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流浪记》洛莫

2、活该……

　　“阿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我的脸整个沉下来，铁青着脸，狠狠地磨牙，右手攥上阿爹的领口，把他整个提起来，只有脚尖还在地上勉强地点啊点的。
　　“大子、大子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我朱府还要靠着他光耀门楣，我朱府上上下下还要他持家打点养家活口！绝对不能败在你手上！”阿爹缩成一团犹在挣扎。
　　哦？笑嘻嘻地放下爹亲，早说嘛，我还以为阿爹会变成我的情敌呢。我的宗旨是：绝不对情敌手软仁慈！咳咳，我帮阿爹整了整前襟，有些歉意地抚平我抓起的皱褶，端来一杯茶让阿爹压压惊，可惜迎上的竟然是阿爹如临大敌的神情，啧啧，真让人伤心~
　　撇撇嘴，我把阿爹拉到一边，嘀嘀咕咕：“我说阿爹啊，您是不是忘了您现在多了十六个儿子出来了？这一个个都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本事大着呢！如果您不放心的是家业，孩儿我拍拍胸脯给您打保票，绝对会光宗耀祖名扬四海啊！”
　　“是吗？”阿爹扭扭眉毛，犹豫地看过去，尤其看着边上粗绳绑着的柔柔若弱的十六，黑线地扬了扬眉，“我说二子啊，你的人品一向都是不怎么值得人信服的啊……”
　　默……为什么偏偏看十六？
　　我扯住阿爹的袖子，把他扯过来，可劲地咬耳朵：“阿爹啊！如果你只是看外表的话……你怎么不看看这头边上的阿大？您瞧瞧您瞧瞧，那可是万年难见的老狐狸大奸商，有他在您还怕这家倒了不成？”呃，小心肝怎么突然颤了颤？忽略忽略~
　　阿爹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禁不住地可劲点头。可不是！我们家阿大天生气势十足，掩都掩不住的华贵圆滑，面带温和笑意，加上那股子优雅的劲让人格外地如沐春风，把笑里藏刀的本事练了个十足，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是个可怕的角色，像我这么精的人物好几次都栽在他手里，那本事真是，可见一斑啊！算了，不想了，变成我的血泪史了都……
　　“……二子啊，你确定他们是我的骨肉？”
　　“啊？”
　　“二子啊，光你这个阿大，我就吃不定了。你说龙生龙，凤生风，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吧，看看你，”阿爹嫌弃地看了我眼，“看你就知道了，这种人中龙凤的人物，你阿爹怎么生得出来？你会不会搞错了？”
　　哗啦一声，我背上的冷汗流了下来。我的神啊，今天阿爹怎么突然变聪明了？我马上很狗腿地堆起个笑：“阿爹啊！您怎能这样讲！你出去问问，您儿子我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啊！再说了，这不是不只是您么，还有我那些苦命可怜的姨娘们的一半功劳啊，这个，有些小小差异不算奇怪啦！”
　　“响当当不是自己说的吧？”阿爹皱了皱眉头，勉强接受了我的说法，抬眼继续看过去，嘴带笑意，和蔼慈祥——真郁闷，咋就没这么看过我呢？
　　没等阿爹一个个仔细端详过去，我侧身挡住阿爹的视线，谄媚地对着阿爹笑：“阿爹啊，那大哥……”
　　没等我讲完，阿爹马上又沉下脸，使劲地摇头：“不成不成，对你娘我没法交待。”
　　扬扬眉，我挺起身，莫测高深地盯着阿爹，阿爹在我视线下渐渐开始局促不安。半晌，我勾起个阴狠的笑——
　　“那阿爹，你是想要十八个儿子呢，还是只有一个？”

　　皎洁的月啊，轻轻地挂在树上，真绚烂。
　　百无聊赖地躺在柴薪上，我已经盯着月亮发了好一会呆了。真是，好狠的心，对待久未归家的人居然欢迎得如此“热烈”。黑漆中，我环视柴房一圈，除了木柴还是木柴……
　　欸，别误会哦！就我爹可没那权威能把我关进柴房，安啦！
