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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川21
      
      “什么贝壳项链?”以川问道,身后的月亮已经升起来,她毫无知觉,听着樱井讲述这个故事。
      “刻着‘川’字的贝壳项链,我带着这个,来寻找仙道家失落多年的亲人,也是完成妈妈的遗愿,做为我的忏悔。”
      “啊?!川字。”以川的表情定格在扩大版—扩大的眼睛,扩大的鼻子,扩大的嘴巴。
      “对。怎么了?”看着一脸惊讶的以川,樱井不知道她又中什么邪了。
      “我有。”
      “有什么?”
      “贝壳项链。”
      
      
      绿色的草地,孤零零的榕树,皎洁的月色,还有月色下皎洁的两半贝壳。
      他们匆忙赶回家取出那半截贝壳坠子,在这个月色下相认。
      他们举起的手心里,红绳下历经了沧桑的贝壳,散放着诱人的光芒。两截看似陌生的贝壳,却有着惊人的相似和相同的气息。
      樱井接着以川的贝壳,和自己手心的对接,短了一个世纪的“川”字,在百年后终于对接,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在月光里,接近,然后彼此默默注视。
      “这是什么?”以川问道,脑海里一片空白。觉得樱井凉象一个千年的幽魂站在她面前。皎洁的月光和同样皎洁的贝壳让气氛变得神秘。
      接口出的摩擦,却不能阻止这两个川字合二为一的完整,这是同一个贝壳,这是同一个“川”。
      “你是我的亲人。”樱井凉说着,却没有找到亲人的感情。
      反倒,是一种以川不懂的幽怨。
      
      
      明治19年,仙道参加的由静冈的旧自由党人组织的在箱根离宫做落成电力上暗杀参加政府要员,颠覆政府的暗杀活动,由于计划事前暴露,没有成功。
      政府开始了对旧自由党人的的“□□”,游川和仙道在逃亡中失散,仙道带着他们孪生兄妹中的妹妹开始了逃亡和寻找的过程,而游川听信了芥川路的谎言,误以为仙道在中国东北,于是带着他们的儿子辗转来到沈阳,从此两人天各一方,只有一串破碎的贝壳坠子做为信物。仙道和他的后代,一代一代地开始在两个国家间寻找他们的游川奶奶。
      而今天,当两个贝壳坠子合拢的时候,就是进藤彰百年的心愿完结的时候。
      
      以川一愣一愣地听着樱井凉的讲述。
      “游川颖是我的曾奶奶,她和仙道爷爷的故事一代一代地传承下来,让我们这些后代寻找到他一生的挚爱。而支撑仙道这么有信念走下去的,一次次的寻找、调查和等待,就是他手里的残缺的贝壳坠子。
      “那你的意思是我是你们的曾曾孙子?”以川觉得自己是在一场没头没尾的电影里,不知不觉就成了最吸引人眼球的角色。“你是说我身上还流着N分之一的日本人的血液??”
      樱井凉点点头。
      “不会吧,我是中国的汉族人啊,八辈子都没有听说过我的祖上和日本人有关系啊??”以川觉得不可思议,什么烂情节啊,居然把我的国籍都改掉了。写了好几部蹩脚剧本的以川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最值得同情的女主角。
      “可是你为什么有这个贝壳坠子呢?”樱井的眉头深锁着,似乎在埋怨她怎么可以有这串贝壳坠子。
      “我奶奶送给我的啊,还是我们家的传家之宝呢,原来有这么深刻的含义啊!”以川苦笑不得的说,眼前冒出来这个8尺的男儿,和她说着不一样的语言,居然是她失散的亲人?
      妈妈的夙愿完成了,这个纠缠了他们多年的结终于打开了。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以为中国的旅程即将成为他生命的一个驿站,于是把这个家族故事告诉以川,希望她能帮助他完成这个仙道家族的遗愿。
      而没有想到,他踏进这个学校的第一天起遇到的女孩,竟然就是他寻寻觅觅中要找的亲人。怪不得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甚至在那次篮球场边砸到她的脑袋,看着她的表情发呆,也许就是这个结局的前兆吧。仿佛冥冥中有一线相牵,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神一般的牵引。
      亲人,可是这样的一道鸿沟,阻隔了他们永远的身份啊。
      心情没有喜悦,而是一道道的疼,让他难以呼吸。他后悔把这个故事告诉她,因为找到了亲人,也意味着他永远失去了她。
      两人怀着迥异的心情坐在樱井公寓楼下的草地上,四周的高楼大厦散放着家的光芒。抬头是漫天微弱的星光,月亮已经钻入一层薄薄的云中,就象一首余音缭绕的笛声,轻揉着有故事的人的心灵。
      以川的脑海里是一团糨糊,把她每一个想弄清楚状况的神经和理智都缠绕得一塌糊涂。
      从樱井淡淡的表情里看不出他的心事,他抬头望着天,他是一个喜欢天空的孩子。
      
