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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三十八章(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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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鸟救主勇闯宫闱,情种舍身正名迪迦】
大古来到石叮咚遗迹,对着萨达木的石像跪下,将一壶酒倒在他的脚下。
“大哥,我来看你了。我没用,我既复不了国,也报不了仇,在这个等离子光主宰一切的世界,无法进化的我,只是个废物。”
“我本想去投奔山寨,哪怕烧火做饭,牵驴喂马,只要能反了托勒幂,也算尽我一分薄力。可幽怜告诉我这一切,现在的我,就连反她,也是不能了。”
“大哥我没用!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加图索!对不起我全族上下!可我... ...”
大古言及此处,心如刀绞,再说不出一个字,便伸出双手,左右开弓,噼噼啪啪,连抽自己几十个耳光,直打得鼻青脸肿,嘴角鲜血直流。
打过之后,心似乎没有那么痛了,便道,“我只能去助她!你若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修成她的坟墓,保佑我能看到露露耶最后的样子。你我兄弟,来世再见吧。”
大古说完起身离开石叮咚,刚出遗迹,一只有些脏兮兮的白羽毛猫头鹰扑棱棱飞来,落到了他的肩上。
小翅膀竟真的从村子找到了这里。
大古带着小翅膀穿过都城的石像林,来到麦德斯山脉山脚下的一个小镇,大古在镇子里闲逛了半日,果然,就见到了来抓人的官兵们。
那些官兵是来抓苦力的,这附近强壮的男子几乎都被他们抓了个遍,人们避之不及。
大古见到官兵们,他将小翅膀放走,又伸手在地上抓了把土,往脸上抹了两下,本来已经鼻青脸肿的脸这下更加色彩斑斓,像花猫一样。
那群官兵一边走,一边聊天,一个说,“这大街上干干净净,人都跑没影了,别说街上,就连屋里,也快没人了。”
另一个说,“可不是,再这么下去,周围就都是空城了。”
“日子难过哟,虽说修墓能得几个钱儿吧,可弄不好把小命搭上,那可就不值当了。这一两年也不比从前了,之前修生祠的时候还能多赚点,现在也没钱糟蹋了。”
“哎,现在的人那,宁可领包花粉去献祭,也好过做苦力,世风日下啊。”
“要是我我也选择献祭,人活一世,开心最重要嘛。”
几人边走边聊,突然有一人看见了大古,忙对他喝道,“那边那个,不许跑,老实站好。”
大古没听见一样,继续向前走去。几人围了过去,站到他面前,把他拦住,一个问他,“告诉你别动没听见吗?”
另一个人说道,“你看他这埋汰样儿,又听不懂话,多半是傻的吧。”
那个说,“以前没见过他,也许是外地流窜过来的傻子。哎,管他傻不傻呢,能充个数就行。喂,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大古心道,刚刚自己没想那么周全,以为他们抓了人就走,之所以把脸弄花,也是怕被认出来自己是卡蜜拉的前夫,卡蜜拉在村子里的时候,没有让他去献祭,若是她一直不让自己献祭,就必须使些手段,大古猜测,官兵们手中早已掌握了自己的信息。
没办法,事到如今只能给自己起一个“艺名”,可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只好将“大古”变两个音节,他说道——
“达贡,我叫达贡。”大古说道。
“行,达贡是吧,跟我们走吧。”
大古一副害怕的样子,问道,“干嘛?我不去。”
一名官兵道,“给你好吃的,要不要啊?”
“好吃的?那、那... ...”
“那什么你那,跟老爷们走吧。”一个长官对手下的小兵说道,“搜他的身。”
“是!”
小兵将大古的背后的包袱扯下,打开,里面除了几个铜板和一些干粮外,只有一盏琉璃灯最引人瞩目。
“你们翻我的包干什么?还给我!”
