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卢意

10、part9

　　回到凌城，叙言将叙诚和何念的事情如实汇报给了父亲，言语中还故意那么添油加醋了一点，将何念的性子稍稍扭曲了那么一丢丢。

　　这样的话，父亲应该就没那么容易接受这个儿媳妇了吧。

　　可是出乎意料地是，父亲却是实实在在地高兴了一场，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拍着叙言肩膀叹了口气说：“只要是女人就行，什么样的我都认了。”

　　果然，天底下最感人的还是父母，叙言默了默，还是决定要学着父亲一样接受何念，毕竟只有她的存在才能证明叙诚的性向正常。

　　姚女士下午约了牌友打麻将，一直没回，叙言看着家里冷冷清清的，索性回别墅。

　　叙言没有车，现在又没有了专属司机，去哪里都不方便，她忽然心血来潮，撒娇道：“爸，你最近有空的话给我买辆车吧，我拿驾照都好几年了，可是一次也没上过路，东槐离这里太远了，每次回来都不方便。”

　　叙言很少在叙临山面前撒娇，准确的说，她很少撒娇，平时这一招对姚女士毫无作用，可是对付他，还是很管用的。

　　“我明天去给挑一辆，不过我们得说好，有了车要每周都回来，别再想找借口。”

　　叙言没说话，算是同意，叙临山让司机送她回去，叙言想着半路还要半路还要买菜，婉拒了。

　　可是谁知道坐上了出租，和的哥闲聊了两句叙言就忘了买菜这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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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别墅，叙言一眼就看到斜倚在门边的裴以烁，他眼睛微眯，玩味似的看着她。等她走过去，他二话不说就抢走她手上的钥匙，恬不知耻地埋怨：“都怪你不给我配一把钥匙，我在这里等你等的肚子都饿扁了。”

　　叙言吐舌，“活该！我又没有让你等，早知道今晚就留在叙宅不回来了。”

　　裴以烁假装没听到，进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物品，衣橱里面的衣服、卫生间里的剃须刀、甚至他这里塞一个那里塞一个的杜蕾丝，他都一样一样翻的仔细。看见它们还都原封不动地躺在原处，他忍不住得瑟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我在叙大小姐心里的分量了，你没把它们都扔掉，可见你对我也不是完全冷血的嘛。”

　　冷血？这个词用的……还真是妙。

　　叙言看着这人在自己家里满屋子跑，觉得头皮子都在发麻，忍不住大声提醒：“咱们现在毫无关系，我既不可能给你我家的钥匙，也完全不会允许你下次再进来。”

　　裴以烁却罔若未闻，径自到厨房倒水喝，冬天热水一到空气中就袅袅升起烟雾，他才好笑地开口：“我以为，我的求和都这么明显了，你是应该了然于心的。”

　　裴以烁又恢复了他一贯有的自信，好像吃准了她难逃他的掌心，连话都是那么地漫不经心。

　　叙言也走过去坐到沙发上，眼睛不知看何处就干脆盯着裴以烁手中的那杯水，还冒着水汽，似乎很暖。

　　对方见她如此，把还没喝上口的水递给她，说：“这么严肃，是要开批、斗大会？先喝点水润润喉咙。”
　　叙言捧着杯子，的确很温暖，从身体到心脏都逐渐被解了冻。

　　她忽然出人意料地放下杯子，换了个姿势躺倒在沙发上，头枕在裴以烁的大腿上，眼睛望着天花板，缓缓开口：“我一直以为，会闹脾气的那个人，从来是我，没想到你也会，而且比我还擅长。

　　“裴以烁你说你是不是神经病，前脚说分手，后脚就在伦敦献殷勤，你真的不累吗？”

　　对方感受着腿部被重量压制的微微酥麻感，好笑道：“我不是也想试一下，你这蛊毒，我是不是能戒得掉？然而事实证明我不行，叙言，我中的毒已经太深了。”

　　“我不会哄人，你需要保证，下次神经病还犯吗？”

　　裴以烁不答反问：“那你承认吗？你舍不得我。在伦敦的时候，你明明还很在意我的安危，你明明可以在你哥哥那里好好地玩不必管我，可是你没有，你还那么听话地和我一起走。叙言，承认一下你在意我真的有那么难吗？”

　　叙言挪了一下位置，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悠悠道：“我又不是没有心的女人，你就那么不自信地想我？

　　“我给你举个例子吧。你知道的，我是个懒人，做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不瞒你说，你的东西我都还留着也是因为懒得扔。可是正因为我懒，所以好多事情我首先选择的是逃避而不是去面对，如果你今天不回头地从我面前离开，我也会觉得挽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所以选择不要，而这并不代表我就希望你走。我说了我懒，我不想花更多的时间再去认识、了解、磨合一个别的人，如果这是对你的在乎，那么我承认。裴以烁，这是你想要的答案么？”

