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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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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出了黄羊岗的地界,乌雀盘旋着飞下来,落地时,却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顶了顶架在鼻梁上的墨镜,臭美道,“怎么样,帅吧?”
卫昇不屑的撇撇嘴,“换来换去就这一身皮,有啥好得瑟的!”
乌雀被噎了一下,这是事实,他还真没法回嘴,不过....,他眼珠子一转,狭促道,“本大爷虽然只备了一套衣服,可本大爷想穿就穿,想脱就脱,你....行么?”
卫昇:“....”,特么,被戳中软肋了!
从黄羊岗出发,最省时的方法,是打的到火车站,然后乘动车直达A市,顺利的话,中午就能到。范黎那人,撇去其他不说,人挺爽快也大方,不讨价不还价,连路费也给了。近几年,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入耙山的人多了,留下的垃圾也多,卫昇本身就是个收垃圾的,被他一扒两扒的,就扒出了不少东西,其中最实惠的,是几条大金链子以及数十个钱包,包里卡多钱少,但归拢归拢也有小一万。
正所谓,有钱有闲,所以,这一路上,卫昇都在吃吃喝喝,乌雀不仅对人类的食物不敢兴趣,对卫昇的行为也嗤之以鼻,“你说你个土地公,眼皮子还能再浅点么?”
他侧着头,压低了声,话说的很小,却还是招了不少人的眼,明明是个西装笔挺油头粉面的小哥,却偏偏在身前背了个双肩包,那包鼓的拉链都拉不上,怎么看都不搭。
半敞的包内,卫昇躺在各种食品袋上打滚,“我眼皮子怎么浅了?”
乌雀从口袋里掏出个钱包往里一扔,“喏,那山神瞧都不瞧一眼的东西,你颠儿颠儿捡回来,丢不丢人,丢不丢人?”
“反正是搭头,不拿白不拿”,卫昇抱着钱包亲了两口,“再说了,我最缺这玩意儿了,你那要有,请不要大意的让我捡吧!”
乌雀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瞧瞧你,好歹是个土地,别家都是吃香火喝灵酒,你整天嚼巴这些没用的,还能好好修炼么?”
“我倒也想吃好的喝好的”,卫昇翻着肚皮装可怜,“可我不是穷么?穷人能吃饱就不错了,哪有资格挑三拣四的”,说着,他突然翻身坐起,直直对上乌雀的眼睛,“对了,你整天在家宅着,吃喝都是怎么解决的?”
乌雀脸上一僵,然后东张西望,装没听到,明晃晃一张心虚脸。
卫昇哪还有不明白的,随即拖长了音,调侃起来,“乌先生,吃独食是不可取的,有好东西可要记得分享噢!”
“不知道你在说啥!”,乌鹊嘴硬,不肯承认,可话说的挺没底气。
卫昇挥挥爪子,“好了好了,别再演了,再演就过了啊”
乌雀气结,把架在头顶的墨镜往下一拉,抱臂,靠座,不发一言。
卫昇憋着笑,在身下掏了掏,掏出包薯条’咔咔’的啃,心里暗叹,吃独食的滋味真不错!
火车到站时刚过十二点,找了个偏僻处,卫昇掏出引魂使。这只魂使是只八哥,和信鸟同出一脉,属于役使,唯一的区别,是用料不同,一个是普通纸折出来的,一个是灵植编出来的,所以,这引魂使比信鸟要有灵性的多。
役使分两类,一类,如魂使,信鸟般,能当土地的嘴,眼,手,另一类,如老梁头家的下人,是做内务的。为行事方便快捷,前者一般都是鸟形,后者一般都是人形。
除了卫昇外,土地都有役使,这只八哥是范黎的,因为是给她跑腿引魂,所以,这引魂使必须用她的。
八哥一出,拍拍翅膀,张嘴喊着,“跟上,跟上”,就往西北去了。乌雀拦了辆出租,一个小时候后,车子停在郊区一处正在开发的小区外,八哥站在栅栏上,眼睛盯着小区内某处一动不动。
出租车刚走,卫昇脚下就冒出个干瘪老头来,怪里怪气道,‘哎哟,小老儿这里都多久没来远客了,当真稀奇!”
卫昇虽然是个小地方的土地,可他见过的,比如,老梁头,范黎,不说神力怎么样,只说穿着打扮,那也都是光鲜亮丽的,哪像眼前这个,整个人就跟掉进灰堆似的,尤其是那脸,灰中泛着青,跟死人一样。
“黄羊岗土地,卫昇,前来拜访”,卫昇赶紧自报家门。
小老头却不说话,只顾打量着他,那眼神跟估价似的,满是算计。
卫昇被瞧得毛都要炸了,只得再次开口,“这位....老爷子,不请我这后辈进去坐坐么?”
