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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不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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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楚虞从梁京兆的床上醒来,听到厨房有声音,就知道是梁京兆在煮饭。她慢腾腾的去了洗漱间,慢腾腾刷了牙洗了脸,一面做着这些事一面回想昨晚的事情。
昨晚的事很好想,楚虞连带着,又想了想上次和梁京兆一起坐沙发上说的那些。
那天又不像昨天喝了酒,怎么能说那些话呢?那些话,是不好的话,话是旧话,做得事也是旧事,感觉又投入到旧的失败里。不够精打细算,也不够审时度势,更不够让她养精蓄锐。她那些话又引出梁京兆说那些套词。她很不喜欢说这些的梁京兆,当时醉了也没细看,梁京兆说话时神态是真诚的还是又打发她。总之,那晚说得做得都不应该。前几天她一想这事就羞愧,觉得把再见面后她刻意保持的冷淡都前功尽弃了,然而当时话讲出来是畅快的,覆水难收,她也就不计较了。
但是逗梁京兆真的是好玩的。梁京兆总逗她,现在他不要她干什么,她就要偏干什么。楚虞低下眼嘴角翘了翘,很有童心,很有孩子气。然而想到梁京兆昨晚摸着戒指给她提他妻子的话,楚虞就又不笑了。
把关于梁京兆的前前后后梳理一遍,她才走出房间,坐到餐桌旁去,梁京兆把早餐端出去。冰箱里实在没什么东西,还是面,合酱油炒了炒,另捞出一锅青菜柿子汤来,他先给楚虞一份,楚虞拿起筷子就吃了,梁京兆没嫌她没规矩,问她吃着行不行。是问这面的。
楚虞从碗里慢腾腾看了一下表,怪不得这早餐吃得这样有分量,是已经到十一点了。
两个人对坐吃完早午餐,照例是楚虞起来收拾碗筷,饭是梁京兆做得,他也没和楚虞客气,楚虞把厨房收拾干净了,梁京兆在窗前接个电话,讲了二十多分钟,楚虞打开电视,按成静音,把一档午间新闻看了下去。
梁京兆收了电话,便准备着出门,走前和楚虞交代了一下,“你回去前就在这住着,如果没事就去超市买点东西回来,不能整天吃面条将就。这屋子空,你要想添点什么也自己看着办。你——”梁京兆扫视楚虞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姿态,“有事打电话。”
楚虞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梁京兆说:“不一定。饿了叫点东西。”
楚虞说:“好。”
梁京兆弯腰穿鞋子,没料想楚虞站他身边了,来得悄无声息,楚虞说:“我昨天喝多了。您可别吓得不来了。”
梁京兆刮了她下鼻子,手收回来摘下衣挂上的外套,利落走了。
楚虞回沙发上窝了一会,外面日头升到最中央,是郎朗一个晴日,楚虞也预备着要出门了。
她突然爱上了梁京兆的衣服,梁京兆的衣服宽大暖和,在本市这种干冷的冬天里最适合,她把自己一身都穿得宽宽松松,从储物室里找出一双她以前的板鞋,带着眼镜,像个灰扑扑的蝙蝠,袖子也是宽大的。本市这几年的发展让她个本地人难摸头绪,走哪里都打车,去超市里尽买了些水果零食,路过蔬菜区,她推着车子观望一阵,还是推着车子走了。梁京兆总得回家,老留她这里不算个事,他一走,也就用不上菜了。
楚虞拎着东西回家,手机里有个李平的短信,李平问她明天有事没,来他家吃个饭。楚虞回短信说愿意,她靠在家门口的墙上正往手机里面输字,门从里面开了,擦着她的鼻尖过去,楚虞吓了一下,手里一个塑料袋没提住,里面滚出两只火龙果来。
梁京兆弯下腰,把那两只溜得笨拙的火龙果捉拿归案,塞进塑料袋里,楚虞握着手机,“诶,您在呢。”
梁京兆一面迎她进来,一面接了她手里的塑料袋看,里面尽是些零食面包之类。梁京兆把塑料袋放玄关柜子上,“得了,你也别换鞋了,跟我再出去一趟。”
楚虞一头雾水,“去哪?”
梁京兆说:“不是让你去买菜吗?你买一堆这些回来,能炒还是能煮?”
楚虞一进家还没落座歇息一会便被数落了,很不大高兴,“您又没专门交代,我也不知道买什么。”
梁京兆揽着她出去,手扣着她的肩,忽然低下头看她一遍,哭笑不得,“你穿我衣服穿上瘾了?”