领头的官兵捡起那站琉璃灯,打趣道,“倒是能卖几个钱。”
“快还给我!还给我!那是我老婆的东西,她只留给我这个,她生病死了,死得可惨了,浑身长烂疮,七窍流血,还被人挫骨扬灰,她只给我留这一盏灯,她跟我说,他会一直住在这盏灯里,陪着我,唱歌给我听。”
“行了行了,谁稀罕你的破东烂西,我们都是女王陛下的骑士,谁还能抢你的?我们只是看看你随身带没带武器。”
卡蜜拉却确实下过命令,若是发现有官兵强抢民众财物,一律绞刑伺候,连献祭的资格都没有。最初有明知故犯的,杀了几个后,就都老实了。
不过说起女王陛下的骑士,这话若是被希特拉和达拉姆听见,两人肯定要给他们点教训。他们兄弟俩都没自封骑士呢,这帮玩意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希特拉和达拉姆现在可没时间再保护大古了,他们忙着卡蜜拉新交给的任务——弄沉露露耶,把边陲的百姓赶到中心地带。他们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在水里游,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这群人把包袱还给大古,将他锁了,又行了半日,抓了几个人之后,一并押去麦德斯山脉。
大古修墓的时候,山体基本已经炸开了,地宫里的隧道错综复杂,是一座名副其实的迷宫,即使是技术纯熟的匠人,即使是幽怜本人,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也会迷失在这里,当然,这都是幽怜的杰作。
修墓的工匠里,也有山寨的人,他们毕竟是专业的。自从八百年前,露露耶王国第一次覆灭之后,这群修墓匠自立山头,不参加献祭,但是老本行一直没放下,历代君主的地宫修成之后,他们也是殉葬之人,因此,这些年来,加图索、托勒幂、山寨,各上各的供,各取各的需,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地宫仅有两处与外界相通,一面正对着都城,一面背对着都城。
正对着都城的那个洞口,每次山风吹过,都会将王城里石像们的怨气带到山上,带到墓中,以加持封印的力量。
大古虽然在石像林里走过两次,但每一次站在地宫的通风口处,从高处俯瞰整个王城,看着在石像间状如沙盘的建筑,还有建筑群间东倒西歪,死不瞑目的石像,还是太受震撼。
在修墓的匠人里,大古竟然还遇到了几个熟人,有丽娜的哥哥坤方,村子里的混混阿基雷斯,还有几个眼熟的男人,原来他们并没有被送去献祭,因为体力还可以,就被安排到这里做了苦力。
坤方倒是顺便干起了老本行,帮这群苦大力们瞧个病,这里物资匮乏,医生也没有几个,他的到来倒是减轻了不少苦难。
坤方自然是认出了大古,大古本想将丽娜的事告诉他,不想他早已经从村子里的来信中知道了此事。
坤方并不愿和大古多说话,但也不会对监工们戳破他不叫达贡的事实,大古愿意干什么,那是他的自由,但间接害死丽娜,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了。
在大古如愿以偿地做上苦工后,小翅膀就又飞了回来,现在的它已经完全用不着人来喂养,大古干活的时候,就自己飞出去找吃的,大古休息时,再飞回来,栖在他的身旁,一人一鸟相互依存。
不过打小翅膀主意的人可不少,他们总想把它抓来烤着吃,因此,大古不得不小心提防,这里偷东西的也不少,大古总是把他的琉璃灯随身带着,裹在包袱里,背在身后,以防哪天突然不见。
别人做工总是得过且过,能偷懒绝不多干,可大古却不一样,他是能多干就绝不偷懒。
工地的任务繁重,每天一睁眼就有挖不完的石头,运不完的垃圾,还有砌不完的墙。可监工们都很喜欢大古,听话又不喊累,只当他是傻子好欺负。
在山洞里干活久了,有时候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大古只有在休息的时候,才能倚在洞口的墙壁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望着自己的家乡。
他见过晴天时它的样子,也见过下雨、下雪时它的样子。
晴天时,那些硕大的石像们沐浴在阳光下,身上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像是披上了金鳞铠甲,恍惚间,他们似乎就要站起来,侍立在先王身旁,重振加图索昔日的辉煌。
雪天时,石像们的头上、肩上,还有小小的建筑上都落着白茫茫一片,整个都城都睡着,沉浸在一场酣然的梦里,安静极了。
雨天的时候,雨滴落下去,落在巨人们的眼睛上,流淌下来,就是他们的泪水,落到他们的脸上,身上,发出沙沙声响,好像是巨人们在切切私语。
山风吹过来的时候,吹过洞口,发出或低沉婉转的嗡鸣声,或尖啸凄厉的哨声,那是巨人们在哭泣。
洞中无日月,恍然间两年已过,地宫也开始在内壁上镌刻文字。
这些文字有的是用露露耶的古语——象形文字写成,有的是一些古老的咒语和符文,还有幽怜自创的,能增强封印力量的图文。
最近一段日子里,露露耶总是地震,而且越来越频繁,大古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大概半年一小震,后来三两个月一震,到了现在,每个月都要震个一两回。
这是露露耶塌陷的前兆,是卡蜜拉和她那两个跟班的杰作。
好在暂时还波及不到这里。这山体是由巨石构成,坚固得很。
一日大古正往外运垃圾的时候,忽听见监工们吵嚷的声音。
“少废话!让你干你就干,要不是看你还认得几个字,早把你这老家伙扔门里去了,快上去!”