小老头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的,“家里简陋,年轻人怕是不习惯的,还是在外头说话吧”
....这城里的土地还真是不客气!
卫昇绞尽脑汁的想,老梁头的经验谈中,似乎没提过这茬,于是,他尴尬了,“那,那要不咱走几步,找个偏僻点的地儿说话?”
对待老人,他一向有十二分的耐性,偏偏小老头性子古怪,“不用换地方,这边就很偏僻”
卫昇:“....”
此时,乌雀已经变回了原型,飞栅栏上蹲着去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卫昇突然觉得心好累,他也不客套了,直接说,“我这次来呢,就为了一件事,前阵子咱两边有新魂弄混了,得重新换过”,他招手把八哥叫下来,然后拍了下它的鸟头,那八哥鸟嘴一张,吐出个人来,正是邹铭。
他们站的地方处于小区后方,有大片阴影,邹铭飘在阴影里,先冲小老头打了招呼,又冲卫昇道了谢。照理说,事情走到这,对方该明白了,小老头却又一声不吭的了。
工地上,敲击声时不时响起,卫昇等了等不见反应,只得又重复了一遍,还特地喊大声了,“这就是您辖区内的新魂,走错道了,我顺路给您送来,老爷子,您先瞧瞧,是不是”
老头儿也会装,他眯着眼仔细看了看邹铭,然后长叹一声,“老了,老了,不中用喽,”,完了,又不说话了,只拿眼看着卫昇。
卫昇差点要跪了,这到底玩的是哪一出啊!
“这新魂要是您这的,您领走”,卫昇耐着性子,说,“另一个滞留在您这的新魂,老爷子,您留着也没用,交给我就成,完了,咱两边的事也就了了”
这话说的有够明白的了,老头儿却跟他打岔,“我记得那新魂说自己是丁庄的!”
那就是有了?卫昇点头,“就是丁庄的,没错”
老头却说,“你不是黄羊岗的土地么?”
卫昇:“....”
土地在忙不过来或能力不够的时候,会把工作外包出去,这事连他这个刚上任的新人都知道,眼前这老爷子会不懂?明摆着这是在装糊涂。
卫昇被这老头搅合的都快没耐性了,他之所以会走这一趟,一来是贪图那些报酬,二来,是想出来长长见识,可不是来这耗时间的。
眼见着再这么磨下去,要赶不及回去了,卫昇一指旁边的八哥,“您不交给我也行,丁庄的魂使就在这,您交给它,这总成了吧!”
哪知,老头突然凑上来,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这一趟,拿了不少吧?”
....,卫昇被问的一愣神,不过,他马上就悟了,特么这是明着讨好处呢,老爷子莫不是在人类社会当过官,这种事都能拿来当由头?他在心里腹诽了下,说,“朋友间帮个忙而已”,当然,他也没说实话。
老头也光棍,一摊手,“那这事就不好办了”
卫昇眉心一跳,想着今天要不出点血,怕真要回不去了,便也退了一步,“老爷子,我今天就想把事办了,你给个准话,要怎么着才行?”
老头上上下下又仔细打量了卫昇几眼,然后就说,“老头已经有一礼拜没吃过东西了,年轻人,要懂得关爱老人哦!”
看老头那样,也确实是不太好,卫昇想了想,从木簪里掏出坛酒来,“这个收么?”,他身上能拿来孝敬土地的,似乎就只有这个了。
酒刚掏出来,就被老头一把抢了过去,他揭开封口,闻了闻,然后猛灌了一口。这酒是老梁头给的,不是十九酿,要次上二等,不过,也不错了。老梁头的酒,酒坛都小,一口下去,就少了一小半。
老头摇了摇酒坛子,‘啧’了一声,然后眼睛斜斜的又往卫昇这边来。
卫昇连忙说:“老爷子,你也知道,但凡日子过的去的,都不会出来给人跑腿,我不也穷么,况且这活简单,这一来一回的,能赚多少?老实跟您说,我也就得了俩坛子,给了您一坛子,我自己不也得留一坛么!”
老头吧唧了两下嘴,不舍得盖上酒瓶,慢条斯理道,“酒我可以不要,魂也可以交给你,不过,你得给我办件事”
卫昇心里咯噔一下:“老爷子,我这才刚上任,连半个月都没有,跑跑腿还成,别的,那是真不成”
“放心,你行的”,老头突然笑了,“也是个跑腿活!”
那笑,看的卫昇激灵灵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