楚虞心里很不想承认,梁京兆又这样直白白说出来,也就闭上嘴不说话。
梁京兆带她去了就近的商城,进前捞了一辆手推车,顺势塞楚虞手里,楚虞推着,梁京兆往里面放东西。开始还问她要吃什么菜,楚虞翻来覆去就两句“都可以”,“随便”,梁京兆也不问她了。
采购完回去,楚虞已经饿得站不起来,她换了鞋就倒在沙发上,梁京兆看她今天穿得,处处宽宽大大,像个大布偶一般,然而细细的脚踝从裤管里伸出来,两只穿着厚棉袜子的脚套着拖鞋,翘在沙发边上,脚趾头还动了动。梁京兆说她一句:“整天没个正行。”还哪是那天在礼堂里见到穿着套裙看着又专业又雷厉风行的小女人。
楚虞歇够了,爬起来把外套扒了,然后去找厨房的梁京兆,梁京兆两手浸在水里,洗一颗样貌可喜的娃娃菜,见楚虞来了,放了手:“你来洗这个,我去把锅烧上。”
楚虞立刻退出厨房,“我笨手笨脚,洗不干净,还是您来,您来。”说着就溜回客厅,从她那一堆零食里刨出一袋小的,打开了电视,一面吃一面看起来。
梁京兆一人料理出了三菜一汤,在桌上摆好了。楚虞看那碟子碗在桌子上放稳了,立即把零食袋子往垃圾桶里一塞,电视也关了,客厅灯也闭掉,一系列动作快得很,不多时就凑到餐桌上来。楚虞这样偷懒,梁京兆也没怪她,他对楚虞很有包容。在他把楚虞放出去念书的时候,他就对楚虞很包容了,一直到现在。
楚虞说了几句好话给梁京兆,说菜很好吃,梁京兆受用了,楚虞便埋头吃下去,不管梁京兆了。梁京兆这样好的人,长得好,事业好,做饭也好,天下的好都让他一人站齐全了,楚虞有点嫉妒梁京兆,她这辈子都不会像梁京兆这样好。他还有家庭,有妻子,他妻子也总能吃到梁京兆的饭,将来有个孩子,从小小毛头,一直吃到高高一个大个子!这种好。
晚饭吃完,梁京兆问她是还要睡他的房间还是睡回自己的,楚虞很老实的说:“您的房间有人气,我住我那间害怕。”
梁京兆没有所谓,洗漱后进了楚虞的房间,长手长脚一个大人,看得楚虞有点不好意思,梁京兆睡她一个女孩子的小床铺,挤塞得不成个样子,但又想梁京兆这个人可恨,撩拨了她几天又端着碗吃起了素,她也把门一关,上了床。
第二天梁京兆起了个早,给楚虞做了点东西,早早出了门,午后一个电话打来,让楚虞自己订饭,晚上就没信了,另个第二天也没音,楚虞坐在沙发上,梁京兆的老手段,就是躲着她。
楚虞那天周六去了李平家,和他们一家三口吃了顿便饭,李平还收拾出个客房让楚虞午睡了一会,下午楚虞带着李家的小李出门,小李比楚虞认路,自作主张,指挥着楚虞带她玩了几处,保姆也一直跟着,后来保姆有点事情,让楚虞和小李在乐园里玩一会,楚虞买了个冰淇淋,小李也要吃。小李很小,楚虞推个车子载他,冰淇淋由她在勺子上蹭了点喂进去,小李吃个不亦乐乎,楚虞状似不意:“你见过你梁叔叔的老婆吗?”
李平和梁京兆串通一气,连带着李平妻子,但他儿子没有,一时间全部招供,楚虞站起来,把那吃掉个尖的冰淇淋扔进垃圾桶里,小李气得要哭,楚虞低眼看他,是又把脾气发他身上了:“你还吃!吃出病来,打针又吃药!零食也没得吃!”
