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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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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才发现那房是窗明几净,一屋子的竹影嬉闹,阳光跳跃。同时,满室绿莹莹的清凉冰冷。
这一热一冷正如艳阳照冰雪,让人眼晕。
火柴连忙垂下脑袋,眼观鼻鼻观心,作揖张嘴道:“见过公子。”
半天一点声音也没有,火柴有说:“小的见过公子。”
还是没有声音,难道除了有毛病外还是个聋子?火柴稍稍提高了音量说道:“小的——火柴——,见过公子。”
话音没落,一阵风扑了过来,一双白底黑靴居然到了脚边,火柴吓得往后一退,差点又摔个大屁蹲。
“你叫什么?”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就在头顶,“火柴?”
怎么回事,那声音明明就和昨天救富贵时听到的那位救人的公子一个声音啊。
火柴眼光再往上移一点,才发现,那白色撒花裤子上是天青长衫的下摆。
难道真是那位救富贵的公子?
正在胡猜乱想之际,听到咔嚓咔嚓关窗户的声音。
火柴趁这机会,偷偷抬眼一看,才发现,那公子的身形和那救富贵的人一样。
完了,完了,那杀伐决断又阴狠的公子就是这个有病的。
火柴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二公子有毛病,偏又是个厉害角色,这让火柴以后怎么跑?
等等,他关窗户干什么?
他有断袖的毛病,莫非……?
不会,我长成这样,怎么会?
麻子姐看到我都不愿意看男的了,长成我这样的只能给他治病。
再说了,光天化日之下,他有那么大胆?
火柴鼓起胆子,问了一句:“是,公子,我是叫火柴。大白天的关窗户干什么?”
半晌,那声音又到了头顶,悠悠的说道:“不干什么。”
火柴说道:“公子,火柴有青眼病,光线昏暗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还是开着吧。”说完就低头冲到窗户前,准备开窗。
“是吗?昨晚上在竹林里没看出来。”那一句不急不慢的话瞬间将火柴给钉在那里,一动不动:难不成这人是昨晚上那个被骂了半宿的人?昨晚上吓得半死还真没有留心听他的声音,现在回想起来,这声音可不是和昨晚上的声音一样吗?
瞬时,火柴觉得天崩地裂,头晕眼花。
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没想到那人弯腰凑到了火柴的头顶,和昨晚一样俯视着火柴。
一样的味道,一样的感觉。
这下,火柴确认昨晚上那吓死人的人就是这二公子,自己虽说眼睛看不分明,可那嘣嘣乱跳的心脏认出来了,甚至火柴都能确认出味道是一样的。
火柴一身冷汗,再不敢抬头。
没想到那人在他头顶,保持那个姿势没有要走的意思。
狭路相逢勇者胜,有什么好怕的?
昨晚上平白挨打的、挨摔的可都是我,我怕什么?
紧张到极点,火柴反而豁出去了。
猛抬眼,亮亮的盯了回去。
一张放大了的脸便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看到这张脸后,火柴心内暗叫救命。
这真是一张美若天仙的脸啊!
那脸真白啊!难得洗一次澡的时候,娘总说火柴跟雪一样白,但是这二公子比雪还白三分。
剑眉长目,细长高挺的鼻子,红艳艳的嘴。
尤其是那眼睛,真是白水银里养着黑水银,纯净清澈得简直跟婴儿的眼一样。
只是那眼神冰冷绝望,毫无生机,让火柴打了一个寒战,他这才清醒了过来。
他漠然无声的往火柴跟前凑了凑,轻描淡写的闻了闻,这才笃定的走回书桌的后面,坐好,脸上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火柴只觉得他好神经!他连忙爬起来,作揖道:“公子,小的昨晚有失口德,只因当时差点小命不保,被吓得神志不清。早知是公子,借我一个胆也不敢口不择言,请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小人以后定将尽心竭力报答公子。”
“怎么报答?”那有病的快速接言道。
火柴暗想,你将我一顿好打,我不过是看在你是公子跟你客气一下,你还真要我报答。
还有天理?
但现在人在屋檐下,而且看他也实在是厉害,少不得暂时服个软。
火柴思忖半晌说道:“小的是新来的不知道公子半夜三更在那里练剑,现在知道了,那小的以后天天给你打扫那场地怎么样?”