“老爷们那,我实在是上不动了......”说话的是一个体型略显瘦小的老头,微微有些驼背,头发虽然还没到谢顶的程度,但也比较稀疏,老头的鼻梁上架着副十分老旧的方框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样子,有些迂腐。
大古认得他,他是丽娜村子里唯一的教书先生,之乎者也了一辈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学究。
此刻,老学究的旁边立着一架人字梯,几个监工正逼他上去。
来这里干活,大古本不想多事,何况地宫里每天都有死掉的人,砸死的、累死的、摔死的、病死的... ...这本不稀奇,大古也不多管闲事,只低头干自己的活。
可这一次偏就动了恻隐之心,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看着老头年岁大了可怜,还是因为他是和丽娜同住在一个村子里,觉得自己心中有愧。
鬼使神差地,大古向那几个监工走去。
监工看见大古过来,拿鞭子对着他一指,“怎么着,你想造反?”
“不是,我是想”
他话还没说完,监工抢白道,“傻子好好干活,别多管闲事。”
大古笑了笑,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你看他这个样子,晃晃悠悠的站都站不稳,让他刻字,万一手抖了,再耽误您正事。”
“他不干谁干?你干?”
“啊,让我来吧,我也认得几个字。”
噗嗤一声,监工乐了,“你认得几个字啊?就狂成这样!告诉你,这是古语,是象形文字,你以为和你的名字一样好拼呢?看看这勾勾圈圈的,里面学问大着呢。不认识瞎刻一通,回头国师降下罪来,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监工将手中的羊皮纸在大古眼前晃了一晃。
大古借机凑到跟前,眼睛瞄着上面的文字,说道,“我真认识,我念给您听啊,这上面大致就是说,女王陛下如何伟大,如何英勇神武,如何收复了加图索,统一了露露耶,大概就是这样子。”
“嗯?”监工听到大古的话,迟疑了一下,但是他也是个不识字的,若是叫老学究来评判,老学究为了不登高干活,肯定说他说得对,灵机一动,干脆把文字给他看,然后让他默写头几句,大古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写写画画,竟真的把文字默了下来。
“想不到,你肚子里还真有点墨水。”说着伸手照着大古的脑袋抽去,抽了好几下,一边抽,一边骂,“认得几个字儿就能多管闲事了?多管闲事!多管闲事!上去!你在上面刻,老东西在下面刻,谁也不准偷懒!敢偷懒腿给你敲折了。”
就这样,大古和老学究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叮叮当当,开始了这一片山洞的凿壁工作。
自从替老学究解了围之后,到了休息的时候,老学究总是爱凑到大古的身边,愤世嫉俗地对他发表一下自己独到的见解——
“世风日下,唉,当真是世风日下!”说道动情之处,老头摇头晃脑地不住叹息,“你说,啊~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哎呀呀~~~这可真是!”