小李要发作,然后转念一想,他可从没在冬天里吃过这凉滋滋甜津津的好东西,楚虞让他吃了,那楚虞还是蛮好的姐姐。楚虞心里也有数,乐园里热,小家伙一身汗,吃点凉的沾沾嘴也没什么不好。
一大一小回去,楚虞没什么特别的表现,李平还不知他梁哥的骗局已被识破,弯下腰问他儿子和姐姐出去玩玩得怎么样,小家伙因为不敢让他爸知道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于是对吃冰淇淋的始末一概保守,只咧嘴一笑,连连点头,说“爱姐姐”“爱姐姐”。
楚虞从李平家出来,迎着冬风,眼一直望到路尽头去,镰刀一样伸展出去的路灯,她的未来,现在真是挺明晰了,楚虞有点想起梁京兆,梁京兆对工作一向没有松懈,楚虞也找到了她不愿松懈的方向。她生活的有目标了,用不着终日想着那些情爱和不得之苦,也没时间回忆过去。楚虞很久没想她父亲了。梁京兆竟然真的成了她人生上的一面航标,让她总是对照着,不想让他看不起了。即使是在楚虞一个人求学,明白和梁京兆也许再也不会见的时候。梁京兆对楚虞很重要。楚虞身上还穿着梁京兆的衣服,进李平家门时李平看见都愣了愣,李平妻子还以为她这是年轻人的搭配潮流,李平多看了几眼,这款式是熟的,可楚虞穿得未免太合衬,让李平都拿捏不清了。后来看梁京兆不往楚虞那跑了,他才打消了猜测。
就这么混到十二月中旬,楚虞不去找梁京兆,实则心里每天都记他一笔,她想梁京兆肯定是会联系他,他还没问过她什么时候走的事呢,都这样好好的相见了,不好好的道别是说不过去的。陈越和她又见了几次,都隔着人匆忙又不失郑重的点了下头,陈越那次听楚虞说了她家里有人,又想起从前于露茵警告过他的,陈越还是过他那一遭日子去了。
楚虞这些通过于露茵新交的新鲜朋友,都是爱玩爱闹的,性情真切,做坏事但没坏心,楚虞和他们潇洒快乐了一段时间,当然学业也没拉下,白天坐在书桌前看书,晚上才出去。要说梁京兆躲着她不来看她,是她真错怪了,梁京兆中间里来过两次,进了书房就见桌上摊着笔记,书,电脑也开着,他那一堆报表堆在桌面的一个小角,这么个乱糟糟的境况,客厅也是,桌上还有盒开了封的饼干。
知识分子,在于露茵的这帮朋友里也是很受追捧的,文化艺术,总是靠点边,有人还请楚虞给她写个本子,楚虞看那人醉的不轻,当过耳风听过了。楚虞在这阵轻松的日子里,接到了梁京兆的电话。
梁京兆约的时间,乃是平安夜,这种日子更像情侣约会,楚虞不动声色的化了个妆,然而还穿进她自行搭配的一身梁京兆牌的服装里,以至让梁京兆见了她的面就顿住,占了个先机。
然而梁京兆糊弄了楚虞小半辈子,也不是没有实力的。他说话语调和和缓缓,好像两个人中间没断过那么些天联系,平安夜里各餐馆都订满了,梁京兆也是临时约的楚虞,没算到这步,最后去了李平的地方。
好好的吃完了饭,梁京兆还说,不知道今天是平安夜,早知道也不来凑这个热闹,楚虞没接话,回到车上,梁京兆在路灯下拿出个东西来,给楚虞,“但也正好,当个新年的礼物。”
楚虞在灯下拿出来这个偏大的盒子,还以为是衣服之类,没想到和一个大眼长睫的娃娃对上了眼,这娃娃身处间半开放的屋子,身后是那装潢精巧的卧室,还有个衣柜,挂着几件衣服,这些东西都被罩进个玻璃箱里,应该是能通电的,但在这路灯低下也正能看得通透。是楚虞那天给李平儿子买玩具的时候多看了两眼的。
楚虞说:“您真把我当小孩了。”
梁京兆等她细细看够,帮她把盒子重新装回袋子里,放到后座,“你在我心里,一直是小孩呢。”
楚虞都想骂他,梁京兆正专注开车。楚虞听他说:“你什么时候走?”
楚虞说:“您可舍得问了。”
梁京兆弯了下嘴角,“不是怕我问多了讨你嫌,圣诞节一过,你就该走了吧。”
楚虞说:“恩,再有几天吧,我老师还要去趟苏格兰呢。”
梁京兆说:“走得时候和我说一声,送送你。”
楚虞伸出手,“送不送再说。您得先把欠我那顿酒还了。”
“怎么就欠了你的了?”梁京兆说:“这几天还喝得少了?”
