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一刻》玉在山

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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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分，漫天的云都被有气无力的太阳映得火红火红的，深深浅浅地在城市上空堆积。
　　戚少商闲在招待所里，无所事事地站在窗口看云，一点儿也没打算去想下一步要怎么做。
　　赫连春水问他是不是喜欢顾惜朝的时候，他好像被谁在脑门上狠狠拍了一记，恍然大悟。
　　房门被很用力地拍了两下，戚少商去开门，情理之中是顾惜朝站在门口，意料之外是他背着那个巨大的登山包，穿着一件大红色的T恤，胸前还印了一个米老鼠的头像。
　　顾惜朝有点生气：“你都给我拿的什么衣服，这是我中学时候的了，也亏你能翻出来！”这件衣服的确有点小，在他身上绷得紧紧的，米老鼠的微笑被扯成了狞笑。
　　戚少商顿时气短：“我就随便翻了几件……你没别的衣服替换了？要不先穿我的。”他说完这句话就觉得脸上有点热，觉得把顾惜朝包在自己的衣服里是一件很值得胡思乱想的事情；但念头一转，又觉得朋友之间互相借一下衣服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又坦然起来，主动走过去开自己的旅行箱：“你随便挑一件？”
　　顾惜朝站在刚进门的地方不动：“戚少商，你怎么走路同手同脚的？”
　　戚少商恼羞成怒，一把把他扯进房间，“啪”地把门甩上，喘了口气才问：“你怎么不去警局？英绿荷的尸检怎么样了？”
　　顾惜朝把登山包卸了一丢，笑道：“明知故问，你走了我还呆着干嘛。”他顿了顿：“不过尸检我还是去了，自杀应该没疑问。报告我偷偷印了一份，你要看待会儿给你。”
　　戚少商自然相信他：“那就混乱了。我原先想会不会是有人杀了英绿荷，再留字干扰我们办案；要是自杀的话，英绿荷会是畏罪自杀的人吗？”
　　顾惜朝迟疑了一下，看着戚少商欲言又止。
　　戚少商搂住他的肩膀：“小顾，你是不是做违规的事情了？”
　　顾惜朝被他揽得几乎没站稳：“什么叫违规，那是你们的规矩。”
　　戚少商把他两个肩膀一抓，一拨就转到自己正面来：“是，不违规，你做什么不违规的小动作了？”
　　顾惜朝身体一扭从他手底下滑出去，扎戚少商行李箱里翻了翻，挑出一件纯白套头衫：“好几天没回去了，反正你也没事，跟我一起啊。”
　　这是要回老巢密议了。
　　戚少商这边刚答应，那边顾惜朝就干脆利落开始扒自己衣服，打算换上戚少商那件白色的。可惜他这件中学时候的漂亮T恤实在太紧，脱到一半就卡在了手肘上；顾惜朝头蒙在衣服里进退维谷，急躁地喊：“戚少商，快来帮我拉一把！”
　　戚少商颤巍巍地上手，从他身上把那件大红米老鼠扒了下来。