同时也会感慨一下自己凄惨的身世——
“小伙子你知道吧,我可是先生!教了一辈子书!我连献祭都不用去,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抓过来干活,我真是冤枉啊我~”
大古多数时间只是听着,偶尔附和上一两句,老头若是实在太激进了,大古也会稍加提醒,让他收敛一些。
大古最初来到这里时,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傻子,只会吃饭干活,不想这么一闹,才知道他是个识文断字儿的,镌刻象形文虽然需要登高,但比起搬运石块,毕竟是个清闲工作,因此,那些苦工们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小青年阿基雷斯本是个好事儿的主,鸡鸣狗盗,插科打诨,帮闲不帮忙,只要是个新奇事儿,就没有他不八卦的。
知道大古不是傻子后,他也常过来凑个趣儿。
他问大古,“有这个本事怎么不早说,平白多出这些苦力,还少拿钱。”
“看你平常不吱声不吱气儿的,没想到深藏不露啊~”
“哎其实你就是脸太脏了,要是洗洗干净,准是个小白脸子。”
“嗯?我怎么看着你有点眼熟呢?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大古本欲躲开,没想到阿基雷斯一把抓住大古,细细端详了一阵,叫道,“好哇,原来是你小子!你就是丽娜的那个小男朋友!特么整个村子都被你祸祸完了,又跑这儿来方我们!要不是你我能来这个破地方,受这份儿罪?我宁可领包花粉去献祭,多潇洒!”
还没等大古脱身,阿基雷斯便嚷道,“都来看那,这家伙伪装的多好!就是他害了医馆兄妹俩,害的我们来这地方遭罪!”
一嗓子过后,呼啦一下,围过来十几个人,工地的生活劳苦沉闷,已经很久没有热闹可看了,不是村子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围了过来。
在卡蜜拉掠走丽娜那晚,有很多人看见了大古和女王纠缠,但个中缘由却无人知晓,如今整个村子毁于一旦,人们不敢对女王如何,便把火气都撒在了大古身上。
不知是谁一把扯开大古背后的包裹,琉璃灯从里面掉了出来。
大古急忙弯腰拾起,将灯搂在怀里,像是在搂着一个绝世珍宝。
是不是卡蜜拉给的真的不重要,这盏灯是他在这个绝望的世界里,为数不多的希望。
村民们对这盏灯印象极深,立即有人惊呼,“原来真的是他!”
“天那,亏得他这么长时间装聋作哑!”
村民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纷纷骂道——
“害人精!”
“扫把星!”
“他就是来屠村的!”
“多好的姑娘,就这么被害死了。”
“我呸!”
“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原来是他!我说怎么看着眼熟。”
“他来这里干什么?装了这么长时间,指不定憋着什么坏主意!”
大古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只觉得闷,有些透不过气来。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打了他一下,众人的拳打脚踢便如同冲破闸门的洪水,喷薄而出,如疾风骤雨一般,落在他的身上。
大古想要抵抗来着,只是这一次他实在太累,拼命的劳作早就拖垮了他的身体,他终于扛不住了。
他只能蜷在地上,把琉璃灯护在身`下,同时尽可能地保护自己,可失控的人群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们在殴打他的时候,比干活有劲儿一百倍,他们乘兴而来,尽兴后,仍不肯离去。
忽然人群外有人喊了一声,“监工来了,都散了!”
那是坤方的声音,他原不想惹事,但实在看不过眼了。
人们听到后,果然又呼啦散去,谁也不想背上闹事的罪名,几个外围的劳工刚刚没有打到他,此时又急着上前补了两脚。
“妈的,这是你应得的。”
大古恍惚间听到有人说道,“你好像不是我们村的吧?你跟他有仇?”
被问的那人回答道,“维护正义啊,这样的人太可恨,我见一次打一次。”
又一个声音问道,“可你根本不认识他啊?”
然后就再没了下文。
待大古周围的地方空出来后,一直躲得远远的老学究才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他佝偻着腰,看着大古,扶了一下鼻梁上的方框镜片,摇摇头,长叹一口气,似是万分惋惜地说道,“唉~本来我是个先生,一辈子都不用献祭,更不用来这地方遭这样的罪,唉~”说罢扬长而去。
其实监工并没有来,他们还在午休,
大古趴在地上,好半天一动不动,坤方走过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没事吧?”
