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武器谈谈心[综历史]》千秋染

51、毒与药

　　第二天开始，白绯就和珍妮一起开始了花园里的工作。最初，她有些苦于下手。对照着珍妮的动作，她决定先处理花圃里的杂草。就在她辛勤干活的时候，珍妮小声问道：“你昨天去哪儿了？”

　　手上的动作一顿，白绯没有抬头，同样小声地回答：“来这里看了下工作场所。”

　　珍妮看向白绯拔/出/来的杂草，笃定地说：“你根本不会照料花草。”

　　白绯抬起头，朝珍妮微笑：“我只说了自己喜欢照顾花草。”

　　被堵回去的珍妮在摞起来的杂草堆里挑出两三株，挑眉直言道：“这些根本不是杂草。”

　　不知道珍妮为何突然针对自己的白绯从容笑道：“但是它们妨碍了别的开花植物。”

　　珍妮一脸倔强地盯着白绯。后者则无视了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专心地徒手拔杂草。突然，珍妮强硬地拉起了白绯的一只手，严肃地说：“你根本不懂照顾花草。”

　　白绯好笑地看向珍妮：“我懂得确实不多。那又怎么样？”

　　生气、不解、狐疑、愤懑，各色表情在珍妮的脸上交替变幻。最后，她沉着脸，开口：“你的手都受伤了。为什么一定要逞强在花园工作？”

　　顺着珍妮的视线看去，白绯发现被抓住的那只手上有丝丝缕缕的红痕。那是被植物茎干上的细刺弄伤的。曲着手指，她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因为这份工作比较轻松。”

　　见珍妮流露出灰败的神色，白绯叹了口气，说道：“你想问我的只有这个吗？”

　　“我……”珍妮刚开口，便卡在那边了。直觉告诉她，面前的少女很不对劲。在浴场时挺身而出为她出主意，又帮她阻止了福尔考什的暴行。

　　在白绯柔和的目光中，珍妮缓缓说道：“我觉得你不是因为工作轻松而在夫人面前玩那种文字游戏的。你想和我在一起。”当话语从口中吐出时，她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白绯点了点头，微笑道：“对，我想和你多一些独处的时间。”

　　原以为她会否定的珍妮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因为你想成为我的朋友？”被强掳的少女想在这个孤独阴郁的城堡里找到同命相连的人一起取暖。凝视着白绯温和坚定的神情，珍妮觉得她和那些少女完全不一样。没有畏缩、没有胆怯，她淡然地直面着自己的命运。

　　“也可以这么说。”白绯反握住珍妮的手，掷地有声道，“我需要你的帮助。你知道这个城堡很不对劲。”

　　“你也是为了揭开城堡秘密而来的！”珍妮惊诧地稍微提高了音量。

　　用食指抵着自己的嘴，白绯示意她冷静一点：“我们要小心点。这里的人十分机警谨慎。”

　　“恩。”遇到怀抱相同目的的人，珍妮的胸口那股火焰不禁高涨。但她还是把音量控制到只有彼此能听到的程度。

　　“你先戴上吧，保护好你的双手。”珍妮蹲到白绯的身边，把口袋里的替换手套递给她，“我们一边工作，一边谈吧。这座城堡确实十分古怪。我原本在……”

　　戴上手套后，白绯突兀地笑了一下：“你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吗？”

　　被打断谈话的珍妮惊愕地看向白绯。她十分强硬地低声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然而，她的慌张无措已经从她的肢体动作中展露无疑。

　　白绯又轻笑了几声：“我只说了一句话，你为什么会那么动摇呢？”

　　稍微镇定下来的珍妮发现自己反应过度了。若是相信白绯的话，自己完全可以直言“因为你值得相信”；若是怀疑她的话，自己在最初就该含糊过去。

　　最要命的是，她一听到有志同道合者，竟不假思索地摊牌了。

　　“最可怕的是，你根本没有仔细思考就做出了决断。”白绯深深地叹了口气，“珍妮，你知道这里隐藏着危险。敌人非常敏锐，我们应该更加小心。”

　　“敌人？”珍妮品味着这个词，竟露出了不理解的神色。

　　“准确的说，是不站在我们这一方的人们。”白绯在盛放的花朵旁拔着细长的杂草，“他们不是没有看到，也不是不知道这些是错的。他们只是选择视若无睹。”那些人沉默着，成为了滋长罪恶的帮凶。

　　回想起现代那起新闻，白绯不禁想：她是不是也在不经意间成为了帮凶。没有证据，只知道那个人长相。若是贸然行动，不仅自身难保，还会打草惊蛇。若她有完整的身体，至少有一个头，她就能……

　　“你拔太多了。”珍妮的声音拉回白绯飘远的思绪。

　　看着仍愣愣的白绯，珍妮拍了下她的肩膀，灿烂地笑道：“还说我呢，你自己还不是轻易地相信我了。”

　　白绯不赞同地反驳道：“我是经过仔细观察和深入思考才决定的。”

　　“好好好。”珍妮不甚在意地笑道，“你可以当我们的智囊了。”

　　感情她刚才的肺腑之言都白讲了？白绯认真地看着珍妮：“面对强大的对手，我们更应该冷静头脑、小心谨慎。”