　　话说今天眼看我阿爹就要屈服的时候，大哥突然走进大厅，皮笑肉不笑地扫视了大厅一圈，径直穿过众老婆们走到我面前，一派温和潇洒，笑得温柔地对我说：“二弟，舍得回家了？”
　　接着，趁着我飘飘然满身的魂都被他俊逸的身影勾走的时候，大哥很干脆利落地安排了老婆他们的食宿，回头对我微微笑，说我回家后的住处早几年就安排好了，还亲自领着我九拐十八弯，在我还沉浸在他的音容笑貌里无法自拔时，拍拍我的肩叫我好好休息，然后扬长而去。过了好久，我才回神，很沉默地发现，这是个柴房……
　　扼腕啊，只差一点点大哥就被阿爹卖给我了，大哥干嘛那时候出现啊？太可惜了！我满心懊恼，嗑了颗药，涌上股力气，把力气都使在柴上，起手落下，把根根粗实的柴薪以手为刃劈得细细的扔一边，嗯，还不够细，再劈！我说，让我睡柴房，也该给我些稻草吧？……算了，没办法，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练功哪？”脆如铃铛的笑声从窗外飘进。抬头看去，一个浑身雪白的身影月光下摇曳生姿，披头散发，笑容天真灿烂，坐在窗外树枝上，轻扬开长长的白纱，然后看风把纱拂得缥缈清逸，笑得更加开心。
　　我紧张地左右看看，踏上窗台点上树枝一把裹过十六快速掠进柴房内，卸了撑竿放下窗子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警告地看向十六：“扮鬼吓人哪？后院住的一些老嬷嬷丫环胆子可不大！”
　　“好心没好报，枉费我违背老大的意思特地过来看你。”十六撇撇嘴，一脸无趣地跳上堆得高高的柴薪，脚丫晃啊晃的，玩起了手指。
　　我心里一惊！什么？阿大居然……居然……噢，我的心，碎了碎了……
　　“你活该，谁叫你白天乱说话！”十六居高临下挤眉弄眼，嘿嘿嘿嘿地笑得异常开心。
　　“你怎么知道的？”大白天的你不是正……
　　“偶尔我会清醒一下下的。”十六越笑越开心，我越看越郁闷。
　　转身更狠劲地劈柴，我劈我劈我劈劈劈！
　　嗑哒一声，有人敲了敲门框。谁啊？这大半夜的，柴房不应该这么热闹呀？我纳闷地看过去，呀！小三！而且小三手里拎着在空气里荡荡晃晃挣扎不已半死不活的是什么？鸡！
　　我的眼泪一下子冲出来！我的亲亲小三啊！就你还记得我白天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哪！我飞奔过去，连鸡一起把小三紧紧地搂进怀里狂转圈，乐得晕头转向不知所以，在小三笑得宠腻的脸上狠狠地吧唧了好几下。
　　十六哼了哼，把头撇到一边，干脆瞪起房顶角落的蜘蛛来。
　　鸡挣了挣，很不甘心地提醒我回想起它的存在。我忙支起柴火，这里是柴房，什么最多？柴火嘛！此时不做烧烤更待何时？我手脚利落地杀鸡拔毛掏腹，拿剑串过，美滋美滋地坐在火边慢慢地极有耐心地烤着肥嫩的鸡，努力地控制泛滥的口水。身后递来了些调料，我大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开开心心地把调料撒到冒出香油的鸡上，闻着房内的香味越来越浓郁，开心得巴滋巴滋，忍不住哼起了小调。
　　用内力催着热，很快鸡就烤得差不多了，啧啧，这色泽，这香味！我不禁食指大动，执起剑就要啃上去，可是毫无防备的，一直坐在身后的小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我手里的剑，大嘴一张一下子啃掉了一大片鸡肉！看着一下子少掉一块的烤鸡，我血都要喷出来了！
　　“小三！”民以食为天，抢我食物，不共戴天！
　　“哦啊，烤得真不错，谢啦~”啊！小三的表情怎么这么像阿大啊？奸奸的，果然不能让他们跟阿大太经常混一块！
　　“不是给我的吗？”咬牙咬牙。
　　小三疑惑而无辜地看过来：“是我想吃宵夜。”
　　“怎么不去厨房？”切齿切齿。
　　“三更半夜多不好意思叫醒厨子呀，你要对下人体贴知道不？”
　　“那来柴房干吗？”我恼我恼。
　　“没柴火我拿什么弄宵夜啊？”小三一脸看白痴的表情很惊讶地看着我。