　　回去时候天已经黑了，戚少商背着顾惜朝的登山包，顾惜朝拖着戚少商的行李箱。
　　小书店里灯火通明，有好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在里头喝茶翻书。顾惜朝不想太惹眼，领着戚少商开了偏门，直接上了二楼，把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
　　戚少商看他这么小心，也装模作样查找起来：“唔，我来看看有没有窃听器。”他是抱着玩笑心思，但没奈何在这个领域太专业，不自觉就按着容易中招的角落摸过去，竟然真的摸出了一个针孔摄像头：“这，小顾你还在干什么别的危险事情？”
　　顾惜朝倒是一脸平静：“我爸安的，他好像很担心我离职以后的状态。你跟他打个招呼，然后拆了放桌上就行，我们家钱不多，回头他拿回去下次还能用。”
　　戚少商真的理了理头发，调整了一下距离：“顾叔叔好，我跟小顾说点事情。你放心，他现在好得很。”
　　然后果断拆了摄像头。
　　顾惜朝已经把电脑翻出来打开：“我还是坚持原先的判断，大原按摩有问题。不过证据的确有点薄弱，我也尝试别的方法去找了。”
　　戚少商竖起耳朵：“什么方法？”
　　“待会儿再说。”电脑停在密码界面，顾惜朝却没有输入，而是回头看戚少商，“我这种编外人员，有时候看问题的角度会跟你们不太一样。”
　　“说的好像你没在系统里呆过似的。”屋里只有一把椅子，戚少商不得不坐在顾惜朝床上，“你发现了什么不方便在警局说的？”
　　顾惜朝说：“原本这不该是个纰漏，但是可能是因为你们专案组这几个人，都是其他地方当惯首领的，对你们来说，手下替你们忙碌的人就是你们自己延展的手。比方说，派人盯住英绿荷就是盯着了，派人追查抛尸用的麻袋就是追查了——你们太习惯自己只负责核心工作了。”
　　戚少商一时好像抓到了什么：“但是我们不可能所有事都亲力亲为。”
　　顾惜朝点头：“没错，你们几个都是领袖，都不会轻易‘吩咐’彼此做一些杂事。那么，相关人员的资料是谁去调取的，摄像头的监控录像是谁初检的？”
　　“黄金鳞虽然不配合，但是三门关的其他警察专业素养还是可以的，小阮他们——”戚少商话没说完，陡然色变，“对，警察局内部有问题，不是黄金鳞，是一个被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自觉视为‘协助者’的基层经手人。”
　　顾惜朝的说法直接得多：“是阮明正。她跟穆鸠平是我最早怀疑的对象，很幸运，她身上就发现了问题。”
　　“但是她有不在场证明，后面几起案子出事的时候她都在参与搜查。她不是主犯，依旧是个协助者，只不过，不是我们这边的。”
　　“你听我说完。”顾惜朝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翻拍的照片，“大原按摩相框里的照片，你有印象吗？”
　　戚少商点头：“我那天有注意到，这是英绿荷跟英大原的合影。”
　　“关键是塞在旁边的这张老照片，”顾惜朝也坐到床上，指给戚少商看，“两个小姑娘，我验证过了，是十二年前的英绿荷跟阮明正。”
　　他们两个的大腿不自觉地挨在了一起。
　　顾惜朝接着说：“我可以给你看我的查证过程，最先是在阮明正的档案中发现她跟英绿荷的小学、初中都是同一所，在细致一点，我发现他们甚至是在同一个班。当然不熟的老同学也有的是，我黑进了她们的同学群，挑了一个不在群里的女孩子详细研究，并且在社交网络上跟她搭了话，最后扮作她的追求者进了这个同学群，打听了他们上学时候的事情。”
　　戚少商这是头一次听顾惜朝将他暗地里怎么调查的细节娓娓道来，只觉得跟他们警察办案并没什么区别：“她们同学怎么说？”
　　顾惜朝向他笑了：“你应该猜到结果了。她们同学说，英绿荷跟阮明正要好得很，上学放学都是一起走的，等到初中英绿荷交了小男朋友才不那么黏，不过还是会去对方家里写作业。”
　　戚少商感慨：“灯下黑啊，如果有阮明正帮忙，的确能抹平许多漏洞。”
　　顾惜朝脸色有点不好：“还有，阮明正跟英绿荷的父母都相继去世了，都是意外，车祸、失足、火灾。实话实说，我怀疑英大原，他控制了两个女孩子帮他做事，包括让英子自杀，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戚少商没料到还有这一节：“这个怀疑太可怕了，你打算从哪方面找证据？”
　　顾惜朝慢慢把腿收到床上，抱住了自己膝盖，看着戚少商：“大当家，你可想清楚了，你要是跟着我干了这一票，你就跟我是一样的人了。”
　　戚少商拍拍他的后背：“我本来就跟你是一样的人，况且不找到证据证明拘审英绿荷没有错，我怎么去应付网络上那些跟风骂我的家伙？”
　　他收了笑容，慎重地跟顾惜朝说：“小顾，我知道这样说不太合适，但我其实并不在乎你先前暗地里对那些人动手，我甚至觉得有些人死得太轻松。我之所以要拦你，是害怕你在习惯了操纵他人生死之后，不自觉地失控走偏。黑白之间的钢丝太难走，我不想你一失足就掉入深渊。”
　　顾惜朝眨一下眼睛，像是要开口，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又眨了一下眼睛。
　　戚少商又摸了摸他的膝盖。
　　老顾在外面砰砰砰敲房门：“小戚啊，书架倒了，来帮忙扶一下。”
　　Tbc

　　息红泪：小妖你跟老戚说了？
　　赫连：说了，不过他不答应。
　　息红泪：我就知道，他那个样子，顾惜朝出事情都要跳出去担的，怎么可能推顾惜朝出去挡箭。
　　赫连春水脸有一点红：那个，红泪，要是你出了事情，我也是愿意跳出去担的。
　　息红泪看他脸红自己也有一点脸红：哦，那我尽量不出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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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少商把很明显是被用力推倒的书架举回原位：……顾叔叔，我跟小顾真是谈事情。
　　老顾：小戚呀，年纪轻轻，怎么扶个书架心跳那么快，是不是缺乏锻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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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是戚少商看到顾惜朝认真找证据然后才动用私刑之后放了心= =
　　关于凶手的烟雾弹都放完了！后面是求证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