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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练细细的品啄了一口热茶，眼眸里的光亮又沉寂下去。
“既然张大人肯以诚相待，那霄某也不再拐弯抹角。
我此番前来，确实有求于您。”
“说来惭愧，此系我门中陈年旧事。
当年蔽派出了一名叛徒，夺了我门中至宝，又血洗逍遥门。
逃走之后更是仗着有神兵利器，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这恶贼既出于逍遥门，我身为门主，自当清理门户，义不容辞。
前些日子，霄某在江湖群雄的协助之下，擒获了这恶徒。
不曾想，一念之仁又被他逃了去。”
“他竟逃到淮东楚州，藏匿在韩宣抚的宅邸之中。
我等毕竟是江湖草莽之士，怎敢向韩大人讨要贼人？
这才专程前来，想请张大人代为出面协商。”
张俊端起茶盅，撇开茶沫，呷了一口。
这江湖上的是非恩怨，他可没工夫劳神费心。
“霄门主可知，现在江淮战线危机四伏，我与韩宣抚各据一方，拥兵自重。
这江湖道义，老夫也十分敬佩。只是若我贸然前去要人，难免引他诽腹，恐生嫌隙。
恕老夫以国命为先，不能出手相助。”
霄练双手合握茶盅，静静的消殒着茶水的温度。
冰雪的面容微微和缓下来，眼眸里透出一点得胜的笑意。
“霄某自知张大人日理万机，以国事为重，故而带了礼物，想替您分忧解难。”
“张大人对同心盟的谣言必有所耳闻。
虽然您与此事素不相干，但这郦琼却是您手下的人。
这谣言更涉及圣上、秦桧大人，其中利害关系，自不必霄某多言。
我带来了三条计策，作为逍遥门的贺礼。”
“哦？你为什么要对我献计献策？难不成郦琼还与逍遥门有什么瓜葛？”
“并没有。只是我门中叛徒，名叫燕白亦。
此番遁入韩大人府中，正应了那谣言当中的‘迷途韩门燕’。
恐怕这谜语当中，暗害同心盟首领之人，指的不是郦统制，
而是这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恶贼——燕白亦。
霄某特地前来，一面是为了擒拿本门叛徒，一面也是为了还郦统制一个清白。”
张俊不以为然，‘韩门燕’的事情，他早就猜到了。
他知道燕白亦是明教余党，却不曾想他还是江湖上各派通缉的恶贼。
这霄练毕竟年岁尚浅，量他也拿不出比自己更深远的计策。
不过这逍遥门的人力，能收拢到手里，他也不嫌多。
“嗯，我知道了。我会考虑去拜访一下韩宣抚，你且稍安勿躁。
只是霄门主既然有意与老夫合作，那便要拿出些诚意来。
你可知道我这里的规矩？”
霄练神情端肃起来，眸中波澜不惊。
果断这老东西还是不相信他，这人深藏名利，爱财如命。
不知道他想要逍遥门臣服官家，还是想索要金山银山作为报酬？
“张大人请讲，霄某必会竭尽全力。”
张俊冲着侍从使了一个眼色，就见那侍从走上前来。
卷起了衣袖和裤脚，引得霄练微微皱了眉。
就见这侍从显露出来的皮肤之上，尽是青蓝朱砂的刺青。
从手腕和脚踝往上蔓延开去，竟不见收敛之势。
那人拉开上衣衣襟，这胸膛之上，也是一片精致纹绣图案。
霄练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微笑。
他怎么忘了，这张铁脸的绰号是怎么来的？
素闻这老东西的亲兵，都被他强令刺青刻印，以防逃入他人军中。
却不曾想，原来这刺青竟不是刺上几个字，却是这样全身上下都浓墨重彩。
霄练眸中不经意掠起一丝寒意。
这张俊所说的规矩，竟是要他刺青刻印，永远俯首称臣，任其驱使。
他何曾受过这种屈辱？皇天后土都不曾放在眼里，何况这一介鱼肉百姓的老匹夫？
霄练端起茶盅，又抿了一口，咽下浮起的怒火，凝霜的眼眸里透出一点戏谑。
倒是他高看这老匹夫了，没想到请他出面协助，代价竟然只是这样？
不用劳民伤财，更不用舍弃整个逍遥门。
只不过是区区一点刺青？
霄练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十分惬意。
自己连灵魂都可以出卖，何况这一身人皮？
这实在是一笔十分划算的好买卖。
霄练眼眸里透出一点狂热，殷切的说道：
“这规矩倒也风雅，只是霄某怕坏了张大人的兴致。”
说着一扯衣襟，索性将上衣脱去。
张俊皱起了眉头，又端起茶盅低头喝茶，眼睛里不免露出几分嫌恶。
就见这年轻人身前，一道狰狞的疮疤斜贯整个胸腹，其他各处也有许多斑驳的白痕。
没想到这人模样长得不错，身上竟这样难看，也就露在衣服外面的地方能入眼。
张俊不禁诽腹起来，这身伤痕到底是怎么来的？看着倒像是刑伤。
莫非这逍遥门门主，过去是个逃犯？
不等他开口试探，就听霄练风轻云淡的说道：
“我逍遥门门规严苛，霄某幼时顽劣异常，因而屡遭师门责罚。
这一道裂伤，却是拜斩灵剑所赐，正是燕白亦的杰作。”
张俊心下了然，怪不得这霄练如此愤恨燕白亦。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这个人若是能拉拢过来，倒也不必担心他会反叛。
张俊放下茶盅，脸上尽是诚挚神色。
“早闻霄门主青年才俊，果敢睿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实乃人中龙凤。
只是龙凤之形太过招摇，也冲撞了皇气。不如去其凌角，刺上一尾蛟龙吧。”
说着便命人传唤了刺青工匠，又端来棋盘来做消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