　　“要吃干吗不自己动手烤，等我烤好了再来跟我抢你什么意思？！”我恨我恨。
　　“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你就那么殷勤地自告奋勇动手捣腾起来，看你那么勤奋的样子我哪好意思开口打断你啊？”小三慢悠悠地又啃了一口烤鸡。
　　啊啊啊啊啊——火山爆发！我怒吼一声冲上前去以烤鸡为目标与小三展开了近身肉搏战，让我叫苦不迭的是，十六看着好玩居然大笑着拍拍手飘下柴薪搅和进来！我辛苦地以一对二，不敢下死力，盯着烤鸡红了眼，偏偏就是抢不到！怒！啊！小三又啃了一口！呀！十六抢到剑也撕了一块走！呜呜，那烤鸡越来越残缺不全，我的心好痛啊好痛！低吼一声，内力大发，一个扫堂腿过去，很华丽地扫开了方圆五米内的一切东西。
　　咳咳，这个，柴房嘛，即使这是间特地打造的柴房，仍是不很大滴……
　　咳咳，那个，刚刚为了烧烤我不是点着堆火么……
　　咳咳，这个那个，南方的冬天，风吹得冷冽，最近都没下雨，这个天有点小干……
　　咳咳，那个这个，内力大发一腿下不小心把火催得更旺了……
　　总之……我那一腿把火堆华丽丽地扫上了柴房各个角落。这里是柴房，什么最多？柴火嘛！我欲哭无泪地看着火势一点都不客气地吞噬了我的新窝——造孽哟！没事把那么多柴薪劈得那么细干吗？细如稻草的柴棒非常快速地把火导向四面八方，完全来不及阻止。
　　十六看着眼前狂猛窜开的火愣了一下，一下没拿稳剑，已是残缺不全的烤鸡咚地掉到地上。听到那声响，我吓傻的眼本能地被引着看向地面，看到那沾了尘的烤鸡，我的眼泪立刻刷地冲了出来！哇啊啊！为什么会这样？

　　折腾了半天，大火终于被扑灭了。众人疲惫地回房补眠前恶狠狠地瞪过来的神情，不用他们开口都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瞎闹腾什么？！
　　呜呜，极愧疚地低下头，我丝毫不敢瞪回去。我才是二少爷不是？怎么这么窝囊啊，连下人都敢瞪我……
　　“呵呵，不错嘛，火烧柴房？出外几年脾气见长啊。”大哥的声音好阴森……
　　“我、我只是在烧烤……”小声地嗡嗡嗡嗡。
　　“没关系，柴房嘛，我为你准备了好多间。二弟啊，尽情享受去吧啊~”
　　啊？我错愕地抬头，只捕捉到大哥飘逸着优雅离去的身影。
　　我忙看向被这些动静吵出来的大家，回房前阿爹阿娘一脸的“早料到了”，二娘仍是一张冰冰的脸，呃……没戏，于是立马求助地看向老婆们。
　　……这算什么？一个个满脸的冷淡漠然，不时还从眼□□出一道道冰刀？
　　阿大俯身凑近，带着满脸温文的笑，贴着我的耳朵道：“哦，万年难见的老狐狸大奸商……？”然后转身温文尔雅地，飘走。
　　背上巨寒！
　　十六嘻嘻笑着，冽出泛着森森寒光的皓齿，拿纱飘过我僵掉的表情：“嗯？伤痕累累，小倌馆……？”跟着也转身飘逸洒脱地，飞走。
　　什么？！那个时候就是清醒的了？！浑身僵硬……
　　一个个斜眼射来寒光，挥挥衣袖毫不留恋地飘走，一时因为刻意而衣袖鼓劲，百色热烈，犹如夜里绚烂的花开，只是转瞬即逝，眨眼就消失了，徒留满园清冷。
　　小三慢悠悠地走到身侧，啊！最后的希望了！我满眼放光地看向小三，只见他轻启双唇，很温柔地说：“哦啊？每一段都是辛酸史……？”说罢转身潇洒非常地，飘走。
　　全……身……冰……冷……
　　冷冷清清，寒鸟凄切。
　　我双目含泪，仰头望月，禁不住这份萧索，悲喊了一声——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深更半夜喊什么喊！”远远的十五一声怒吼传来，嗖的破空一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到我头上。啥？低头一找……
　　一个冰冷僵硬长满绿毛的馒头……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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