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只婵娟》韦青青

7、第六章

　　火柴听说要回去，迷迷糊糊跟着走了出去。

　　出了院门，走了几射地来到了荷花池边。

　　池里水波荡漾，碎银满池，池边靠着的是朱承泽的那条小舟。

　　朱承泽轻轻一跃便飞身上了船，那火柴还没有反应过来，也被带上了船。

　　月华如水，朱承泽一袭白衣，玉色披肩，长身玉立，比月亮还好看。

　　火柴看得满心欢喜，两眼放光，想着：“这么好看的人，要是总能和他在一起就好了。”想着便靠过去，就跟抱着自己的枕头一般的抱上了。

　　朱承泽见火柴喝多了，站都站不住，便反身将火柴捞在自己怀里，让火柴稳稳的立好。

　　就这样火柴和朱承泽勾肩搭背的立在船头，静等船身靠岸。

　　那小舟风行荷叶间，一路南移，一会就远远的就看到了池子那边的院子门口的两点灯笼光，红红的两点，时隐时现，让人瘆的慌。

　　火柴再往朱承泽的身上靠了靠，真希望这船再慢点才好啊。只可惜，时间易逝，小船飞窜，转眼就到了岸边。

　　那朱成泽拍了拍火柴说道：“嗨，醒醒，小丑，到了。”原来那朱承泽以为火柴醉睡了过去呢。

　　火柴没奈何，只有睁眼，往船边走去，一个重心不稳，摇来晃去，差点没掉下船。幸好朱承泽，一把扶住了火柴，一个飞身，将火柴送上了岸。

　　等火柴站稳，他才转身回到船上。

　　火柴回首，那朱承泽衣袂飘飘，笑容爽朗，真如那中天艳阳，让人实在是难舍难离，可自己却是要伺候二公子的。

　　没奈何，他只有连连挥手，弃舟而去。

　　朱承泽见那火柴一蹦一跳，愈行愈远，便命人划船离岸。

　　这时候他才发现已经是夜凉如水，整个府邸寂静冷清得只有那月亮白得浓厚，一反刚才火柴在时的热闹光景。

　　朱承泽不免又回身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火柴，扬声嘱咐道：“你小子以后得空上我那去玩儿，我那里螃蟹管够。”

　　火柴回身，那小舟业已飘远，也懒得答话，只又转回身，懒洋洋的往二公子的那院子走去。

　　经过小树林，穿过那花园，便到了那翠竹掩映的小院。

　　那路走的是清晰顺溜，好似自己走过千百遍一般，最后精准的达到目的地。

　　火柴不禁为自己强大的方向感到自豪了。

　　月色朦胧中，那院子在竹木掩映下是绿莹莹、阴测测，偏门口挂着两只大大的红色灯笼。

　　火柴被那房子瞪视着，无所遁形。

　　本来酒后的一点迷糊现在是全给瞪没了，柳儿暗算、不能和大公子多待一会的种种不如意全都涌上了心头，让人烦躁异常，怒气顿生，火柴的脚步瞬时就变得哐哐有声。

　　院门是虚掩着的，火柴“哐噹”一声推门进去，就听到里头一声怒喝：“谁。”

　　低沉阴狠，真真是吓得人一哆嗦。

　　火柴连忙收敛，仔细前行，才发现这院子跟那朱承泽的院子完全是两回事。

　　院子里除了竹子还是竹子，大大小小十来间房一片漆黑，只有正房里亮着灯。院里也没有笑脸相迎的小厮，只有两个瘦长阴鹜的小厮阴测测的站在门边，默不出声，一人伸出一只手挡住了火柴的去路喝道：“公子问你是谁？”

　　吓得火柴连忙伸长脖子冲着那正房要回禀，刚要张嘴，不料斜里那柳儿插了进来。

　　原来她绕着荷花池走回来比火柴坐船慢多了，所以在火柴后面进门。

　　只听她柔声回道：“回公子，是刚来的书童，今天刚来的，不懂规矩。明天我一定好好调教他。”

　　说完，那正房里便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那柳儿等了半晌见没动静，接着又关切的说道：“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让他见过公子，您早点歇息吧。”

　　那话说得软乎乎，甜腻腻，嗲兮兮。

　　火柴不禁打了个冷战，看样子这柳儿是对那有毛病的有想法。

　　她也太是品味非凡！

　　柳儿给那二公子回完话，转而对门边的小厮冷言道：“带他去南厢房。”

　　说完一扭腰往北边走去。

　　火柴被带到南厢房。

　　那是一个很是齐整的小屋子，桌椅齐全，一应手用物件也都有。

　　不想这朱家的书童能一人一间房，火柴大大伸个懒腰，在房间自自在在转个圈，不觉睡意朦胧。

　　他一个蹦跶跳上了床，转眼就睡着了。

　　第二天，火柴被院里摔东砸西的声音给吵醒了。

　　他睡眼惺忪的起身，开门刚要走出去，就看到窗下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十四五的样子，都是小厮打扮，一高一矮。

　　只听那高点的说道：“那柳儿怎么回事？过段时间就一阵闹腾，让谁都不得安生？”