      “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前世?” 樱井突然开口了,带着空洞的声音,一瞬间,以川觉得非常的难过,是樱井声音里透露着的悲哀感染了她吗?
      “前世?”以川反问着,觉得很诡异,调整呼吸,满不在乎地说,“我不相信,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说法。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论,和你们有代沟。”她说着瞎掰得离谱的话,想缓和这个诡异得令人窒息的气氛。
      “我想我是一片树叶,带着毕生的追求而寻找,而你,就是坐在树下的孩子。”
      “樱井凉,你的中文水平到底有多强啊?!”以川对于他的抒情句子,不得不再次审视他的中文水平。
      “不强,至少表达不出我想说的话。”
      “对于我,真是一个晴天霹雳。”以川啼笑皆非。
      “我也觉得。”
      “你知道晴天霹雳是什么意思吗?”
      “是一种打击吧,出乎意料,让人伤心。”
      
      
      以川目光呆滞地走进寝室,手擦到门柱,划破了一点皮。
      小乖大叫道:“以川你挂彩啦?哎呀,怎么流血了。”
      “流血更好,流掉我身上N分之一血液。”
      小乖无比惊恐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樱井凉是你的亲人?天啊,是表的堂的,以前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和小日本帝国还有什么历史瓜葛啊?”小乖看着一脸木然的以川,终于明白她的异常的原因。
      “就是因为这半截贝壳坠子,你知道有多诡异吗?樱井凉也有半截啊?我们简直就象前世相逢的恋人一样拿着这串项链相遇。”以川说着,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小乖笑笑,比哭还难看,“好神奇。”
      “我身上怎么突然有了N分之一的日本人的血液呢?不行,我要去献血,流掉400CC,流掉这N分之一。小乖,明天陪我去吧,我知道家乐福的门口除了星期一都有一辆义务献血车的。”
      “你疯啦女人,等到大三再流吧,那时侯是义务献血还有300元领呢。”小乖笑眯眯地说。
      “我是认真的,你怎么不相信我呀!!”以川快哭出来了。
      “我觉得事情太突然了,会不会有什么差错呢?”
      “物证都在这里了,又是祖上传下来的,还能有什么错啊。”以川一想到自己在大中国活了大半辈子突然和日本扯上什么血缘关系就全身起鸡皮疙瘩,还是一抖就会掉的那种。
      小乖侧着脑袋想想,摆出她公孙策的沉思状,突然眼前一亮,说:“不对啊,在你讲述的那个故事里,游川是带着自己的儿子来到中国,可是你的项链不是奶奶给你的吗?”
      以川顿时脑子一亮,一拍脑袋,“对呀!性别上有问题呀?”
      “你应该问问你的奶奶啊,这个贝壳后面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就是樱井凉的那个故事呀。”小乖建议道,任何时候她都能冷静地给毛躁的以川以建议,把她拉出泥潭。
      
