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十三章（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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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谧的月色，最令人心生无端的相思离愁，一如这夜的魏国公府，纵深而幽静。
明天随母亲们走了，去了北鍖宫廷；锦瑟无事可图，搬回了周府外宅；明月带着家丁仆从回了寓酒山庄打点收拾，程炎和双生姐妹花被留在这里，陪伴老来孤寂的魏国公。南溟武将泰斗之尊的府邸回归了常态的安静。
夜半了，最是月明之时，花园假山凉亭里的程炎儿，蹲坐在狭窄的美人靠上，抱着膝盖，脸庞枕住轻搭在膝盖的葱尖玉指。她把自己缩成了一条纤细的瘦影。
独处的夜晚，靠在她肩头的明炎剑是唯一的伴。夜雾中偶尔徐徐的夏风，渐渐吹干了她额头的汗珠。
低头凝视月光赐予自己的瘦影，举头遥望清澈夜空中的嫦娥之宫，她吟着白居易千古传唱的诗赠予这月与影，“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
这诗句宛如为今夜的自己而作，她的生活恢复了“清白与安静”。
“我再不必担心被你玷污，再不必担心被你纠缠。你注定是皇家宗室，我注定待嫁闺中，如此各有归宿。可是…明小天，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咒？我的心为何隐隐纠痛？”她的泪落下来，被月色光华变幻成水晶。
实然，她的惆怅，她的“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从何而来，程炎自己心如明镜。
看惯了她的死皮赖脸，言行乖张和痴傻疯癫，听惯了她的不顾脸面，忤逆伦常和直率索爱…月儿圆了亏，亏了圆，从杭州到钱塘，近一个月的相遇相随，相守相伴，让她的存在成了她的生活习惯。
程炎幽魂般，悠荡在明天生活过的落月轩，在同玩过的秋千边，在热吻亲昵，打情骂俏的青纱帐，怔在了这方两人习武练剑的古亭前。
她柄着“寒水”，她舞着“明炎”，仿佛她还在与她同练着杏村问路，平湖秋雁，月光倒映的双影，此时间落了单。
临走时，小天在房里收拾运动包，炎儿默立门口面容消沉的看。她背好行囊，走到她跟前。炎儿微启了唇，话到嘴边，却是无言，拉住她背包的肩带，拽了拽。
小天用拥抱安慰她的不舍，从背包的侧兜里拿出野外救生强光手电，细如木棍，塞在她手里，“炎儿，替我保管着，我必会找你取的。”
这算信物吗？不是荷包，也不是玉簪。
程炎从怀里掏出“信物”，按下钮，地上呈现另一个“圆月”，再按下，“圆月”消失，只剩黑暗。
她软语轻唤她的名字，“小天…”
古亭里忽闪的“星光”，让老管家和瑶嬅琳琅总算发现了失踪的千金。
等程炎回过神时，小亭里被仆人们的灯笼照得通亮。
瑶嬅急唤着她的魂，“姑娘，您怎会大半夜的跑到这来，让奴婢们好生的找。”
炎儿木如玩偶，眼神发散，目不看人，语气冰冰凉凉，“找我做什么？我练剑累了，在此处歇会。”
琳琅瞧着她颜色难看的如没了人气，一惊一乍的问姐姐，“咱们姑娘，怎么和丢了魂儿似的，不会，不会中邪了吧？”
程炎冷笑着，“没了魂，少了魄…她说的一点没错，那东西专摄我的魂魄…”
老管家听见这些疯话，惊得忙与两个丫头吩咐着，搀扶程大小姐回了停云斋，又是熏艾，又是喂雄黄酒，去邪气。
一宿的折腾，程炎儿病倒了，不吃不喝不说话，光是发愣。
大早，霍大帅便打发家丁去寓酒山庄叫明月，自己拖着病体，过来瞧孙女，落座椅上，拈着须犯愁，亲自盯着炎儿喝驱寒清热的药，可这丫头顺了两口下肚，再不肯吃了。
霍爷爷牵了炎儿的手，心疼的搓，问道：“丫头，和爷爷说，心里究竟有何不痛快？”
炎儿难以启齿的咬红了嘴唇，眼珠转转，只有掉泪。
霍帅早便看出这俩小人儿的情义，只是作为长辈，这样世不能容，前途未卜的感情，真不知如何去劝。
他清楚的很，小天必会随着俩妈回杭州，而炎儿是明俊和明月的独生女，他俩怎能允许自己的掌上明珠去走世上最坎坷难行的路？
霍帅愁得心脏发紧，眼睛发酸的直叹，“你们这些孩子，怎么没一个让我老头子省心！”
外面管家禀报着程夫人到了。月儿急着火穿过跨院，进了屋。还不等她张嘴问女儿病情，只听霍大叔一脸无奈的叮嘱，“赶紧带了炎丫头回洛阳，回去了，人自然就救过来了。”言罢，抬脚走了。
明月听着话里有话，疑惑不明的问女儿，可炎儿羞耻于自己的“□□私情”，一个转身，不言语，只不住的啜泣。
月儿让她弄得心烦气躁，附上去哄道：“我的好丫头，快别哭了。你爹爹来了信，如今你明姨娘暂代皇帝执政，叶姨娘也进了宫正了名，和你整日腻在一处的小天表姐正经封了郡主，他催咱们尽快回洛阳进宫觐见呢。好闺女，咱们明日动身回洛阳家去，可好？”
过了半晌，月儿听丫头停了哭声，不吭气的没动静，吓得赶紧趴过去瞧。这炎儿竟含着泪睡了过去，嘴角边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十三章（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