这话是一句套一句的说得明白——火柴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打扰了公子,是事出有因才骂了公子,你公子昨晚可是差点要了火柴的性命。我不跟你计较还说要给你打扫场地,我看你怎么说。
一声轻轻的嗤笑声后,公子冷道:“从今天开始,你要随时不离我左右。”
说完便再也不理火柴,自顾自的看书。
剩下目瞪口呆的火柴:“主子原来还可以这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答非所问也行?”
转而一想,可不是吗,人家是主子,谈什么报答?你报答也得报答不报答也得报答?还谴责人家差点要了自己的性命,自己的性命现在可不就是人家想要就要的吗?
火柴觉得好没意思,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
不想那他又懒懒丢过来一句话:“喜欢吃螃蟹?”
火柴还没来得及回答。
冷冷的声音又来了:“晚饭上我房里来吃螃蟹。退下吧。”
火柴忙往外走去。
刚掀开门帘,柳儿就在那门口,问道:“公子怎么说?”
火柴刚想将公子的话告诉柳儿,突然想起富贵之死,连忙随口说:“没说什么,让晚饭时再来伺候。”
柳儿看火柴不冷不热,唯恐逃之不及的样子,不觉两眼放光。看样子这回这书童找对了!
火柴刚要回小房,不想门口满儿一把将他拉了出来,说道:“兄弟,上厨房,大柱有话跟你说。”
原来大柱担心火柴,故叫了火柴过去。火柴一到厨房,那有财和大柱都关切的看着他,齐声说道:“兄弟今晚回去?”
“什么意思?”火柴疑惑的问。
“公子没说不用你吗?”
火柴更不明白了。直勾勾的看着大柱他们。
“那奇怪了,不应该啊?”大柱也疑惑了起来。
“什么叫不应该,你们倒是说清楚啊?”火柴急了。
“兄弟想必也知道那公子的毛病,从来就不看女子,都这么大了,也不为任何女子所动,屋里除了太太强给他的柳儿,一个丫头也不要。既如此,太太只有给他用书童,可是一见书童,他就让人走。更奇的是,那一干书童一见那公子就如魔怔了一样,来了就不愿意走,死守着公子,心心念念的只要跟着公子。后来他们就一个个莫名其妙的不见踪影,只富贵是个例外,只因他是家养的下人。”那大柱说完,同情的看着火柴,拍了拍火柴的肩膀,说:“这次公子都没说不用你的话,兄弟,你可更要多加小心啊!”
那边上的有财思忖片刻,盯着火柴看了半天,说道:“这话怎么说的?你可不要吓着火柴兄弟了。火柴兄弟天生异容,说不定境遇不同呢?往好处想,说不定公子看火柴兄弟没有被传染,便当治病的药方给留下来了呢,就如柳儿和太太的想法一样。这样一来火柴兄弟就不用担心,可以长长久久的呆在这里了。”
有财这一席话让边上的大柱和满儿连连点头称是。但火柴却不以为然。
在厨房和大柱满儿等一阵合计后,火柴才感觉真正的清醒了一些,不觉对那个有毛病的二公子深恶痛绝。
阎罗王一般的一个人,偏偏长着一张貌美如花的脸,简直是妖孽。
难怪见了他的小书童都被传染?
最最可气的是,跟他讲道理完全就是对牛弹琴,行事也莫名其妙,只要和他沾上边儿,就没有好事。
火柴巴不得自己长双翅膀,现在就飞走!
可是火柴没有翅膀。
正在苦恼不已的火柴,从厨房出来,刚想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不料那柳儿又是一阵叫唤。
火柴只有打起精神到了正房门口。
那柳儿也真是兢兢业业,居然一直在公子门口守着,半步不挪。
柳儿见火柴来了,竟然奇奇怪怪的看了火柴半天,火柴也懒得理她,问说:“姐姐有什么吩咐?”
“公子叫你进去伺候。”柳儿说着,话里酸酸的。
火柴也顾不得管她,只是纳闷:刚刚不说了,晚上有螃蟹的时候再来?这片刻的功夫又叫人过来,真是有病!
火柴没好气的答应了一声:是。烦不胜烦的掀起了门帘进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