地下室要大幅度改建。”

　　“是要用大型机关吗？”伯爵夫人的语气变得急促，“只要够刺激，改多少都行。”

　　塞缪尔眨了眨眼，倾身附耳，吐露恶魔之语。

　　伯爵夫人边听，边兴奋点头：“对……真不错。不愧是你呀。”

　　被连连称赞的塞缪尔感到一阵自我嫌恶，面上却不显丝毫。

　　“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可别让我失望哦。”

　　*
　　在重建地下室的期间，搜寻队硬闯进了伯爵夫人的城堡。

　　护卫队出手阻拦，却因不敌对方的武力，很快被赶到一块儿。

　　在这期间，护卫队队长冲着屋内大嚷道：“快去通知少爷！”

　　屋内，小女仆拢了拢自己的领口，猫着腰从幽会暗道返回城堡内部。

　　半路上，她刚好遇上了监工的塞缪尔。

　　小女仆像是看到了救命的天神，忙不迭扑了过去。

　　“救救我！一大群人进来了！塞缪尔大人，快救救我！”

　　“你冷静一点。” 塞缪尔适时抵住女仆的双肩，让她离自己远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心底却有些眉目。

　　女仆边哭边喊：“有一群不认识的人拿着武器闯进来了，说是要搜寻失踪少女！”

　　“我的神呀，伯爵夫人那么好的主人，怎么可能和那些事有关系！可那些人不听，偏要进来搜什么证据，还和队长大人打起来了。”

　　塞缪尔见女仆的样子，心内了然她和护卫队长的关系。拍了拍她的肩，他从容地说：“没事的。我会处理好的。你安心回去吧。”

　　“好、好的，塞缪尔大人！”女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应道。

　　情绪稍稍平静些，她不甘心白白放过这个机会。小女仆红着脸，抛了个媚眼。

　　“大人救了我，我十分感谢。如果您有空的话，今晚我想报答您。”

　　没等他回应，小女仆便脚步匆忙地走了。

　　这是默认他答应了？飞来的艳福让塞缪尔感到好笑。没把这邀约放在心上，他转身向地下室走去。

　　为了改建，那些刑具机关被收起来，放在一个角落。那里土石堆砌，连原先的浓郁腥气都被尘土味完全覆盖。

　　“绝对是这里！”

　　一个尖锐的女声从地下传来，直插耳膜。

　　半捂着耳朵，塞缪尔踏进了木门大开的地下室。

　　“我不会认错的！我和姐——夏洛特一起被绑到这里！”

　　隐匿于暗处的塞缪尔看着大吵大嚷的少女。那个女孩子是安吉拉，资料里显示她是夏洛特的妹妹。而一旁安抚她的华服少女正是揭发者莉莉丝。

　　“你别着急。”莉莉丝环顾这乱糟糟的地下室，心知从这里已经找不出证据线索了。既然物证被湮灭了，还有人证——“安吉拉，你愿意出庭作证吗？”

　　“我当然愿意！”安吉拉一口应道。

　　“一两个人证不足以给那位大人定罪。”莉莉丝的父亲抚着下巴，深思道，“如果有确凿的物证，比如名册、尸体……”

　　“这里没有那些东西。”塞缪尔信步而出，向他们行礼，“请客人先递交拜见函，再依约会见夫人。”

　　莉莉丝的父亲满脸沉重地与塞缪交涉，希图让他弃暗投明。

　　然而，塞缪尔像是不懂那明里暗里的，固执地请他们离开城堡。

　　“我们不会就这样离开的！”莉莉丝攥紧手里的蓝宝石戒指。

　　塞缪尔看到那露出的一抹蓝，心领神会道：“既然无法达成共识，那我只能武力相待了。”说完，他拔剑而上。

　　刀剑相鸣。塞缪尔在搜寻队内游刃有余地游走。不多久，已有半数多的人被击晕在地。当然，他偷偷运用了自带的电击器。

　　意识到这人武力超群，莉莉丝的父亲边收拢队伍边后退，嘴上还很强硬：“我们是奉国王的命令前来彻查的。阻拦我们就等于违抗国王。”

　　“塞缪尔大人，请至少让我们救出夏洛特姐姐。”被掩在身后的莉莉丝喊道。

　　回应的只是冰冷的一剑与沉闷的撞地声。

　　站在满地的士兵中，塞缪尔淡漠地说：“请你们离开。”

　　莉莉丝只能挽着安吉拉，跟随父亲先撤退了。

　　*
　　改建后的地下室中央是一个擂台，四周被铁刺网着。

　　现在，白绯站立其上。对面是三只饥肠辘辘的猎犬。

　　人与野兽的搏斗，这便是塞缪尔提出的处刑。为了让比赛精彩，白绯的身上被涂抹上血液，以诱发猎犬的野性。同时，她也得到了一把利剑。

　　笼门一打开，三只狗立刻向白绯扑去。

　　计划要打场精彩假赛的白绯赶忙侧身避让。滴着口水的狗嘴擦过她的小腿。抬手用剑一拍，高处的猎狗呜嗷着被甩到第三只身上。

　　一只狗转弯，向白绯的小腿咬去。

　　白绯提腿一踹，正好击中它的脖颈，却只是让它眩晕了一会儿。

　　这样一来一往，白绯装作吃力地应付着三只猎犬，实则把它们玩弄于鼓掌。消耗对方大量体力的同时，她适时地让自己的身体受些不严重的伤。

　　这场搏斗越来越激烈。一旁观赏的伯爵夫人不由得鼓掌呐喊：“咬她！快！”