　　那矮的回说：“你还没看出来，只要二公子几天不正眼看她，她就有这么一回，她这是闹着想正式被收在屋里呢？今天一大早二公子又出去了，她可不就又这样了？咱们识趣点，离她远点，让她砸去。”

　　那高的撇嘴道：“砸就砸呗，又不是我们的家当，只不过每次闹这么一回，我们都要收拾大半天。都是下人，凭什么她痛快了还要我们受累？再说了，就二公子那毛病，能将她收了？做梦吧。”

　　话音未落，那矮的急得连连“嘘嘘”，要那高的禁言，说道：“你小声点，你不想在这院里呆了？你要是能象她那样在二公子跟前去伺候，不就和她一样了吗，你能行吗？不行你就老实的受着！”

　　“那我可不行，说不准新来的行呢。”那高的意味深长的笑着，抬眼往火柴门口看，一看不禁傻了眼：那火柴正斜靠在门上站着，两手抱胸，咪咪笑着看着他俩呢。

　　那高的连暗暗捅了捅边上的那矮点的小厮，那矮点的小厮顺着他的眼神一看，原来火柴就在他们的身后。

　　他俩眼神一钩，便大喇喇向火柴走了过来，火柴也一脸笑容的迎了上去。

　　都是初生的犊子，谁也别在谁面前显摆胆儿肥。

　　三人到了跟前，都是一阵笑，那高点的问：“你是新来的？”

　　“是，昨天来的。”

　　“刚才我们的话你没听到吧？”那矮的阴阳怪气的问道。

　　“这话怎么说呢？有听到的也有没听到的，不知兄弟问的是哪一部分？”火柴笑道。

　　没想到火柴不买账。那高的气得瞪眼看着火柴，往前逼了一步，在火柴的头顶上一阵呼哧呼哧，斥道：“你——”。

　　火柴抬头咧嘴一笑，将那高的往边上一扒拉，说道：“兄弟这么火大，是不是小弟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赶紧叫柳儿过来给评评，也好让小弟我明白，以后也警醒些。”

　　说完就要要张嘴喊柳儿。

　　那矮些的见状，连忙作揖道：“哪里哪里，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冒犯？还要叫柳儿过来评理那就太见外了。来来，兄弟，我们借一步说话。”

　　说完就亲亲热热的将火柴给拽到了墙边的一个角落里。

　　到了那里，他将头探了出去四下看了看，说道：“来来来，都是自家兄弟，认识一下，我是有财，这是满儿。小兄弟尊姓大名？”

　　火柴连说：“说什么尊姓大名，叫我火柴就行。”

　　“火柴兄弟，以后我们可都是一个院子里的人，这院里都是那柳儿说了算。我们都如同是柳儿砧板上的那块肉啊，只有互相照应，才能让柳儿少剁几刀！兄弟明白吧？”

　　火柴早就看出那柳儿不是什么还鸟，现如今凭空多出两个同盟军未尝不是好事，再说，自己初来乍到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于是笑道：“那是当然，都是自家兄弟。兄弟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请两位哥哥多多关照！”

　　“火柴兄弟真是个聪明人！这样兄弟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以后还得请火柴兄弟多多照顾才是。”那有财连忙谄笑着说道。

　　那满儿也连忙跟着作揖说：“是啊，要是有以后的话，火柴兄弟一定要照顾照顾我们哥俩啊！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一下说到火柴担心的事上了，莫不是那二公子的传染病是死人的毛病？

　　火柴连忙接话说道：“哥哥什么意思？怎么就有‘以后’，怎么就没‘以后’？”

　　没想到那有财一听到这里，脸都白了，连忙斥那满儿：“你这嘴是怎么回事？非得惹出事来？闭嘴！”

　　后又转而向火柴说道：“火柴兄弟，这府里是有规矩的，有些话是万万不能说的，轻则掉层皮，重则要掉脑袋的！兄弟日后定能知道这些规矩，现在你就体谅我们兄弟，再别问了。”

　　火柴见那有财这么说就更加想问，刚要张嘴，那柳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厉声喝道：“都猫在这里偷懒啊？没看到那院里乱七八糟的，还不赶紧去收拾一下。”

　　那有财和满儿连忙低眉顺眼的退回去收拾那柳儿糟蹋的乱摊子，火柴也跟着他们准备开溜，不想那柳儿打眼看到火柴，便道：“火柴，过来。”

　　从刚才有财和满儿的嘴里，火柴便知道那柳儿在这屋里是怎样的作威作福了。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他忙忙的回道：“姐姐有什么吩咐？”

　　“一晚上不见，就学乖了，真是孺子可教。”那柳儿笑嘻嘻的，“也没什么事，跟我去拿套小厮的行头，你那身是大公子那头的，你是二公子屋里的，总不能老穿着大公子屋里的衣服吧，二公子看到的话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一扭身就将火柴往那正房带。原来那正房就在火柴住的房的隔壁，在火柴和柳儿的房的中间。

　　火柴到了那门口便站住了，那传染病可不是闹着玩的，火柴不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