楚虞说:“那都是热身,等着跟你您恶战呢。”果然是,梁京兆还看着她呢。
梁京兆说:“那你约个时间吧。不过真不能多喝,你受得住,我也受不住。”
楚虞闭上眼,梁京兆这是又倚老卖老起来,他的身体可能比楚虞这个作息混乱,读书读得病歪歪的不知强多少。等到了公寓底下,梁京兆要她上去,楚虞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梁京兆说:“今天不行,太晚了。”
“晚怎么了,您就睡这呗。”楚虞说:“我这次不和您抢床了,您还睡您的床。”
梁京兆带着笑,把楚虞送上楼,楚虞去洗了杯子出来,梁京兆却把奶煮上了,楚虞再回头一看,酒柜不知什么时候上了锁,而梁京兆很温和的道:“我没有拿钥匙。”
洗得这两只杯子,最后盛了牛奶,楚虞抱着,喝了两口,眼睛低着不知在想什么,梁京兆看着时间,去浴室里洗了澡。
出来迎上了楚虞,楚虞似乎又续了一杯奶,将要满出来,所以她要端得小心翼翼,她也小心翼翼的凑上了她的嘴唇,抿出一圈白来,又伸舌头细细舔了去。梁京兆上楼时就预备着有这么一遭,此时很沉着,打开衣柜,把浴袍套上了。
楚虞捧着牛奶,很是一片天真烂漫,“梁叔叔,您身材保持的真不错,还真有腹肌呢。”
梁京兆有话来堵她:“你也该去健身房锻炼锻炼,总坐在桌子前,脊椎负荷大。”
楚虞说:“健身房办卡的都没您勤快,您还介绍李叔叔去了呢,有提成给您啊。”
梁京兆回头看她,很温柔的目光,他不怪楚虞言语里没个轻重,反而很爱她这样轻松的和他说话,说什么都是可以,或者说,他也爱楚虞。楚虞其实像个四月天似的,阴晴没个准,这是她的一面,还有更多的面,怯懦着叫他梁叔叔的那面,笑着来撩拨他的那面,狡猾着骗他算计他的那面。这些都是楚虞,梁京兆都是很喜欢的,然而他发现楚虞是在这种状态里最轻松开心,楚虞应该是喜欢她自己随心所欲千变万化那面的,她在这里面活得最舒展,像一棵柳树把自己枝条都伸直了,即使身子还是扭得,叶子总要绿的生机勃勃。所以梁京兆也最喜欢她这样。
楚虞坦然让他看着,她知道梁京兆骗她结了婚,为什么要骗她呢?真要挡她,有千百种无情的方法,来对待她这个无情的小娼妇,但梁京兆没那样做,也许真像他说的,他是真心要当她是他亲生的孩子,来一出父慈女孝,来一出承欢膝下,将来还能骗得她子孙满堂。梁京兆从前有好,有不好,他不是个天生的好人,但对自己是很好的。楚虞放下牛奶,带点笑展开胳膊,一个要梁京兆抱她的姿势。她这次再做就不那么拘谨,也不虚伪,因为对着一个肯定是会爱她护她的人,索要一个拥抱没有什么可耻。那些日子都过去了,楚虞现在很得到尊重,也见识了很多人爱她,她受得起梁京兆这个抱。梁京兆过去,果然抱了她,还保持着距离,只是用有力的手,贴住了她的背。
梁京兆早想着那个婚戒对楚虞没太大用处,只是个薄薄的幌子,楚虞压抑变态了这么些年,情窦初开的年纪里没遇上好事,对感情观念一直淡漠,对某些道德观念干脆是视而不见,她可能不会觉得梁京兆的妻子是个问题,她上次也说,她对他娶了什么样的人根本不感兴趣。梁京兆想得对,梁京兆结婚没伤楚虞的心,是他说的那句我和我妻子感情深,真让楚虞无措了。她的世界观里,没规划过梁京兆会爱人。她一直觉得梁京兆爱玩,爱玩的人都不大真。她有段时间也玩,于是蛮能理解梁京兆,身边不缺,就不会去看去要去想了。后来楚虞知道了梁京兆是骗她,才恢复了点。
然而梁京兆结婚这事在她脑中埋下隐患,总觉得梁京兆是该结婚的,吴素萍生前不就为这事操碎了心思?看着她的名字在族谱里端端正正白字黑字的记成养女了,才对楚虞松懈了——老夫人还是了解她孩子的,最后,梁京兆也只对楚虞上了心。楚虞一直想着梁京兆会结婚,于是后来只肯和他牵牵连连,也不愿往深了去勾搭他,一直等着梁京兆结了婚,如果生的是女儿,当即就回去当她的英国公民,如果生的是儿子,那也回去。梁京兆从不知道她想这些,只觉得这小孩在磨他,每次都不肯让他过足舒坦日子,要他还她小时候活得不安的债。后来知道楚虞想什么了,也改不过她的思想,两人完事了躺床上,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不怎么腻歪。梁京兆想的是,时间久了,楚虞八成就明白了。楚虞在梁京兆身边躺着,也想了,想的是两个人还能再好多少年岁?这两个老头老太太,她是年轻点的老太太,梁京兆是老一些的老头子,这两个,躺一张床上能干什么?后来困意上来,楚虞彻底合上眼,想等到了那天再说吧,没准梁京兆结婚生子去了,她一个人也能潇洒潇洒。半夜里梦到她自己满脸皱纹,梳妆打扮驻个拐杖去潇洒了,被自己吓醒,想这样还是不太行,还不如和梁京兆这个老家伙躺一块呢。
