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只婵娟》韦青青

35、第三十四章

　　小眉胡思乱想着，怎么也睡不着了，从床上爬起来，上楼，一看火柴的房间还亮着灯，隐约有个黑色的人影印在窗户上，想必在为明天的出行做准备呢？便放下了心。转身又下得楼来，摸到自己床上，安心的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晨光初显，鸟雀叽喳时，小眉醒了，忙忙的起床走到北面的房间，推门一看，小宠抱着那个收拾好的包袱在床上打呼呢。

　　原来他们还没走，估计要走到话也应该是在今天晚上了，姑且让他多睡一会吧。

　　小眉轻手轻脚的带上小宠的房门，蹑手蹑脚的上了楼，刚上楼便感觉不对劲，怎么火柴房间的灯一夜都没熄？小眉惶惶的敲了敲门，叫到：“火柴，火柴。”里面哪有声音，恍如无人之境啊。小眉预感到不对头，忙推门，那门随之洞开，原来门根本就没有闩。门里是由一个椅子撑起来的衣服放在在灯下，如同是一个人在那里。原来这就是昨晚小眉看到的那个灯下身影？

　　小眉瞬间就呆了，原来那火柴说带小宠是放的烟雾弹，在小宠和小眉安心等待，放松警惕的时候他一个人早跑了。

　　小眉尖叫一声，跑下楼去。

　　本应姹紫嫣红的禹城现在是一片凄云惨雾。一群差役将个平静的弯弯巷闹的鸡犬不宁。

　　一阵哭天抢地，吵吵嚷嚷后，那群差役最终拉走了一个人。弯弯巷便复归于平静，只有低低的抽泣声犹在巷子里低徊。

　　那哭声是从弯弯巷麻子姐家传出的，是麻子姐在痛哭。边上王二和王嫂顿足拍胸，唉声叹气。那老刘和火柴的娘刘宋氏也是在那里默默的抹眼泪。

　　这又是青黄不接之时，禹城的老百姓精打细算就只能吃个半八分饱，个个面有菜色。那些个蛮族和夷族就更是饿得不要命，拼命的北侵，因此边疆是打得如火如荼，尸横片野。

　　前线的士兵没了就必须抓壮丁补上。禹城的青年男子也抓的所剩无几。麻子姐刚说定的一个小相公这不也已经被强抓了壮丁了，急得麻子姐只有哭天抢地了。

　　实在没有办法，王二只有找老刘，看能不能让那衙门的小舅子说说情，免了兵役。可是老刘找了小舅子也是白找，不仅没得商量，再多说可能连自己和王二都要搭进去了，连年的战乱已经让壮丁的年龄限制基本解除，只要是个男的都能给抓走服兵役。

　　两家人无计可施，只有在那里长吁短叹。

　　正苦恼，院外传来前面巷子李大嫂子的声音。

　　“哎呀，你两口子在这里啊？刚才在你家门口路过，看到护国公府守门的小德子将你们火柴的月钱送来了，正在你家门口等你们呢，还不赶紧回去？”

　　老刘和火柴娘闻言，立马擦干眼泪，忙忙的往家赶。

　　那王二听了，两眼一亮，火柴不是在护国公府么？那护国公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开国元老，当年和先皇还有袁将军一起打下了天下，辅佐先皇建立了荣国。后来先皇没了，袁大人也因罪灭门之后，就剩他一直在边疆守护，荣国才得以保全。就算是那权倾朝野的董大人也要让他三分。如果有护国公府的一句话，自家姑爷的兵役肯定能免了。那火柴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么？整个巷子里十几岁的男子都没了踪影，就火柴还安安分分的在护国公里呆着，还有银子送出来给自己的爹娘度过饥荒！

　　思至此，王二连忙往门外跑去，径直往老刘家而去。

　　老刘家两口子正在家里殷勤的给你小德子倒水吃茶。小德子大喇喇的坐在院子中间的桌椅上。喝一口热茶，叉着双腿说道：“你们老两口是有福的。火柴不仅不用服兵役，还在府里吃香的喝辣的，比一般人家的公子哥儿都过得好，连我们都眼红呢。”

　　老刘一脸笑，慢慢挨到小德子的跟前，往小德子手里塞了些钱，说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这一直以来全靠小兄弟的照应，火柴的的月钱才能给送了回来！不知道火柴在府里过的怎么样？”

