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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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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遇到过之后有半年了,那个人没找过自己,没有电话,短信也没有。
熟悉的状况,心里却是淡然,现在连朋友也不算了。客套的邀请,客套的话语,怎麽可以当真。
刚刚下班,手机就响起来了,看著显示屏上名字,神经刹时紧绷起来。
犹豫著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没发现手机上已渗得的满是汗水。
“李文信先生吗?”是个年轻的女人的声音。
“是。”
“我是白司昭的太太。”
“哦,你好。”公式化的问候,不明白女人的意图,难道她知道了他们的过去?不可能的啊,那个人早都否认了---------连自己都没有证据证明的过去。
“丈夫他昨天过世了,您能来他的葬礼吗?”
“啊?对不起您说什麽?”
女人於是再重复了一次。
“我知道您和他高中时是很好的朋友,如果您能来送他最后一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对方的声音开始抽泣。
真奇怪,心里居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感,那个女人也没能得到他啊。
“什麽时候?”语调里隐著兴奋的意味。
“这个星期天,在台北路19号。”女人还是在哭泣著,声音嘶哑。
挂掉女人的电话不久,手机又响了起来,是颜可。
“你知道了?”
“啊”
“没事吧?”
“没,只是感觉很突然啊。星期天你要去吧?”就像是在谈论一个同学聚会。
“别去了,你 ”
“是他妻子邀请的,我可是他很好的朋友啊。”盯著往来的人群,大家都是匆匆忙忙的过客,守著朝九晚五的麻木生活。揉揉太阳穴,血管突突的跳动著,头有些疼。
“你不要这样逞强。”明白颜可非常担心自己。
自己真的没有事,她可能不知道,过去七年里早设想过怎样面对那个男人死了的情景。还真是在自己料想中啊。
已是盛夏,天空没有一丝云,太阳毫无遮拦地烘烤著大地。
在阴凉里坐著,虽然主人在院里开著空调,两台大电扇交互吹著,还是非常热,左肩上别著青色纱布,衬衣已经湿透,静静等著。
车辆的喇叭声,知了的鸣叫声,楼道里的鞭炮声交织中,把那个已经化为一堆白色粉末的男人接了回来。
不是直系亲属,不是生死至交,所以不能随车看那个人火化,见到的就是一个汉白玉方盒子。
对著那个方盒子默哀三分锺。周围有人开始哭泣,有个女人站在第一排牵著一个小女孩,哭得很厉害。那个女孩是他的女儿,那女人就肯定是他的妻子吧?虽然只能看到后侧面但也看得出来是个漂亮女人,不过现在因为过度伤心而显得很憔悴。
并没有什麽哀伤的感觉,突然觉得那人也许并不愿意自己来参加他的葬礼。他总喜欢消失,不希望自己找到他。
院子里,客厅里都是人,只听到有个中年女人小声说,“真可惜啊,刚满二十七岁就没了。”
原来自己比他大啊,他还好意思让自己叫他哥哥。
另一个老太婆凑了过来“可不是,听说是过劳引发脑淤血,半夜三点突然倒地当场就不行了,也不知他加了多久的班。”
“人家可是金领,年轻人,工作忙挣钱多。”
一个女人感叹著“也不知道那麽拼命干什麽,眼一黑,啥都完了,钱有啥用!”
“是啊,这年头身体最重要啊!”一个在旁边嗑瓜子的女人总结性的一句话,让周围的人都赞同的点点头。
你还死的真不值啊,欠我的那笔我看是要不回来了吧?
只听得那堆人里有人说了句“他对人挺和善的还帮我背过米,是个好人啊!女儿又这麽小真的太可怜了。”人们静默了一阵纷纷叹气,还有人擦了擦眼角。
粘腻的难受,穿过客厅到洗手间洗把脸,在走廊的尽头发现了一道门露著一点缝隙,敲了敲门,没有人。
推门进去,是一间书房。
简单明了的设计,一墙的书,大大的写字桌上放著两摞整齐的文件,一家人的合照,妻子抱著女儿笑著,男人搂著妻子一脸的温柔,别过头看见一张黑色大皮椅,受鼓惑般的坐到椅子上,身体顿时陷了下去。
那个人累的时候也是这样靠著椅背吧?闭上眼睛一片黑暗,你是在这里倒下去的吗?身体倾斜著,感觉重叠著那人倒地的刹那。
睁开眼,顺著倾斜的角度看过去,写字桌的内侧居然有一块微微突出,是一个隐秘的抽屉,平时根本注意不到。
不假思索地拉开了那个抽屉,
一张张花纹不同的卡片呈现在自己面前。其中有一张并不陌生--------红色的封面上讨喜的卡通娃娃大咧咧地笑著。
自己却怎麽也笑不出来了。
翻开那些卡片,
‘新年快乐!文信。
想你......
白’
‘圣诞快乐!这边下雪了文信。
想你......
白’
‘生日快乐!又老了一岁罗!
想你......
白’
七张新年贺卡,六张圣诞贺卡,六张生日贺卡。整理在一起,握著手里的厚度,真实的可怕。
“我知道你喜欢收集这些东西,以后你新年,圣诞,生日都会收到我的卡片 ”
男人低沈的嗓音擦过耳边许诺,并未在意
。
左脑神经阵阵作痛,压迫著左眼,捂著头,捏著一叠卡片,飞也似地逃离了那间屋子。
?
夏日里的天气,烧灼皮肤的阳光。
是忘了啊,我和你的开始似乎也是这个时候呢?这种热的让人心慌的天气。
你说,‘那我们D大见吧!’
你说,‘跟我在一起。’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你想怎麽样呢?跟你在一起,陪你一起死吗?
阳光下,头越来越疼,感觉得到血脉的跳动,异常清醒,不知为何那种疼变作整个身体的疼痛,慢慢的蹲在地上,蜷缩起来,双手环抱著自己。那人的手,那人的怀抱是彻底的消失了呢。
为什麽没有眼泪呢?阳光蒸发掉了吗?还是你想这样困著我一辈子呢?
为什麽心脏那里没有感觉呢?痛的麻木了吗?还是你想把它带走呢?
呼吸也觉得困难了啊。
豆大的汗水掉进衣领里,眼前景物开始模糊,突然一个身影投射到自己身上,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一定要做些什麽,
做些能挽救这一切的事情,
不要那个人控制自己。
近乎哀求般地抓著对方的手,“颜可,我累了,我们结婚吧!”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而爱留给人的又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