      樱井打开门,一股寒气迎面扑来,和室外的热流形成强烈的对比。
      冷气空洞地大开着,没有开灯。
      阴暗的房间里,是一片冰冷的空气,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不需要夏目的威逼利诱,他也想赶快离开这个城市,忘记属于这个城市的记忆,和那串贝壳带来的如同黑色幽默般的结局,他已经不想在探究下去,一想到亲人这两个字,就象有一把刀在胸腔里肆意地横行,让他无法再前进一步。
      只能选择逃离,因为他选择不了改变自己身体里奔涌的血液。
      他们的身上,居然流着同一股血液。
      
      他没有开灯,陷在沙发里,头靠在沙发背上,脑子里静静流淌着一条没有声音也没有气味的河流。
      茶几上有一封信。
      樱井打开,看到夏目熟悉的笔迹——
      哥:原谅我犯下的错。
      我并没有想去阻止你什么,更没有硬要把你留在我身边的自私想法,我只是想让你说出心里话,原谅我用了这么愚蠢的方式。以这样的手段,来逼你正视你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你喜欢那个女孩,对吗?
      我看到了你的改变,你开始变得爱笑,眼睛里有了温暖,哥,这一切我都看出来了,是因为她的存在吗?
      当我听到你毫不犹豫地答应我们的交换条件的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
      我回日本了,把我们的那个什么交换条件抛到脑后吧,一定要牵着那个女孩的手回日本见我哦,否则,我会不让你进家门的。PS:你知道那个教导主任有多恐怖了,她批了我一个下午啊,看在我纯真无邪的耳朵的份上,哥,你一定要加油哦。
      夏目上
      
      折迭好夏目的离别信,塞回到信封里,放在茶几原来的位置上。
      就象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个傻女孩。
      总是为了他奋不顾身,而他,除了冷眼又给过她什么呢?
      毕竟,她也是他的妹妹啊。
      
      站起身,到厨房倒一杯水喝,他喜欢喝水的感觉,特别是冰水,让这透明的纯净的液体滋润他的身体。
      在已经关了灯的空间里,樱井凉切着他最喜欢的花生土司,一回头,似乎还能看到餐桌边,以川害怕地看着小狗的样子。坐在桌边,调整咖啡的杯垫,一侧目,还能看到她嘴角残留的牛奶,有着让人心疼的可爱。随着热咖啡上氤氲如图腾的热气里,那些曾经拥有的画面,还没有走远的以前,就要褪变成为记忆。百年前的结局是分离,而百年后无能为力地看历史重演,他开始能领悟为什么进藤彰坚持要子孙后代们一世一代地找寻下去。找到那半截贝壳项链。
      现在他们相遇了吗?
      他们的灵魂附和在这两截贝壳中,带着至死不渝的信念,重逢。
      他宁愿他是百年前的进藤彰,她是游川颖,这样就不会有遗憾。因为他一定会牢牢抓住她,不放手。
      一个没有开始的结束。
      抬头看看电子钟,从11:59:59突然跳到了00:00:00。
      0是一个奇妙的数字,这是一天的结束,也是一天的开始。
      也是开始,也是结束。
      人生因为拥有而幸福,但是,并不一定会因为失去而不幸。失去的那一刻,可能反而拥有全世界。
      也许这就是人生,一切难以预料和掌握的人生。
      
      
      站在楼梯出口,看着下课的人群从教室里涌出,以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人流,生怕一不小心就让嫌疑犯溜走了。
      “樱井凉!”她叫道,是不是应该改口叫哥了。
      樱井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看她,以川追上去,想把贝壳的事情弄清楚。“关于的贝壳的事情……”
      “下午的预选赛你来吗?”樱井凉却答非所问。
      “来。”以川回答着,觉得他是不是跑题跑得太严重了。以这种态度参加高考肯定死定了。
      樱井象已经得到了什么承诺般,轻轻地松了口气。掉头就走。
      留下满头雾水的以川,这个情绪化的家伙,怎么表情像不认识我一样。
      我还是你失散的亲人呢!
      
