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十六章（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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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母女二人各自感伤惆怅之时，绍帝宇文诺在宫嫔太监的陪护下散着步，恰巧也来到了回廊花园，正凝视着明皓劝导女儿的慈祥身影。
当年他的皇姐也曾这样安抚幼小无助的自己，陪伴怕黑的他，穿越幽邃的深宫回寝殿，拍抚疲惫的自己入睡安歇。
曾几何时，她为他点亮了忧郁恐怖的深宫生活中最温暖的一根烛火，那时，她是他最坚实的依靠和最眷恋的情感归宿。
而如今的皇姐，已是一位成熟的母亲，没有了记忆中的凌厉与霸气，周身围绕的是母爱的温情光环。
宇文诺不得不劝说自己接受皇姐的蜕变，以及自己的长大成人，十八年的岁月光阴，不足以改变一切，但足以沉淀下感情中多余的沙土，萃取出了无杂质的亲情。
“皇姐。”他投之以真挚的微笑，轻唤出声。
弟弟身体状况的快速好转，让明皓甚为惊喜，她携着小天走过去，捧住宇文诺的双臂仔细端看，“气色果然见好，听凡儿说你能起床下地活动了，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确实是康复在即。”
太监摆了凳与两位君王降座，宇文诺屏退近身，花香鸟鸣的恬静花园里，只剩下姐弟二人与陪同在一旁，替母亲拿着那道圣旨的明小天。
宇文诺脸上恢复了人气，面色红润起来，只还有间歇的轻咳胸闷。小天迷惑着，到底是妈妈的抗生素发挥了药效，还是太医院的古式中药调理有功，抑或是那封“见不得人”的密信开解了小叔叔的心怀，总之，他的病快好了，意味着妈妈们的使命也即将完成。而小天心中的惆怅陡然倍增，“小叔叔，你好得也忒快了点吧…”
明小天的愣神被明皓看在眼里，她打断了女儿的“自怨自艾”，“小天，把诏书给你叔叔过目。”
宇文诺接过来，展开看了一遍诏书的内容，显然，他并不意外，“皇姐的意思是，明日便下达裁撤三镇的诏旨？”
明皓微合了合下颌，与弟弟商量道：“保留三镇是你的政策，现在裁不裁也看你的意思。我只管草拟旨意，你如何定夺，我都没意见。”
宇文诺咳嗽了几声，小天为他顺了顺背，但听他答复道：“弟弟以为裁有裁的道理，不裁也有不裁的好处。淮安，淮南和信阳三镇现下兵力的确太过强盛，一旦谋逆，必然直接威胁帝都安危和皇朝社稷，然则，那三镇的位置皆在淮水北岸，亦守护着我朝与南溟交界。如果撤掉，南部边境的防务必然不似以往那样周密严谨，假若南溟来犯，从远离淮水的洛阳兵部调兵遣将，恐怕会有一时不措。”
明皓接道：“这也是我的忧虑。最近南溟兵部元帅陈杰率领二十万大军正在淮水南岸操练，人数倒不算多，可是其中包括了南溟水军，貌似确有渡河之意。”
被这秘密情报扰乱了思绪，宇文诺蹙了眉头，“皇姐不知段旻那个人。他实实在在是个口蜜腹剑的小人。”
明皓讶异道：“段旻毕竟是我姐姐明熙一手培养起来的，我难以相信他会有怎样恶劣的人品。”
宇文诺不为所动的接言道：“皇姐不要忘记。段旻毕竟是个帝王，一统天下的大志，朕有，他也有。朕答应过皇姐，有生之年不会主动与南溟武动操戈，但是如果是他段旻先行僭越盟约，朕必不会客气。”
明皓理解其意，自己夹在北鍖与南溟之间的双重身份，让她只能秉持公理，有道是：帮理不帮亲，更何况这两边都是自己割舍不了的亲人，她允诺道：“诺儿，如果真的是南溟图谋不轨，毁约弃盟，我自然不会袒护。我也是宇文家的后裔，当然不会放任宇文家族的利益受损。但是，我有个不情之请…”
宇文诺探问的目光与她对视，表示愿闻其详。
明皓紧握他手，恳请道：“我知道以北鍖兵力之强，南溟不是对手，荡平江南不过是用时长短而已。我只求你，别先动手，宁可南溟负了咱们，也别让咱们宇文氏背上个忘负托孤恩义的骂名，还有，放段氏皇族一条生路，毕竟他们也是我的亲人，把他们俘到洛阳来，软禁在宫中，好生待他们，段旻和他的孩子们是我的晚辈，还有…还有永宁…我和凡儿早原谅了她，我们并不把她当仇人。”
宇文诺轻拍姐姐的手示意同意，实然，他也不会取段旻的性命。
神思飘远，回到去岁之秋，他的脑中再次清澈回响起，段旻对自己的那句“绝情断义”---“宇文诺，和我闹掰了，你别后悔！”
明小天仍然搞不懂到底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这对“好基友”结下如此大的“梁子”。她发现她的小叔叔嘴角边居然挂起瘆人的笑，自语着一句话，“段旻，我要让你知道到底是谁错了，到底后悔的是谁？”
小天无法按捺的插了嘴，“娘，您不是说三镇必反吗？如果这道旨意一下，三镇狗急跳墙，真的起兵造反，南溟在淮河的大军不正好能和洛阳的兵马南北夹击，相互配合，这样平叛不就轻而易举了么。”
明皓拉了小天同坐下，与女儿透彻的分析道：“三镇反是早晚的事，不反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我这次下诏，是要三镇总兵回京见驾述职，诱他们进京，方好趁机控制。如果他们不回京，那原因只有一个，他们必有反心，朝廷的九路兵马总数有七十多万，能调动的不下六十万，正和三镇兵马总数相近，这样，咱们就先发制人，占据先机，胜算必然大的多。至于南溟会帮三镇，然后趁火打劫，一举吃掉北鍖，一统天下，还是会帮咱们平叛，然后再以功要挟，割占北鍖领土，趁机北扩疆域，这两种可能性都是有的。”
明小天凝望着娘亲和小叔叔的凝重表情，说出了自己心向往之的第三种可能性，“若南溟是真心实意的出于道义，想帮咱们，只是一番好意，没有别的非分之想…”
宇文诺大大的冷笑一声，截住侄女的“天真无邪”，“没有非分之想？段旻以为他那一篇絮絮叨叨，花言巧语的解释，能骗了朕？朕再不信他了，他的非分之想，朕一辈子都忘不了！”
“啊？表哥到底有什么非分之想啊？”明小天听出点别样的味道。
诧异于一贯温和的弟弟从未有过这般难以自持的强烈“愤恨”，明皓也不由自主的追问，“诺儿，你到底和段旻有什么误会解不开？”
宇文诺侧过头去，眉头打了死结，文学优雅的气质荡然无存，浑身绷着劲儿，再不肯说一句话，一个词。
明小天赞叹着佩服，真够倔的，完全版“闷葫芦”的秉性。她不死心的还想劝，歪过头去瞧向小叔叔的脸，打探他的“帝王喜怒”。
然而，这一眼让小天惊愕不已的发现了一片“新大陆”，原来他那疑似“面瘫”的叔叔，其实深藏着许多丰富的表情，正如这时候，他的眼睛中潜伏着若有若无的泪水，阳光一照，亮亮的闪耀。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第十六章（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