　　裴以烁以吻替答，扳过叙言的小脑袋嘴唇随即附上去，冰凉凉的触感，两个人都微怔了两秒。

　　在伦敦，即使是在叙言房里的那次，他都没有吻她。
　　现在，隔了这些天，才恍然间觉得，好像一直是这个吻，从相亲被对方捉住，再到现在的引狼入室，不过都是这一个吻，持续了如此久的一个吻。

　　裴以烁从来不是个老实的人，一个吻远远不是他的目标，待他将人直接捉进怀里上下其手，叙言才意识到又被这流、氓占了便宜。

　　“叙言，怎么听你的话我好像只是个将就？”裴以烁的魔爪一边到处放火，一边还故作委屈。

　　叙言懒的理他，说：“你到底做不做，不做我要出去买菜了。”

　　裴以烁哪能放过她，“做，在哪里好呢？沙发上已经没什么新意了。”说着一把抱起她往外走，“我们去车库！”

　　面对这人的恶趣味，叙言已经不想表态，不过他们都忽视了一个问题，车库空气的温度可不高。

　　叙言被剥的只剩内衣时，感觉浑身都在招风，明明车库门已经关上了，可是依然冷的不像话。裴以烁看着也觉得自己的决定有欠考虑，但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他尽量逗弄得她久一点，待身上温度起来再动真格。

　　背抵在冰冷的车壁上，叙言已经忍不住在心里咒骂某人了，她想起在伦敦时何念说过的那句话，又觉得这样的小九九着实不该有。

　　最后还是裴以烁开车去超市，叙言慵懒地躺在副驾驶座上，一副经历了生死的模样。

　　“我看你还是告诉我要买什么菜，我去，然后你老老实实待车里等我，我怕你没力气下车。”裴以烁笑得玩世不恭，眼神直扫叙言通红的脸。

　　叙言此时也确实懒得下车，碰巧接到庄微的电话，推着裴以烁下车，让他随便买两个素菜。

　　庄微这小祖宗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在伦敦的时候叙言给她打过一次电话，是晚上，但是没有人接。庄微是二十四小时手机不离身，叙言对此十分不解。

　　“叙言，言言……言~”一接通就被对方给麻倒，叙言正泛着恶心，对方噼里啪啦一通，然后总结：“反正今天就是让你来给我参谋参谋，你的眼光一向好。”

　　搞了半天是交了新的男友啊，难怪大晚上的不接电话。

　　叙言想了想此时正在超市里挑菜的裴以烁，问：“就请我一个？不能带家属吗？”

　　庄微笑：“小祖宗，这才几天就和好了？我以为你们这通闹要好一阵呢。”

　　“行吧，裴总要是不嫌弃，那就一块儿带来呗，不就多一副碗筷的事儿嘛。”

　　挂了电话，叙言独自坐车里等裴以烁，早知道就不来买菜了，现在买了晚上也做不了，庄微这丫头……

　　叙言忆起庄微的第一次婚姻，那个男人她很熟悉，她亲眼看着两人一年一年走过来，看着她们从相爱到
　　结婚再到离婚，她满满的只有心疼。

　　那时候叙言还是个单纯的小姑娘，没有谈过恋爱，甚至都没有被表白过，每每看到庄微和男友腻歪，她她就想着以后一定也要找一个能宠着自己的。事实证明，裴以烁能不能宠她毋庸置疑，而庄微如今却已是子然一身。

　　待裴以烁买完菜出来，叙言把庄微的邀请转达，裴以烁直接开车去了庄微的公寓。这里他来过两次，所以路还算熟悉，没用到几分钟的时间。

　　裴以烁前两次来这里都是和叙言闹脾气，准确的说，是叙言脾气犯了，不想理他干脆就搬到庄微这里，最后还是要他亲自八抬大轿地来接，叙大小姐才能消气。这还是头一回，两个人心平气和手挽着手地来作客。

　　庄微的新男友是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看样子比庄微还要小两岁，装扮举止什么的也都不错，叙言借着上卫生间的空档问庄微：“这样的小弟弟是怎么栽到你手上的？怎么我到现在才知道？”

　　庄微随便两句糊弄着代过去，突然反锁了卫生间的门，两只眼睛意味深处地盯着叙言。

　　“你没事吧？”叙言摸摸庄微的额头，没发烧啊。
　　庄微却仍旧严肃，说：“叙言，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但是你看完之后先不要激动。”

　　叙言觉得好笑，有什么东西这么大惊小怪的，但还是听话站着不动。

　　庄微掏出自己的手机，摆弄了两下递给她。

　　是一条彩信。

　　发件人属伦敦。

　　几张举止亲密的照片。

　　照片里是两个男人。

　　一个看不清脸，一个……正在外面餐桌吃饭。

　　叙言淡定地将手机还给庄微，说：“什么人发的你都相信，这些人都是有病的。”

　　庄微无奈摇头，“叙言，我也不太敢相信，可是问题不在这里，你刚才注意到了没？另一个人虽然看不清脸，但他手上的腕表，我怎么看都觉得熟悉，你还记得你当年和我一起选的送给你哥的那块腕表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