      
      仁辅大学篮球场,热闹非凡。
      篮球场上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女生。
      而对手就是友谊赛上的仁辅大学。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两支队伍在第一场比赛又碰头了。
      M大要上演HAMLET的复仇计,这是中文系的说法。
      我们的平均身高比对手高出0.2米,这是我们的优势。数学系遵从一切从实际出发的原理。
      我们有樱井凉和小渝。还有帅哥三人组呢。这是外语系的评价。大概是从电能的角度出发的吧。一个帅哥可以散发多少电死人的能量,还真难说。搞不好可以在现场弄个太阳能发电器之类的回收再利用这些爆炸的热量。
      M大客场作战,力拼仁辅。这是BBS上置顶的头条。
      樱井在热身投篮,王大帅嬉笑的脸皮出现在他眼前。“手下败将,今天你就不要殊死抵抗了,乖乖投降吧。”
      樱井的手一伸展,球象钢琴的琴谱上的小蝌蚪,划着悦耳的曲线落入网带。
      场外传来一阵夹杂着尖叫的欢呼声。(奇怪?这不是客场吗?)
      带着你的不满来挑战吧。
      躲吧闪吧跑吧跳吧,不要再废话,
      如果够胆来接受挑战,
      如果敢玩,就要你好看。
      不要随便去乱得罪,除非你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如果只用一只嘴巴去摧毁,你也不过是一只缩头乌龟。
      
      “以川啊。”处女陈不紧不慢地说着,盖上茶杯。
      以川心里直咯噔。快点放我走吧,我还要快马加鞭赶去看球呢!拜托,25岁以下的女老师都去看了,你怎么反应怎么这么冷感呢?
      “关于上次的‘海报事件’,学校现在已经调查清楚了。”
      哼,知道错怪好人了吧。以川只看到处女陈的嘴唇在一定的节奏下有秩序地一张一合,看到她细细的唇线,和嘴唇边上没有退尽的胎毛。以川听得快要虚脱,可是还要装出一副得到赦免的激动表情。
      “还有,你最近在申请场地表演话剧,是吗?”
      “是的,处……哦,陈老师。”差点就脱口而出“处女陈”了,那可悲的她就要饱受思想道德教育的洗礼了。
      “关于话剧社,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处女陈居然也卖起了关子。
      “如果一定要选择,我两个都不听。”
      “这怎么行?!一个珠宝公司决定赞助话剧社的活动,赞助费是3000元整,这个好消息你也不听吗?”
      以川的耳朵鼓了鼓,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长老茧或者是那三个耳洞让自己的听力急剧减退了。嘴唇颤抖着,牙齿上下打格,看不出她是喜是忧,“3,.3,3千?”
      “游以川,你还真有本事的,啊!”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原来是这种感觉啊。怪不得宋人宁愿天天去受那半截木桩,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比踩到地雷还要让人激动。
      处女陈的语调有了明显的变化,有些委婉地说道:“学校是对课外活动是很倡议的,但是最近如果你读书看报就一定知道非典在北京的形势,学校出于对安全的考虑,决定无限期延迟大型的活动,而鼓励同学们进行户外活动,以增强抵抗力。”
      “延迟?”以川木讷地重复着,无限期的延迟,不就是等于取消话剧社的活动吗?这意味着什么?她的努力前功尽弃,就如一江春水向东流了。从修改剧本,筛选主角,商讨经费,到头来,一句非典,她的努力付诸东流?!
      这不是等于告诉她中了500万的大奖,可是医院又突然无情地宣判她患了严重的白血病的晚期。虽然这样的情节烂得可以把人的牙根气得痒痒的,可是当它真实地发生在你眼前时,除了傻笑,你还能做何表情呢?
      以川忘了自己怎么走出办公室,从9楼一步一步地走到底层。被自己空虚的灵魂牵着走。
      心底突然有一个声音在叫喊着,快去看比赛啊。
      糟糕,比赛一早就开始了。现在赶去还来得及吗?
      “你会来看预选赛吗?”樱井凉的话回响在耳边,她分不清是嘱托还是命令。
      她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公车站。
      
