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灵曲》飘落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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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俊盯着杯中的茶叶，听属下低声汇报。

　　“怎么样？他都说什么了？”
　　“回禀大人，他什么也没说就晕过去了。”
　　“我亲自过去看看。”

　　冰窖里寒气飘渺，酒香凛冽。
　　一个人蜷缩在地上，不住颤抖，散乱的长发遮住了脸颊。
　　地上红痕斑驳，淡蓝的霜影凝在眼底，浅紫的冰花覆在唇上。

　　男子无意识的抱紧了胸腹，却不是因为那一抹沁出的血红。
　　周围的寒冷在侵蚀着血樱的力量，斩灵剑留下的冰川裂谷，又开始向四周蔓延开去。
　　他不顾一切的护住心口的一点热度，却又恨不得将血樱从胸膛里抠出来，碾碎成灰烬。

　　燕白亦，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这样的诅咒？
　　你和你的血樱一样卑鄙无耻！带着仁慈的面具，对魔鬼降下致命的祝福……

　　凛冽的寒气透过湿漉漉的衣衫，强行镇压着心头的怒火。
　　缭绕的冰雾缠绕着冰冷的躯体，渐渐抽离着朦胧的意识。

　　张俊裹着狐裘大氅，披着柔和的天光走下台阶。
　　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喷出一口白雾。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冷哼一声，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不是说过，要好好招待霄门主的么？你们这样冷待于他，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张俊走过去，不冷不热的说道：
　　“霄门主，老夫用这群青秋白露，招待你这西山白梅，你可还满意？”

　　地上的人昏昏沉沉，没什么反应。
　　“去拿些姜丝花雕来，我的淮水潜蛟，岂能僵死在冰窟里？”

　　一坛温酒递到张俊手中，蜡封揭起，琥珀的酒水缓缓流下。

　　“呃…”地上的人倏然闷哼一声，抓住腹间的伤口辗转挣扎起来。
　　烈酒浇在那一片血红之上，殷红的鲜血溢出指缝，灼烧钝痛，却无法燃起一点温暖的火焰。
　　血樱在渐渐凋零，黑暗的灵魂将重归冰雪的束缚，冻结静止在北境的冰川里。

　　有人用虚假的怜悯作诱饵，欺骗他的意志。
　　“霄门主可清醒些了？老夫年逾半百，阅人无数，却看不透你这弱冠几许的浑小子！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最好放弃你那愚蠢的计划，供出邪教余党的名目据点。
　　像那些伪齐兵卒一样，乖乖投降，重返正道。”

　　“重返正道？呵……”
　　地上的人浅浅的笑了，却带起一阵冰冷刺骨的咳呛。
　　“我是西山岛的首领，韩门燕的敌人，我便是正道……”

　　张俊神情端肃起来，须发间沧海桑田。
　　“事到如今，你们还是执迷不悟。不顾伦理朝纲，目无法纪，胡作非为！”

　　“法理朝纲……”霄练缓了一口气，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我是同心盟的黑羽箭，裁断罪恶的利刃，我便是真理……”

　　张俊脸色发青，怒火中烧。
　　“素闻邪教擅长蛊惑人心，果真名不虚传。
　　你们对自己的荒谬正义深信不疑，竟妄图颠倒黑白，僭越天命！”

　　“僭越天命……”霄练淡然一笑，直视眼前的黑暗。
　　“我是同盟军的希望，义军的光明使者，我便是天命……”

　　呼吸渐弱，羽睫轻合，冰窖里一片死寂。

　　张俊蹲下身来，凑到他耳边悄然说道：
　　“你是我张俊看中的孩子，我不会轻易叫你逃入明教叛军！
　　你可以继续嘴硬，我有的是耐心等你冷静下来。”

　　“咱们走着瞧。”张俊放下酒坛，甩袖离去。

　　黑暗里回荡着微弱的轻咳，渐渐沉降在缭绕的冰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