梁京兆发乎情止乎礼的抱住了楚虞,楚虞却没闲着,手从两人中间那一大块空地里伸出来,撩着梁京兆的浴袍就贴到肌肤上,梁京兆要避开她,手按着她的,楚虞另一只没被抓的手盖在梁京兆手背上,抠下来那枚戒指,对着光仔细一看:“您这戒指真新呐。”说着戴到她手上去,然后用这只手,拽住了梁京兆的领子,一点不松劲,但话说得柔和,“梁叔叔,您躺下。”
楚虞拽他拽得巧妙,梁京兆要在此时拂开她,也就要把她弄伤弄痛了,梁京兆觉得不会还不如个小孩子,就依她躺下了。楚虞攥着梁京兆的领口,把他腰间的带子解了,梁京兆还穿了东西在里面,此时并不着急。楚虞看了梁京兆的身体,抬起头来,很轻佻嚣张的道:“您才该多去去健身房,要不身子不好看了,我就少爱您一点了。”
梁京兆又被楚虞弄得笑,楚虞整个压他身上,也不拽他衣领子了,趴在他胸口玩手上那枚戒指,梁京兆说:“楚虞,别玩了,我都结婚了。”
楚虞拍了他一下,在下颌,不太像个巴掌,然而有些惹恼了梁京兆。梁京兆攥住了她的手腕,但没舍得施力,这样一来更有点暧昧。楚虞把戒指套到无名指,可是太大了,戒指待不住,楚虞就把它套大拇指上,勉强带着有个样子。楚虞撑着手在梁京兆胸口起来,梁京兆被她一压,也错过了制服她的机会,楚虞安置了戒指,眼亮得都发狠了,“梁叔,你让我也来尝尝新郎官的滋味?你教教我,怎么做新郎?”
梁京兆是个男人,他用过楚虞的身体,楚虞这样,他也发了狠,翻身把楚虞摁到枕头上去,楚虞瞪着他,那眼睛很亮很亮,又温顺了,梁京兆也就错了错力,不把楚虞压着了。楚虞说:“您还在撒谎呢。您说话有个准数没,不是说了不会不管我,一直喜欢我?”
梁京兆说:“这有差别吗?”
楚虞说:“我都送您跟前了,您不要,让我心里不好受,这是不是您的错?”
梁京兆低下头,似乎想亲亲楚虞,然而最后落到楚虞的额头上,“小家伙,我是不敢了。”
“您还有怕的时候?”楚虞挑衅着说。这时楚虞又开始变化了,好看的,漂亮的,使着性子的,也会是很乖的。梁京兆是真不敢,对一个东西投入太多的时候,反而不敢去等待回报了。他从前看楚虞看那么紧,不愿意见也不能让她离了自己掌控,也因为楚虞心大了往外走着了几回急,后来这小东西还来虚情假意的骗他恶心他,他也没怎么,最后还是让人走了。他放了手后小孩过得很好,也很有出息,梁京兆几次都想是不是让他耽误了,这样几年过去,梁京兆年岁也上来,再看楚虞,还是从前那个年轻样子,她那时候太小了,现在正是好年纪。
而且楚虞什么样他还不知道?善妒,小心眼。他编那瞎话时没想到,后来楚虞又来求着他和她上床他才悔了,楚虞耐得住挫,但是看不得他好,他好了,楚虞便难过,不要的也要抱回来握着,什么也不肯丢下,想在他这里挣个地位,或者再证明证明自己有没有分量了。他是知道她的。
楚虞看梁京兆又用这副迷惑人的长辈神情来对着她,就知道梁京兆是在他家长的壳子里出不来了,她就伸手去扯梁京兆的衣服,梁京兆哪里由得她,她灵机一动,把自己剥了个干干净净,梁京兆一下子摸到一把赤条平滑的皮肤,无可奈何,楚虞抓着他的后背,把他和她更贴近了,她在梁京兆耳边说:“您也别想多了,谁睡谁都不一定呢。我也就想玩玩您。”
这话说得就太放肆了。梁京兆把楚虞翻过去,让她趴在床头,没一会楚虞腰上就被掐了一把,楚虞往里头吸气,把肩伏下去,腰下照例塞进去枕头,梁京兆伸手抬起来台灯座,下面有把小钥匙,梁京兆用小钥匙开了床头的抽屉,楚虞这时抬了头,“好啊,您这东西挺齐全,真带人来过?”