      
      比赛像是一场露天的摇滚现场,听着观众的呐喊,你的神经都被挑逗起来。
      樱井,想着,感受着,手向上升,一个翻腕,球转向绕过防守队员的手,直入篮框。
      就是这样风一样的速度,他喜欢流汗的感觉。
      大汗淋漓,让自己忘记一切。快乐和悲伤,穿透一个防守,就有无限扩张的快感。
      他是场上披着黑色披风的巫师,出现在神秘的角落,给对方冷不防的一射,或者一记伪装得巧妙的背后抄手传球,就象手中掌握着可以预测未知的水晶球一样,洞悉场上的每一个位置。
      他喜欢看到对方已经近乎木然的表情,找不到挟制他的策略,被他们牵着鼻子打球。
      神乎其技的上篮,让对方一片愕然。
      看那个大块头气得嘴都歪了一半。
      第一节结束之际和第二节的开始是主力休息的时间,帅哥三人组在场上力撑场面。记分板上比分呈胶着状交替上升,仁辅也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
      间歇时,樱井感受到对方席上气焰腾腾的目光,他双手搭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侧目看向一边的对手席,王大帅气急败坏的表情,很有趣。
      用HIP—POP的节奏运球,用摇滚的力量扣篮,男人天生崇尚力量。就象一个狂热分子。
      三秒区,三分线,这不是个你死我活的场地,而是一个自我展示的空间,把你最优秀的一面展示出来,这里是一个舞台。每个人都需要一个舞台。不能当一辈子的观众。
      M大防守如影随形,全场紧逼。
      公车以蜗牛的速度在缓慢移动着,前面一长串的尾气点燃这个午后焦灼的心情。
      上半场结束,M大领先2分,球员个个大汗淋漓,主教练的表情不太乐观。为了打开一个良好的开局,上半场的策略是全力遏止对手的进攻,可是队员们的体力已经超过了半场应该支付的强度,下半场,队员们不仅要面对对方的反攻,还要和自己的体力作战。
      真正的较量,是在生死攸关的第三节。
      
      一下公车,以川跑进大门逮着一个人就问,“同学,你知道篮球场在哪里吗?”
      “在东南门。”
      “这,这个是什么门?”以川双腿发软。
      “北门。”
      天啊,几乎成呈对角线啊。仁辅的大是出了名的,在偌大的校园里乱钻,看到一排排的自行车,怪不得说买自行车就到仁辅,因为这里集中了全北京高校学生自行车数量的一半。以川现在怀念起自己的小得可爱的M大,至少不会走着走着就迷路。
      
      听到了排山倒海的加油声和尖叫声,以川看到了篮球场上空腾腾冒起的热气。
      不管了,用尽九牛二虎之力也要挤进去,虽然这有损话剧社社长大人的光辉形象。在一群女生的骂骂咧咧中,以川顶着巨大的压力钻到前排,脸皮厚就是好办事,球打到她脚下,一个趔趄,还差点摔倒,一个散发着热量的身影突然窜到她眼前,站在她面前线外发球。
      这个熟悉的背影,不就是樱井凉吗?看着他全神贯注的冲进球场,以川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或许这节奏和韵律,还有每个人投入比赛的专著和认真的表情,感染了每个人的呼吸。
      “M大加油!”以川喊道,不顾周围人仇视的目光。嘿,这小妮子还在我们地盘上撒野了。
      樱井凉象听到了什么,在间隙时向以川的方向一撇,以川笑着冲他挥挥拳头,加油啊!
      她来了。在她展开笑容的一瞬,似乎有无数的阳光在她身后展开。很奇怪的错觉吧。
      王大帅的身体紧贴上他,两个人在篮框下卡位。力量在胳膊和脚底进行着较量,王大帅把全身的力量都靠在樱井的怀里,准备抢全场的篮板球。
      这个狡猾的家伙。樱井想着,突然肩膀一侧,向后退去,王大帅的力量失去了依靠,失去平衡地后仰摔在地上,好不狼狈。而樱井已经接到了队友前场篮板的传球,快攻直闯篮下。
      象一条游龙,看不见的速度,返回篮下,三步上篮,轻松自如。
      It’s easier to run。
      看着积分牌上的比分在翻滚。或许胜负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打球的心情。在场上挥汗如雨的时候,你开心吗?你为手中的球感到自豪吗?
      是的,这才是篮球的真谛。
      