　　在旁侍立的莎拉维尔心焦如焚，却只能按下自己的心情。

　　看着少女身躯上新增的伤痕，塞缪尔微皱眉。他已看出白绯武力不俗，但不理解她为什么装弱令自己屡陷绝境。

　　最终，白绯以微弱的优势，杀死了三只健壮的猎狗。

　　她大口喘气，用剑支撑着摇晃的身体。被汗水蒙住的视线里，那个男人始终冷漠。那些温情交好就如水中月，一晃而散。

　　安吉拉被带走了。先前的搜寻队被他以一人之力驱逐出城堡。塞缪尔选择维护历史，他已是她的敌人。

　　莎拉维尔无法背叛主人。现在，她只剩下最后一条路。

　　擦了擦脸上的血水，白绯对着伯爵夫人灿然一笑。

　　一直吸引伯爵夫人，让她把所有的折磨都施加在她身上，直到历史里她被逮捕的那一天。

　　*
　　1610年12月29日。

　　图尔索伯爵率领士兵和骑兵包围住伯爵夫人的城堡。在塞缪尔有心的放水下，搜寻小队径直奔向地下室。

　　还未打开门，其后浓郁的血腥味就逼得图尔索直皱眉。

　　一旁的罗杰贴心地递上精美手帕。

　　掩着口鼻，图尔索命令罗杰打头阵。

　　罗杰依命向队伍的前方走去。在与图尔索擦肩时，他抬头盯着他的双眼，微动唇。

　　“逮捕伊丽莎白和四名帮凶。”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

　　图尔索双眼逐渐迷瞪，不见原本倨傲的态度。他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

　　罗杰露出满意的笑容，步伐轻快去开门带路。

　　木门吱呀作声，异样不祥的气味扑面而来。

　　越往地下室中央走去，里面的景象愈发触目惊心。各种浸着污渍的刑具整齐地摆放着。有的还在滴答地淌着黑红的血。

　　中央的擂台上方吊着巨大的铁鸟笼。

　　它里面囚着一位身穿红衣的少女。她低垂着头，黑色的长发掩盖了面容。过长的衣摆从鸟笼的缝隙划出，就像被折断的羽翼。鲜血沿着皱褶，蜿蜒而下，自羽尖低落，啪嗒地坠成一朵朵红花。

　　图尔索被这恐怖美妙的情景迷惑，不由得接近、伸出双手。“太可怕了，太美了。”

　　罗杰在一旁撇嘴。这里的贵族都是神经病。他拍了拍手，提醒道：“这是那位夫人犯罪的铁证。”

　　根植脑海的暗示令图尔索从这奇异之美中陡然抽离。他握拳轻咳，指挥手下把这名少女放下来。
　　这一天终于到了。白绯感慨地看向领头者，却被一侧有些格格不入的罗杰吸引。这个人……感觉和塞缪尔好像。

　　目光对上的刹那，他饶有兴味地微笑。那笑容里有些意味不明、令她不快的东西。

　　另一边。

　　伯爵夫人在仆人们的帮助下，不断地藏匿自身的踪迹。她边藏边问身边的仆人。

　　“我的维尔在哪里？”

　　“他不在房内。”

　　伯爵夫人慌张地问：“是被那群人抓去了吗？”

　　“大人那么厉害，一定能逃脱的。”

　　“我想见他，我的维尔。快，去找！”

　　跟着她多年的洗衣妇答道：“应该在花园的鸽子舍。这个时候，他一般都在那儿。”

　　“我要去找他！”

　　被阻拦的伯爵夫人执拗地要找寻莎拉维尔。在仆从们的掩护下，她终于在绚烂的红花中见到了他的身影。

　　“维尔，我的维尔！”伯爵夫人边呼喊边奔过去。

　　莎拉维尔转身，刚好接住了差点蹩脚的伯爵夫人。“您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放松柔和，带着些浮游的忧郁。

　　“有一群外人入侵了城堡，我们一起藏起——”

　　“夫人！偏门被堵住了，密道那边有士兵守着。”一个仆人匆匆赶来，满身狼狈，“听那边说，是图尔索伯爵奉国王陛下的命令来的！”

　　伯爵夫人突然笑出了声：“呵，国王陛下、图尔索。”

　　熟悉政事的她已明了对方的意图。“看来我也不需要再躲躲藏藏了。”

　　命仆人整理她的着装。伯爵夫人不舍地望着莎拉维尔，柔声道：“你藏起来，躲过这次风波。”

　　“我——”莎拉维尔不愿离开他的主人，即便她是那么残酷。

　　“这是我的命令。”伯爵夫人露出极少见的明亮笑容，“难道要把你变回匕首藏起来吗？”

　　“遵命。”这个词他说得很不情愿。

　　伯爵夫人摸了摸他的头，像安慰闹别扭的孩子：“别怕，我将与你同在。”

　　“巴托里的荣光会庇护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