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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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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本就不是什么大病,歇息两天之后,李玉珠便可以下床了。闲来无事,她便坐在那张紫檀木大案上习字。
赵琉璃,那个前世的自己却是不识字的。所以,赵家只说是请了先生来教小姐识字。
这个王朝国号大顺,并不是以前任何一个出现在历史中的国家,李玉珠当时苦笑,看来是真的架空历史了。大顺的风土人情与古中国清朝十分类似,同样是封建压迫到极限的一个王朝。大顺提倡“女子无才便是德”,不鼓励女子们识字,为了取信天下,甚至连皇室的公主郡主都不教以文字经传。是以,大顺的女子习字者少之又少。
赵琉璃毫不在意,仍旧每天看看书、写写字,逍遥自在得很。赵夫人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宠到了极点,便也只好由着她的性子来了。
青玉案,小纱窗,红袖添香。
佳人伏在案上,青葱一般纤细莹润的手指,握着一管狼毫笔,手腕轻移,在雪浪纸上留下一个个娇柔圆润的字体。
窗外,杏花开得正盛。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着胭脂匀注。
窗内,丽人笑语盈盈,羞煞杏花。
游鱼之沉静,明月之皎洁,尚且不及其盈盈一笑。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侍立的女婢轻叹,绝代佳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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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消息吗?”
花梨木床榻,铺着大红蟒锻褥子,赵夫人身卧其上,讯问着风尘仆仆的管家。
“回夫人,梁家的公子的确是从军去了。”
赵夫人一挑娥眉:“什么时候从军不好,偏偏大婚那一天去从军,将我的女儿至于何地?赵福,莫不是梁家蓄意给咱们没脸?”
名为赵福的管家小心翼翼的陪笑道:“夫人,以咱们家的家业,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给咱们没脸?”
赵夫人怒气未平,道:“哼!梁家如此坏我女儿的名声,岂能便宜了他们!”
赵福道:“夫人,虽说如此,可是咱们只能等梁家将梁公子找回,然后再择日成婚。这样,才算是救了小姐的名声。不然,这一闹,小姐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哼,难不成不嫁梁瑞,我的女儿就没人要了不成?”
赵福知道赵夫人爱女情切,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夫人,以小姐的人品德行,再加上相貌,这话本来是不错的。可是,大婚之日新郎却不知所踪,这传出去••• •••夫人,您可知道外面传的有多难听?人们都说••• •••”
“够了!”
赵夫人一声断喝,打断了赵福的话,叱道:“你听了那些话儿,不说止着那些混人,反而学来在家里说,不怕小姐知道吗!她身子刚好,哪里经得起这些闲话!你忘了小姐是怎么负气上吊的了!再让她听到,出了一点事,我要你们抵命!”
赵福吓了个半死,忙不迭的的磕头:“小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夫人饶命!”
赵夫人重重地将茶盅摔到地上,吓得赵福又一个激灵。
“他们梁家是怎麽想的,我还不知道!无非是觉得我们家家业太大,怕我儿嫁过去不服他们的管教,因此先给个下马威,好震慑震慑我们!”赵夫人气得脸色发白,道:“他们倒也打得好算盘,只认定这一闹我儿的名声受累,便只能嫁他们家了,到时候是我们上赶着求他们了,他们自然就端得出架子了!”
赵福见赵夫人一语道破梁家用意,只能低首称是。
赵夫人气道:“真真是好歹毒的人,如果我儿这样嫁过去,还不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赵福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赵琉璃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如何不希望赵琉璃好,只是:“夫人,虽说如此,可是小姐如果不嫁给梁瑞,还有什麽人肯要啊?这大婚之日出了那样的事,谁还会••• •••”
赵夫人摆摆手,道:“这你不用操心,外面说的是什么,我也知道。无非是我儿相貌丑陋,品行不佳,甚至有人说我儿是□□之人。哼,这些无非是梁家人散布的。就算我的女儿无人要,我也绝不能把她送到梁家过那生不如死的日子!”
赵福细细一想,也点头称是。
“赵福,你记着,咱们家不缺琉璃的一份吃穿用度。大不了,让我的儿跟我一辈子!等我死了,这份家业就交给她。我一生就这么一个孩子,万不能为了劳神子名声就把她推到苦海去!”
赵福一一应下。
“好了,你退下吧。”赵夫人想到女儿,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她长舒一口气,挥了挥手,命管家退下。
赵福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一旁侍立的女婢换上一盅新茶。
“小姐现在在干什么呢?”
赵夫人开口,问的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
“回夫人话,奴婢这就遣人去小姐房里问问。”赵夫人身后那个紫衣的女婢轻声答道说着,步子已经踏了出去。
“不必了,我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是”
赵琉璃所在的岸芷阁,位于赵府第三进院落。
小巧雅致的楼阁,雕梁画栋,说不出的繁华。
一袭杏子红绫罗裙的少女立在杏花树下,巧笑倩兮,瞬间迷乱了众人的眼。落红缤纷,纷纷扬扬,仿佛是花朵最庄严的祭奠。
不远处,被婢女们簇拥的赵夫人一声叹息。自古红颜薄命啊,这次救回来了,若果再有一次,可怎么样呢?
杏花下的少女不识愁滋味,犹自起舞,衣玦翻飞,衣带飘飘,长发飞扬,恍若敦煌传说中的飞天。
芙蓉面,冰雪肌,慕煞谁家少年。
落花间的娉婷身影,不自知的肆意舞动,一瞬间,仿佛天地都发出了赞美的叹息。
少女不经意间回眸,一眼看到了母亲。笑魇如花,唤道:“母亲。”
花月为之变色。
赵夫人笑道:“这几日感觉如何?”
赵琉璃轻挽住母亲的手臂,道:“好多了。”
微微点点头,赵夫人小心问道:“梁家的梁瑞,我儿可有印象?”
少女眉头微皱,伸出白皙修长的食指揉一揉眉心,轻笑道:“不记得了,不过依稀猜得出是谁。”
不记得了么?
也好,这样焉知不是最好的结局?
含笑看着少女如花朵般娇艳的容颜,赵夫人心底刚刚泛起的一丝愁绪瞬间瓦解。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从此,只当那人不存在过吧。
赵琉璃轻舞水袖,慢敛罗裳,再舞一曲《长相思》。
吴山青,
越山青,
两岸青山相送迎,
谁知离别情?
君泪盈,
妾泪盈,
罗带同心结未成。
江头潮以平。
不知不觉中,潸然泪下。
少女惊奇的抚着脸上纵横的泪珠,惊慌失措。
赵夫人一声叹息,从此萧郎是路人啊,纵然心中不记得,身体也是会叹惋伤心的吧。
只不知,明年杏花树下,有谁还会记得一场爱情的祭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