      就象一场完美的游戏。终场哨声响起,M大迎来了久违的胜利。以川兴奋地挥舞着双臂,哈哈,真是帅呆了。她看到了樱井的目光,冲他竖起大拇指。突然有一股忘形的冲动,想冲入他的怀中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以川回回神,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难道不怕他满身汗粼粼的样子,捂着鼻子的同时还要很享受他的特殊的“体香”的样子一头撞上这堵墙?
      樱井向着以川走来,以川微笑地看着他,想想应该用什么尖锐的话奚落他。当樱井走到她前面不到一米时,校园广播突然响起来:紧急通知,紧急通知。M大由于违反参赛规定,将被取消本场比赛的结果,改由仁辅大学获胜。紧急通知,紧急通知……
      樱井愣在原地,没有再向前一步。
      小渝听着空气里宣判他们失败的声音,突然意识过来:留学生是不允许参加CUBA联赛的。
      他们违例了。
      同时被剥夺了胜利的权利。
      仁辅大学的队员愣了半天,才爆发出一阵阵欢呼,跳着叫着拥抱成一簇一团,以显示出祖国花朵蓬勃的精力。
      樱井在中国的篮球生涯就这样划上了句号。
      圆满还是残缺,只有他自己才能权衡的了吧。
      话剧社的活动停摆,CUBA被禁赛,亲人也已经找到,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了,回日本的日子,开始倒数。
      
      “快接啊,快啊。”以川拨通樱井的手机,听着嘟嘟的忙音,急得狗急跳墙般地快要跳起来。
      “喂。”传来樱井凉懒洋洋的声音。
      “樱井,你快来学校,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话?”
      “关于贝壳项链啊?!你少啰嗦,快点过来!”
      “我没兴趣。”
      “你哪根神经又短路啦?!你不是要完成你妈妈的夙愿吗??你不是要以此来尽孝道吗?”
      “我已经完成了。”
      “还差得远呢!你在市区吗?怎么这么吵?快点过来吧。”
      “我在机场,我要回日本了。”
      以川说不清自己听到他说回日本时为什么心底突然一紧,当年听到仙道离开的消息时的心情又回来了吗?握着电话,却吐不出一个字,若不是小乖在她身边推搡,她可能真的会在电话边变成少年痴呆症患者,某根神经被激活,她狂呼:“不会吧?!”
      樱井揉揉发疼的耳朵,“到了日本,我会再联系你的,再见。”多听见她的声音一秒,心里就多被狠狠地刮上一刀。他要走了,不告诉任何人,在他们视线中彻底的消失。就要合上手机,听到她的尖叫,他还真怀疑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女生。再次把手机放在耳边,听到她急促的声音。
      “你这个笨蛋,快给我回来!我不是贝壳项链的主人?”
      