大古动了一下。
坤方道,“别动,我给你检查一下... ...胳膊腿都没折。”
大古突然闷哼了一声,咳出一口血来,坤方道,“肋骨折了,大概两到三根吧,不过没事,多半只是裂开了。”
粗略检查完后,坤方又问他,“能站起来吗?去那边我给你上点药。”
大古慢慢站起身,一下子没有站稳,幸亏坤方及时扶住了他。
即使这样,他手中也紧紧地拿着那盏琉璃灯。
坤方道,“我说你可真能忍,被打成这样竟然不喊疼,你是不知道疼吗?”
大古依旧没有说话。
坤方在帮他上药的时候,阿基雷斯缩着脖子,在两人附近晃来晃去,好像是在观察大古,却不愿意直接和他说话。
本来沉默不语的大古,在阿基雷斯走近了之后,一把抓住他的裤脚,阿基雷斯没有防备,突然被抓住反倒吓了他一跳,让他直往后退去。
“你你你,你干嘛?信不信我......”阿基雷斯作势要打。
“打你”两个字没说出口,阿基雷斯正对上大古的眼神,手也停在半空中,竟让他一时间被震慑住了。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阿基雷斯也说不明白,他只知道他从未见过这眼神,如果非要描述,大概是——坦然、坚定、真诚... ...或许里面还有一点平和。
末日之战以后,阿基雷斯也曾无数次回忆大古在这一刻的眼神,大概那里面还有一点,一点点的,慈悲。
大古问他,“你刚刚说,宁愿领包花粉去献祭,也好过这样活着,是吗?”
“这... ...”阿基雷斯搪塞道,“这关你什么事儿?”
“‘傻瓜!做梦可以,但做梦的前提是你得活着。’这是丽娜告诉我的话!”
“你你,你有病吧?!”
“告诉我,你在梦里见到了什么?和平富足的生活吗?是女人,还是钱?”
“... ...”
“你就从没有想过把梦变成现实吗?哪怕一次,都没有过吗?”
“闭嘴!”阿基雷斯气急败坏,虚踹了一脚,挣开大古的手,落荒而逃。
这天以后,大古干活就不怎么利索了,那些文字有时会从纸张、从石壁中跳出来,在他的眼前乱蹦乱跳,弄得他头昏脑涨,他还会经常听到从王城里传来翁鸣声,好似巨人们在切切私语,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也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耳鸣罢了,石像又怎么会真的说话呢。
那天傍晚,大古劳累了一天,在梯子上干活的时候,突然大地一阵颤动,是露露耶又地震了。
这只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小地震,他只要扶一下梯子就好了,若是搁在以前,甚至连梯子都不用扶,不知为什么,这一次他明明看见了梯子的扶手就在那里,可手伸出去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摸到,他眼前的天地都颠倒了... ...
“嘭——”
一声闷响。
山洞里安静了片刻。
然后有人叫道,“有人掉下来了。”
大古听到监工在维持秩序的声音,听到坤方跑过来对他说话的声音,还有一些劳工门的说话声,可是他们说了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懂了。
他感到鼻中口中温热一片,有腥腥甜甜的东西溢了出来,溢出了好多,把他的手都沾湿了。
眼前好像有亮光,是洞口吗?是加图索的王城吧。
他明明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
到此为止了,他想,大哥果然是他亲大哥——没有保佑他。
不过这样也好,总算能解脱了。
虽有遗憾,却问心无愧。
他缓缓阖上眼睛,就在世界彻底沦为黑暗的一刹那,他听见了!
是巨人们,他们真的在说话——
“是我们的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
“是他。”
“真的是他。”
“可惜他进化不了。”
“进化不了。”
“可惜。”
“可惜。”
“不然我会把我的光给他。”
“我的也给他。”
“还有我的,虽然我只有这一点点光了。”
“一点点光也要给他。”
“给他,让他飞起来。”
“给他,让他去做想做的事。”
“他想做什么?”
“对啊,他想做什么?”
“当然是想做我们都想做的事情啦。”
“我们都想做的事是什么?”
“这都不知道,笨。”
“笨。”
“真笨。”
“是冲破铁屋!”
“是冲破铁屋!!”
“是冲破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