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灵曲》飘落湖心

54、54

　　今天早上刘老汉像往常一样，懒懒的躺在藤椅上晒太阳，不经意间又瞥向那木匠铺。
　　这一看之下就惊讶的合不拢嘴了，一时间被手里的烟袋锅子呛了两口。

　　就见那姓杨的小伙子扶住门框，低着头静静的站在门口。
　　刘老汉忍不住远远的和他打招呼：“小杨？你这身体可大好了？你今儿个要出门去啊？”

　　那小伙子缓缓抬起头来，迷茫的盯着他看了一会，眼眸里浮现出一点光亮，笑着说出一句话来：
　　“阿公，我去叫小练回来吃饭。”

　　老汉皱起了眉头，这小伙子以前不都是叫自己“刘伯伯”么？
　　怎么现在改口叫“阿公”了？这小练又是哪家的孩子？
　　不过这一声“阿公”叫的自己心里十分受用，多这么个孙儿也着实不错。

　　然而片刻之后，这小伙子就捂住胸口咳呛起来，抓住门框指节发白，头靠在门柱上看不清表情。
　　刘老汉这才发现，他头发散乱未束，身上也在不断发抖。
　　现在春寒料峭，他却只穿着中衣就出来了。

　　刘老汉走上前去，将他扶到屋里，发现他表弟竟然不在。
　　于是替他找了一件厚衣服穿上，又坐下来与他说话。
　　没说上几句，刘老汉就发现这小伙子虽然醒了过来，却还是烧的昏昏沉沉，言语间颇有些混沌。
　　他不免有些伤怀，倒了一杯茶，又拿了一块点心，递到那小伙子手里去。

　　“小杨，喝口水，吃点东西吧。养足了气力再出门。”

　　那小伙子怔了一下，缓缓接过茶杯，又颤巍巍的拿起点心，却有些伤心的垂下了眼眸。
　　半晌终于抬起一双眼睛，水光潋滟的看着刘老汉，哀切的说道：
　　“义父，我知道你对我十分疼爱。可是我真的吃不下。我求你…放过他们！”

　　刘老汉一看这小伙子怎么就巴巴的要掉下眼泪来，
　　也不管他为何开口叫自己“义父”，赶忙拿走他手里的东西，安慰道：
　　“不想吃就算了，你再睡一会吧。对了，小练是谁？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那小伙子一听，竟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抓住刘老汉的手，颤声哀求道：
　　“师尊！求您收留他们吧！我…我答应永远留在门中侍奉您老人家…咳咳咳……”

　　说着便一阵咳呛，抱住胸口垂下头去。

　　刘老汉慌了，赶紧将他扶起来，料定他是烧糊涂了，于是顺着他的话接口道：
　　“好孩子，我答应你。你先去床上躺一会，我出去找找你表弟。你一个人要好好的。”

　　那小伙子呼吸一滞，沉默不语。
　　一双水亮的眸子迷茫起来，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半晌他终于放开了刘老汉的手，慢慢站起身来。
　　轻轻握起桌上的一把剑，羽睫翩然，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
　　“丫头，你答应把‘小铃铛’送给我的……”

　　说着便疾步踏出门去，不带半点犹豫。

　　刘老汉抢上两步，一伸手还是抓了个空，顿时愣在原地，只觉得脑袋里发懵。
　　这刚才见他起身出门，还当是病情好转，谁知竟病成了这副光景。
　　只怕是回光返照，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