      
      “你说什么?你不是贝壳项链的主人,那你为什么会有贝壳项链呢?”樱井凉急急地问道。中文说得无比流利。
      “且听我慢慢道来。”以川不紧不慢的语调快把樱井急疯了。“你不是说当年是游川奶奶带着他们的儿子来到中国的吗?可是这串项链是我的奶奶给我的;这就是是问题所在。而我的身份和地址也和你所掌握的线索有很大的出入。你要找的是李姓的籍贯在东北三省以内的女孩,可是我姓游,而且家在南方。当年这串项链是一个喜欢她的男孩子送给她的,而他们之间的初恋因为奶奶的南下而中断。当然,奶奶的这段悲哀的初恋总不见得有事没事拿出来和子孙后代炫耀吧。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这贝壳后面的故事。而当年的那个男孩他叫李川,家在东北,和你们要找的人情况很吻合啊。所以,贝壳项链的真正主人是他,而不是奶奶,你要找的亲人,也不是我。”
      “真的?”樱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干嘛这么高兴啊,你的任务还任重而道远呢,就想这样一声不吭溜回日本?!”
      樱井把持着以川的双肩,眼睛里充满了喜悦,以川从没见过樱井的这幅激动样,又一次重复问道:“你不是我的亲人?”
      “对啊,我是百分之百纯正血统的中国人呢!可是,你不应该这么高兴吧!?”以川左看看,右看看,“你的手?”
      樱井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放开以川,收敛回喜形于色的表情,仔细想想,自己一定是被“以川是亲人”这样突如其来的“噩耗”冲昏了头,三井提供的线索是李姓的家住东北三省的女孩,以川的姓名和家乡全都不符合上述条件,这里面,肯定有出错的一方!樱井恢复了镇静,冷静地问,“那你知道你的奶奶的初恋情人在哪里吗?”
      “现在好象是在辽宁吧,奶奶一直和他保持着联络的,听说他的母亲还真的是一个日本人呢,哎,真想不到在我们身边的一个人,就是故事里的女主角啊。再去找回你要找的亲人,还真要颇费周章了。不过你放心,奶奶已经联络李川爷爷了,也许我们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呢,嘿嘿,你找我真是找对人了……”以川自顾自地说着,一转身,“人呢?!”
      樱井已经走出了好几公里之外了。
      
      
      贝壳事件,篮球预选赛,终于告一段落,以川也终于有时间和心情来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
      走进视听中心,两排很有艺术效果的灯,隐隐地闪烁着。顺着铺着红地毯的阶梯往下走,一步一步,舞台笼罩在黑暗里,也许某一天,这个舞台上会上演一出漂亮的话剧。骑着扫帚的小魔女,披着宽大的黑披风的年轻巫师,他们说着笑着,因为无意中触犯了一项名叫“爱情”的罪,被罚到地球,从一个原子微粒,不停的进化,转世,一万年后就是他们刑满的时刻,他们在灵魂牵引下相遇,在地球的星空下拥抱,反正在地球,爱情又不算犯法。
      会有无休止的掌声,一直持续地热烈地回响在舞台的上空。
      以川微笑着,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她身边,她知道是谁。接过他手中的纸巾,她破涕而笑,反正也只是延迟,又不是取消,终于有一天,她的话剧一定能上演的,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上帝也会站在她这边。
      “送你的。”樱井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张CD,是本多RURU的《美丽心情》。
      “为什么要送我CD?”这个家伙的处事方式有时候奇怪得可以杀死一只猫。
      “听完你就知道了。”樱井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拉长,这个修长而略显苍白的男生,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走进了她的生活。
      她说不清楚当他听到他说“在机场”的时候,心为什么咯噔地提了一下,是担心他找不到亲人,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感情。
      
      I YI SHI DE LU,在我心深处,就是忘不了你蓝色迷人的眼珠,
      I YI SHI DE LU,藏也藏不住,我没有感觉,只能感觉,还是想你……
      
      RURU 的声音在耳朵回旋,I YI SHI DE LU ,不就是樱井凉那天在天台上怪腔怪调的话吗?
      “小乖,I YI SHI DE LU 是什么意思?”以川问着,心里不禁吃紧。
      小乖从中外文学名家专题的论述文里抬起头,苦笑着,“不会吧,这你都不知道?!你是80年代的产物,还是红旗下的蛋啊?!”
      很熟悉的一句话,I YI SHI DE LU 。象有某一块砖头狠狠地敲开了以川闭塞的脑门,记忆在脑海里像个旋涡飞快地旋转。以川突然凄厉地叫道:“不会吧,我喜欢你啊!”
      