　　“我知道。”珍妮耸了耸肩膀，“我的父亲是村子里的一名花匠，而我在城里读书。我在他那里听到了关于城堡的古怪传闻——到城堡里工作的乡村少女从没有回过家。所以，想到这里弄明白一些事情。”

　　“我一定会挖出事情的真相，然后让一切黑白都显在太阳之下。”珍妮握紧了拳头，斩钉截铁地说：“正义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她的话字字雪亮，振聋发聩。

　　孤身试险，只求真相。这份魄力令白绯不禁动容。对比自己，若不是任务目标在这里，即使发现了端倪，她也会快速抽身，最多提醒一下。毕竟，她的唯一任务就是回收遗失的武器灵体。

　　“我在找一位叫尤利娅的人，前些年她便进入这座城堡工作。她的家里一直能收到她寄出的钱。但是，她再也没有回去过。”互换着各自所知道的讯息，白绯和珍妮一点点把线索串联起来。

　　“一些把女儿送进来的家庭并没有收到从城堡寄出的财务。”珍妮抿着唇，“她们也许遭遇了不测。”

　　“也可能是因为缺乏和外界沟通的渠道。”白绯补充道，“那是要付出高昂代价才能打通的渠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那些少女被囚禁在这座城堡里，无法离开。”珍妮面色凝重地说。

　　“也包括我们。”白绯叹了口气，“这所城堡太大了，还有各种曲折的小路。然而，我们所知道的女仆住处只有三处。一等女仆住的地方只有我和福尔考什的房间住了人，其他的都是空房间，门都被锁着。”

　　“二等女仆的住处也一样，就我们这间房有人。”珍妮思索着，“三等、四等女仆则住进了大量的人。若前几个批次和我们这一批的人数差不多的话，有大量的少女没有住所。”

　　“若是都遭遇了不幸，我觉得可能性不高。”白绯猜测道，“极有可能她们被秘密安置在城堡的某一处。”

　　她们一边谈论，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当珍妮的目光移到那一片鲜艳若摇曳火种的花丛时，珍妮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她自语道：“果然……”

　　“怎么了，这花有什么奇怪的？”

　　珍妮解释道：“这些花好看，而且具有强力的镇痛麻醉的效果，但是……很可能会上瘾，过量则会使人发疯。”

　　“明明那么美，却如此可怕。”白绯感慨着。

　　“药与毒不过是一线之隔，它的种子倒是无毒，是极好的调味料。”珍妮目光如炬，似乎洞悉了这花背后的阴影，“就不知道那个人种植它的目的了。是作为药呢，还是作为毒。”

　　早上的工作结束后，白绯和珍妮一起来到了女仆的餐厅。在餐厅前方趾高气扬的福尔考什走到白绯的面前，低声警告道：“羊羔只需要听话就好了，别做多余的事。我可不想被你这个笨蛋牵连。”

　　“我只是在努力地工作，尊敬的福尔考什小姐。”白绯恭顺地低着头。

　　闻言，福尔考什用鼻子哼了一下，转身回到原处，继续监督用午餐的女仆们。

　　离午休结束还有一些时间，白绯决定提早去找珍妮。刚来到珍妮的住处，就被一个小巧的少女撞得连连退了三步。

　　“你这个家伙怎么走路的！”撞人的少女叉着腰，生气地呵道。

　　“明明是你撞过来的。”顺嘴反驳的白绯看了眼她出来的地方，“莫非你是费莉西娅。”不像贝拉说的像盐一般晶莹可爱，反倒更像一个炸/药/包。

　　“啊。”费莉西娅平复了下心情，瞪着双大眼，打量了白绯许久，“你就是那个水果……”

　　“夏洛特。”白绯微笑着开口。

　　费莉西娅面上一红，微微偏过头：“贝拉和珍妮说的夏洛特。果然有一双如那位夫人最爱的黑珍珠一般的眼睛。皮肤也如她们说的一样，像是在牛奶中练洗过的，还真像莫妮卡。”

　　“莫妮卡？”白绯记得莎拉维尔为一只雄性鸽子取了这个名字。

　　“贝拉不让我提她的。”费莉西娅慢一拍地捂着嘴。

　　白绯放缓了声音，运用灵力加以诱导：“我不会告诉她的。能告诉我莫妮卡的事吗？”

　　像是被摄住了心魂，费莉西娅有些恍惚地徐徐道来。

　　才刚讲到莫妮卡、费莉西娅和福尔考什一起被分配到这间屋子时，背后明朗轻快的声音打断了费莉西娅的叙说。

　　“小可爱们，你们在说什么呢？”贝拉笑眯眯地把费莉西娅环进了自己的怀里。

　　清醒过来的费莉西娅微红着脸，小声嘀咕：“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虽然贝拉满脸的笑容，但白绯从她的肢体上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拒绝。她微微一笑，说：“我是来找珍妮的。下午的工作要开始了。”

　　“珍妮早就离开房间了。”贝拉低着头，问着费莉西娅，“对吗？”

　　“是。”费莉西娅害羞地应道。不是说好在外人面前，贝拉不会黏她黏得这么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