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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岛逍遥门,御风阁。
“启禀门主,传闻同心盟的黑羽箭,已经诛杀了韩门燕。
有人押解着棺材路过街市,现在已经落足于山脚下,交予逍遥门发落。”
霄练闻言不语,只饶有趣味的拈起一支黑翎羽箭。
这是唱的哪一出?他这黑羽箭尚未出手,韩门燕就自己从天上掉下来,摔到门槛上了?
他心下细忖,眸中不觉露出一点兴奋的光亮。
可能是江湖好汉,假借这黑羽箭的名号,替他收拾了燕白亦。
也可能是韩世忠派人偷梁换柱,拿死囚顶替正主,妄图息事宁人。
不过最有可能的,还是这狡诈如狼的韩门燕,自己送上门来了。
灵幡上说的再明白不过,赤火流星共西山。
这燕姓的赤羽箭,恐怕不是一闪而逝的流星。
却是赖在山头上的火把,要放火烧山了。
迷局当中,除了赤羽箭,还有谁能像他黑羽箭一样,心细如丝,又胆大包天?
好你个燕白亦,竟使了一招釜底抽薪之计!
现在矛头全部指向韩门燕,你竟敢脱离韩门,假借我的名号,来堵众人的口。
我断断不会叫你得逞,岂能让你这靶心上的猎物凭空消失?
霄练执起黑羽箭,惬意的在手里转了两个圈。
这棺材里必定有诈,他倒是很有兴趣亲自去看一看。
居然敢冒充黑羽箭,那就让黑羽箭去拆了你的排场。
“叫凌云山庄的孙先生过来见我。不要惊动暗语阁。
另外,把天鸿帮剩下的三名匪徒带来。”
霄练看着地上跪着的三个人,慢悠悠的说道:
“听说你们想要投靠逍遥门?”
一人说道:
“我家中本是做竹器生意,无奈被花石纲迫的吃不上饭,这才加入匪帮。”
另一人说道:
“我家中原是乡绅仕族,前些年贼军动乱,竟被明教抄了家底,又灭了满门。
我身无长技,只好落草为寇。”
最后一人说道:
“我仰慕逍遥门行侠仗义,钦佩霄门主英明神武。
若您给个机会,让我改过自新,我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霄练微微一笑,眼眸里透出一点戏谑。
“哦?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我一片诚心,可昭日月,只盼门主给我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嗯,那我便相信你。来人,这个留下,另外两人带回问水阁。”
那两人纷纷露出懊恼神色,果然人都喜欢听恭维好话。
“孙先生,您可知道同心盟的黑羽箭?
今日棺中恐怕有诈,我自然不能让您代为冒险。
霄某先去会他一会,请您带人暗中协助。”
霄练和孙先生说了一会话,遣他带着人先行下山埋伏。
他自己则分兵另外一路,带着天鸿帮新收的属下,出了御风阁。
半山腰上,孙先生带着人马赶赴棺材所在之处。
远远的就听见一声微弱的惨呼传来,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霄练仔细擦拭着手里的斩灵剑,手中青锋倏然寒芒微闪。
一声闷响,殒灭在四散的灵光下,地上的人再也不见一丝动静。
“做我的属下,不需要万死不辞,能斩落千人而自己不死,会更得我心。
不过,我已选择相信你的话,你也要兑现你的诺言。”
孙先生盯着密林中半晌,隐约看到如水的剑锋,矫健的身影。
他思忖片刻,心下有些不悦。
这天鸿帮新收的属下,虽然阿谀奉承,夸下海口,却也有心投奔逍遥门。
这霄练居然直接将人杀了,未免太过斤斤计较,残忍狠毒。
纵使他一介青年才俊,可斩灵剑落在他手里,也不全然是一件好事。
说不定哪天意见分歧,争执不下,惹恼了这厮……
自己这寄人篱下的凌云山庄庄主,恐怕也难逃厄运。
逍遥门的人马悄然潜到山脚下。
就见棺材边上黑压压的一片,围了不少平民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却没有人敢先于逍遥门,上前查验尸首。
那押解棺材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只余下一口漆木棺材,黑沉沉的躺在林子里。
一道银光一闪而逝,从人群上空飞掠而过。
树顶上飞出一支黑翎羽箭,直接钉入漆木,掀翻了棺材盖子。
众人哗然,不约而同的往后四散退开,有的躲到树后,有的钻进草堆。
却又忍不住抬头,去瞄那棺材里的东西,四下里寻找射箭的人。
一个年轻男子身着夜行衣,蒙着面罩攀在树上,手中弓弦微颤。
霄练放下弓箭,眉心轻蹙,略有些疑惑。
这棺材里似乎没有暗藏机关,刚才故意用斩灵杀了一人。
可棺中之人稳稳当当的躺着,分毫没有受到反噬。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不,一定是燕白亦耍了什么花招。
也许里面躺着的不是正主,也许他藏匿在这一众看热闹的百姓之中。
逍遥门的属下已经不动声色的混入了人群里。
霄练暗忖,索性下去一探棺中真容,引蛇出洞。
于是飘身落下,走了过去。
他凛了心神,只等有人偷袭自己。
然而走到棺材边上,也没有动静。
霄练瞥了一眼棺中之人,呼吸一滞。
就见那人悄无声息的躺在里面,胸口不见半点起伏。
衣襟上血痕累累,心口上两痕刀口深可见骨,血肉模糊。
而苍白的脸颊上不见半点生机,只有熟悉的温柔眉眼,静静的隐没在凌乱的发间。
一阵风吹过树林,苍凉的血腥气蔓延到心头。
竟然真的是他?
霄练心神略一恍惚,瞬间又冷定下来,眼眸里现出一点戏谑的光亮。
他走上前去,伸手拈住燕白亦的脸颊,却没有发现人皮/面具,只觉冰冷如霜。
他抽出匕首,一刀钉在他掌心,却没有任何反应,唯有僵硬枯槁。
他扯起燕白亦的手腕,却没有摸到一点脉象,只余寂静落寞。
霄练觉得心口有些沉闷,忍不住蹲下身去,深深的呼吸。
竟然真的死了?
他有点恼怒,一掌击在棺材壁上,厚重的漆木竟碎裂开来。
是谁将他杀了?他不该就这样轻易死去,他不配就这样轻易死去!
是谁破坏了自己的计划,叫这韩门燕逃进了阴曹地府里?
棺中的人仍然无声无息,没有半点回应。
恼怒之后,霄练嘴角浮现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么?
一直以来对燕白亦百般迫害,千般折磨,往死里整他。
若不是有灵华台的存在,他早就魂飞魄散了。
如今,他终于死了。只不过是真的死了而已。
讽刺散尽,有浅浅的失落浮上心头。
他不经意间伸出手去,拂上了燕白亦的手心,自言自语道:
“你这个蠢货,居然能死在别人手里!”
霄练眸中凌厉起来,严霜料峭,风雪呼啸。
“你活着的时候,不肯与那韩老贼决裂,死了便由不得你再肆意妄为!
我今日便剜下你这颗心,回去祭拜往昔逝去的英灵!
哼,你应该感激我让你以死谢罪,重归故土!”
说着举起了匕首,就要捅在燕白亦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