      手里撰着CD,飞快地跑着,两边的树木在飞快地后退,就象去抢婚的新娘,这年头,大逆转的事情太多了。
      就比如,樱井凉会对游以川说:I YI SH DE LU。她还傻得可怜地重复了一句:I YI SHI DE LU 。
      也许脚下这疯狂的速度可以让她不平整的呼吸调整下来,让燥热的脸蛋在风里平静下来。
      气喘吁吁地跑到樱井凉家的楼下,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地喘气。
      自己是疯了吧,居然一路狂跑从学校到这里。
      打开手机盖,按下熟悉的快捷键,“我是以川,我,我现在想见你。”就象上次他不由分说地把她叫到天台一样,命令一般的口吻。如果不来见我,后果自负,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WHY?”
      “因为有话要说。”这个家伙还在装蒜!
      “WELL,你转过来。”
      “转?”以川纳闷着,突然看到地面上长长的背影,转过身来看到樱井就活生生地站在她身后,吓得以川大叫一声后退三步,喊道:“你是猫科动物啊,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的?!现在是晚上啊,这样会吓死人的。没有心脏病,也会被你吓进急救室!”
      樱井凉似乎没有认真听她在瞎嚷嚷什么,问道,“你怎么满头大汗?”
      “我,我跑步啊,饭后运动,有助于消化嘛。顺便路过这里,就来关心一下国际友人的生活咯。”以川摆摆手摆摆脚,徉装运动样。
      “是吗?”樱井眉头一挑,置疑道,看着她手上的CD。
      “当然是啦!”以川有些心虚,把CD藏到身后,转过身,朝草地走去。怎么回事,明明是她来兴师问罪,现在却演变成好象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一样。
      在同一片草地同一个天空下,他们曾经怀着迥异的心情,想着前世的故事。
      今晚,两人沉默不语地抱膝坐着,唯一不同的是,也许两个人怀抱着同样的心事,却开不了口。
      “你送我的CD,我听了。”以川率先打破沉默,偷偷看樱井一眼,他还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也许他可以当间谍或者离谱一点的当个什么贩毒分子都挺好的,这家伙到这个节骨眼上,心理素质还是好得夸张。
      “知道吗?其实我很喜欢你,不知道为什么。”樱井以一种平淡的语调说着,微笑着,看着她。
      以川努力地笑笑,分不清他的话是表白,还是无奈的感慨,(也许潜台词是:哎,怎么喜欢上你这样的女孩,我认了。)“是吗?我也挺喜欢你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两个人像在玩猜谜的游戏,只是这两个喜欢的含义,也只有两人的心里最清楚了。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仙道。”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毛躁的以川总是按捺不住脾气。
      “不是吗?”樱井充满挑逗的口气。
      “不……”以川正要否定,发现自己正中了樱井的下怀,嘿嘿笑着,“干嘛要告诉你?!你因为你是谁?”
      樱井想想,又露出他狡黠的表情,“是你男朋友的未来时。”
      “你说什么?!”以川又羞又恼。
      “I SAY ——I YI SHI DE LU。”
      “你还差一截呢!”
      “没关系啊,反正我不回日本了。”
      “那又怎么样?”
      “那就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啊。”
      “你,你抒情的时候可不可以配合内容有些表情啊?!”
      “不好吗?”
      “不要用你的死鱼眼看着我!”
      “奇怪?!”
      “怎么?后悔啦?”
      “有点,我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女生。”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GOD BLESS ME。”
      ……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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