梁京兆劈头盖脸扔她串保险套,“看看,看哪个没过期。”他也看一瓶润滑剂。楚虞从一堆塑料片里扒拉,看日期是好久前的,有些更早一点。她摸出来一片,“这个,还有俩月。”
梁京兆看都没看,“再找几个。”
楚虞这才意识到惹了事,“您用几个啊年纪一大把了……”话没说完,就被梁京兆用劲捏了一把。楚虞想闭嘴,回头看到梁京兆仔细研究一瓶润滑剂,楚虞不喜欢这东西,因为用得时候梁京兆总会把她弄得很没招。楚虞就反手要打飞那东西,梁京兆竟顺着她扔了,“也过期了。”
楚虞说:“躺这多久了,一会儿都睡着了!”
梁京兆没理她这些个贫嘴,他把楚虞按进枕头里,不去看那盛气凌人的眉眼,先把人弄软了,弄服帖了,才把这没体力的小东西转过来,慢慢的来还。楚虞仰着头,不去看梁京兆,梁京兆又捏着她的下巴让她视线回来,这么久,楚虞真有点忘了梁京兆是不好惹的,先前还逗着他玩呢,结果还是被他玩了。最后楚虞不愿意替他找哪个是没过期的,梁京兆就自己找。
也许真是楚虞好胜心来的,但连挑衅他三次,梁京兆从前那管教小孩的心又起来了,他要当楚虞的家长,自然要教育楚虞。
梁京兆把楚虞教育了两天,二十六号他出门办事,回来家都空了,楚虞乃是夹着断了的尾巴逃走了。
梁京兆也没让人去找,让人把楚虞糟蹋了快一个月的屋子给清扫了一番,后又添了些家具装饰,不那么冷清了,楚虞那屋的床让他吩咐直接拆了扔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打造成个小书房,把楚虞那些书啊本啊的放到这屋,不会和梁京兆抢地方了。梁京兆不是不让她抢,只是楚虞的个人习惯有待提高。只记得从前不是这样,也就是去H市上了趟学弄出的懒毛病,孩子这么大了也改不回来,梁京兆查收了书房的装修工作,想给她一个狗窝,让她可劲去糟蹋吧,屋子一关,他看不见,也就不觉得楚虞该受管教。
其实楚虞这样一走,倒是合梁京兆的心,梁京兆心里珍惜楚虞,就是怕再像从前那样散了,两人这样本就是难以长久,才决计不愿返回到这种关系上来,然而一点点,一次次的,小孩愿意走也随便走,大概心里也少些压力,下次还是能回来家的。
楚虞去于露茵那住了几天,又碰巧和张文渊遇上,于露茵有通告,把楚虞扔给张文渊了,张文渊带楚虞消磨时间,楚虞也是有一天里突然知晓张文渊结婚了,还结了不少年,楚虞一问,还是和白钰,两个人这么些年听起来真是一段宏伟叙事了。楚虞还疑怎么没见白钰呢,张文渊说,她在他那边军区里住着,他今年公务才回本市,没让她跟着。楚虞心想,现在倒是白钰听张文渊的话了。
楚虞游荡到一月,她新晋这些玩乐好友都预备着归家过年了,楚虞正在大家忙得人仰马翻之时回了英国,端起书本在图书馆坐住了,导师的确要让楚虞练出点真本事来,让楚虞把那些原著背得一字一句的不差。楚虞每天在书本论文课题里熬着,也没和什么人出去玩了。复活节假,楚虞又飞回本市里,正是个夜半的点,楚虞悄然进了屋,爬到床上,把被子抢过来一半,立即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