　　那小德子满脸是笑，极快的收了老刘塞过来的钱，说道：“好说，好说。”再喝了一口茶，看老刘仍殷切期盼的看着自己的答案，便转眼看着别处，咳嗽了一声说道：“火柴能怎样？过得好着呢，我们这种打杂的小厮眼红都来不及呢？你们就放心吧。”说完便忽略掉老两口那直勾勾想要了解火柴情况的眼睛，起身就要走。

　　老刘两夫妻也连忙跟着起身，点头哈腰的跟在那小德子的身后，陪笑道：“是，我们当然放心。只不过火柴都进去一两年了，能让他回来探个亲吗？我们两口子就一个独苗苗，实在是牵挂的很啊！”

　　小德子听了，为难的看了看门口，说道：“府里的规矩是没有公子的恩准，不能出来。要是自行出来可不是说进去就能进去的。这不是很早就告诉你们了吗？你们就不要为难我了。”说完快步往外走。

　　老刘见状便诚惶诚恐的让火柴娘去屋里拿了个包袱给那小德子，想要麻烦小德子给火柴带去。那里头装着的无非也就是些火柴娘自认为好的衣物鞋袜，想给火柴给捎进去。

　　那让火柴回家看看的话再不敢提，只担心，万一有差池，火柴出来了进不去的话，那不是擎等着往边疆送吗？还是让火柴呆在那朱府的好！

　　每回都如此。

　　小德子又将一直以来拒绝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不用给火柴带了，带了他也用不上，那府里什么没有？还给我平添累赘。”

　　听他这么一说，老刘夫妻便只有瑟瑟的收回了手里的东西，怯怯的再不敢作声了。

　　小德子瞄了一眼两夫妻谨小慎微的样子，也不觉叹了口气。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但那火柴也太是不争气，这还是大太太慈悲，尽管火柴没了，也仍然给两位老人月钱。要是在别的府里，谁又有这份菩萨心肠？

　　小德子大步往门口走去，只留下火柴娘在那里抹眼泪。手里省吃俭用给火柴做的簇新的衣服鞋袜。给火柴买的喜欢的一些个吃食只得又收了回来。

　　老刘满脸赔笑的将那小德子送走，千恩万谢之后才回身进了家门。

　　回到家，火柴娘还是在那里泪流满面。老刘也是无可奈何，重重叹了口气，抱头蹲在了地上。
　　半晌后，火柴娘还在那里抽泣，老刘便劝道：“行了，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孩子还在就不错了。只要孩子还在，终有见面的时候，别哭了。”

　　好好的孩子面都见不了，好好的一家人总也不能团聚，火柴娘本就过得煎熬。火柴爹又在那里老生常谈，她更是受不住，趴在那桌上嚎啕大哭起来！边哭便埋怨道：“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哪怕是个姑娘？就你多事，自作聪明，偏让他做个男子。现在可好？你满意了吧？我可怜的儿啊，你有家不能回啊！”火柴娘越发哭得嚎啕！老刘也是无话可说。老两口除了顿足跌手的后悔也是无可奈何的很。

　　正在这时，那王二走了进来，说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每次那小德子来都要闹上这么一出。”

　　老刘看是王二进来，便迎了出去。那刘宋氏见有客，便也忙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冲王二客气招呼一声，便上里间倒茶待客了。

　　王二看着老刘的苦恼样儿，便说道：“你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边疆是他护国公驻守，他的两位公子是一等一的大将军，没有他护国公就没有咱们的荣国。别看保国公现在是权倾朝野，那也是钻了护国公长期不在朝廷的空子，若是护国公不长期牵制在边疆哪有那保国公说话的份儿？那护国公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儿。火柴在那府里能有错？你就知足吧！”

　　听王二这么一说，老刘也不觉连连点头。可不是吗？现在那小皇帝能干什么呀？不全是那保国公和护国公说了算，火柴进了那朱府不就是进了那护国公的羽翼之下？再怎么战乱，火柴应该是没事的。

　　那端茶进来的刘宋氏见他二人的样子，便知道二人又是在说什么火柴攀高枝儿的事了，便撇了撇嘴，进了屋。

　　那王二看老刘的神色便知道老刘心里应该是好受多了，便接着说道：“火柴在护国公府里要是混得好，县老爷说不定还要巴结他呢？”

　　听到这里，老刘便面有喜色了。说道：“老哥说到哪里去了，这年头只要他平安就好，其他真是无所求啊！”

　　“那老弟就太小看火柴了。现下就有一事想要拜托火柴呢，也不知老哥能不能帮这个忙？”王二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