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耶往事（迪迦奥特曼同人）》龙连

34、第三十二章

　　【卡蜜拉弄权议事会，齐杰拉绞杀露露耶】
　　蚁后从孕育基里艾洛德人的下一代开始，一直到生产，大约需要一百年的时间。
　　在生产的这几年间，蚁后的身体最为虚弱，它的战斗力也最为薄弱。
　　如果错过这一次机会，等到下一次生产的时候，卡蜜拉和幽怜的灵魂早已不知道飘向何方了。
　　回来的一路上，卡蜜拉也生出过许许多多的幻想，她想着，既然她已经掌握了对付蚁后的秘密武器，有着坚实的理论基础，或许她可以略过大周与狮心几百年的发展历程，在蛰伏几十年后，不依靠等离子光的力量，仅靠人类自己的努力，就能战胜它们。
　　幽怜不必为了封印蚁后耗尽法力，不必承受未来三生三世鳏寡孤独的诅咒，而自己也不必做那丑八怪的替身，更不必受尽世人唾骂。
　　她甚至幻想着，露露耶也可以像大周那样，躲进黑域里，等到再次返回地球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崭新的时代，在那个时空里，没有强敌欺压，人们安居乐业，天下太平。
　　电气工业的蓝图、核动力飞船的理论基础... ...这些她都可以慢慢向叶兰要过来，只要她还有足够的时间。
　　可赛特的话将她的美梦击碎了。
　　没时间了，蚁后生产在即，错过了这一次，这一生的赌注就全赔进去了。
　　哈哈，卡蜜拉自嘲的想，还是老老实实的做替身吧。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缘法，不同的文明有不同的气数，强求不来的。
　　从明年开始，每年献祭两万人，一直持续十年。
　　根据以往的经验，蚁后会在第八到十年间生产，基里艾洛德人的新生儿会在第七到八年成熟。
　　幽怜不会等到那个时候，她会在第三到五年期间动手，这个时候，蚁后的身体负担最重，新生的基里艾洛德人又尚未发育完全。
　　她会让它们胎死腹中，她要用卡蜜拉的怨恨和自己全部的法力烹制一场诅咒的盛宴，让隐藏在地狱之门后面的巨树枯萎凋零。
　　那么，卡蜜拉在这个世界上，也只剩下三到五年的光阴而已。
　　“就只剩下这么点时间了啊... ...”卡蜜拉喃喃自语。
　　玛伊不无担心地问道，“陛下？您还好吧？”
　　卡蜜拉呆呆地坐了半晌，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说道，“玛伊，这些年辛苦你了。”
　　突然受到这样的宽慰，玛伊有些不好意思，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说道，“陛下今天怎么还跟我客气上了？能侍奉您，是我的荣幸呢。”
　　“你... ...”卡蜜拉看着侍女清秀的面容，伸出手抚摸着她垂下来的长发，说了句，“是我对不起你。”
　　玛伊完全听不懂卡蜜拉在说些什么，而卡蜜拉却也不多做解释。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卡蜜拉在结束了休假之后，又重新回到了露露耶的王座之上，这个国家在她的治理下，不好也不坏地勉强运行着。
　　卡蜜拉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一忙起来之后，她才知道没有大古在身边的日子也并不是那么难熬。
　　只是不知道闲下来会怎样，听幽怜说，做了蚁后的替身，就会像萨达木那样——变成石头。
　　石化的光之巨人是一种假死状态，也可说是休眠状态，如果条件充分，巨人也有可能从石像中复苏。
　　卡蜜拉在不忙的时候，总是会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变成了石像，那她还有意识吗？她一个人在石像里，那时候她身边的人都走了，她会不会很孤单？很寂寞？她还会经常想着大古吗？大古... ...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他无法进化，也就无法离开地球，那时候的他，恐怕早已经轮回转世去了。
　　连希特拉和达拉姆也会离开... ...
　　无法进化的，会从记忆上远离她，进化成功的，会从时空上远离她... ...
　　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挨过望不到尽头的时光。
　　每每思及此处，她都会觉得心里隐隐的抽痛，面对着死神的招手，她只能一步一步乖乖走过去，竟别无他法。
　　一晃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幽怜的国师府时不时就会发生一次爆炸，有几次房顶险些被她掀开，方圆几十里的人都听见了，万幸的是每一次爆炸都没有人员伤亡。
　　起初大家都以为是地震了，没人知道国师在搞什么幺蛾子。后来在晨间议事会上，有人向卡蜜拉告发她，言说国师极有可能在研发秘密武器，要密谋造反。
　　卡蜜拉对这样的言论也只是象征性的搜查一下，然后敷衍了事，连象征性的批评教育都懒得做。
　　这世界上最不可能造反的就是幽怜，因为她已经造反成功了。
　　待时机成熟之后，在某一天的晨间议事会上，幽怜终于将自己这半年“独立完成的科研成果”，假模假样地向卡蜜拉汇报。
　　时值盛夏，外面天气炎热，尽管议事殿里摆了几大盆冰块消暑降温，但仍有大臣们在不住地用手帕擦汗。
　　卡蜜拉端坐于王座之上，她穿着女王专属的礼服，那礼服由真丝和金线纺织而成，将她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礼服上缀满了奇珍异宝，一眼看上去华丽、端庄、厚重、又十分保暖。
　　她头顶虽然已经有了一个银色的发饰，但为了彰显女王的威仪，在银色发饰的后面，又戴了一顶纯金缀满宝石的王冠。王冠不再是大婚时所戴的花朵的样式，而是宝塔形状，真正属于国王的仪制。
　　这一套行头全下来，即使是对已经完成进化的她，也稍显沉重，但为了震慑群臣，她从不肯轻减半分。
　　以前她总以为，只要杀的够多，或者对他们足够好，他们就会服从，可后来她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人们需要敬畏，这敬畏除了来自于正统权利的传承，领导者自身卓越的才干、异常琐碎的繁文缛节、还必须有华丽而庄重的外表，一样都不能少。
　　换句话说就是，懂得如何包装自己，十分重要。
　　卡蜜拉的身上虽然早已大汗淋漓，但她却仍旧手握权杖，平静地俯视着众人。
　　在令人压抑的氛围中商讨了几件政事之后，会场得到了暂时的安静。
　　趁着这个空档，位于右下首的幽怜站出来，她将一只手放于胸前，对卡蜜拉行了一礼后，说道，“尊敬的陛下，臣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向您启奏。”
　　“爱卿说吧。”
　　“陛下，纵观历代君王，在登基之后，无不为自己修建地宫，以供万岁之后享用。”
　　地宫，即为陵寝。
　　幽怜道，“君王的地宫是一个国家的风水，关乎着国家的运数与命脉，上告神灵，下慰黎民，地宫修建得好，才能保佑风调雨顺，人畜兴旺。虽然陛下现在正值春秋鼎盛之际，如日中天，修建地宫一事本可以不急于一时，但臣恳请陛下为黎民百姓着想，还是要尽早动工，臣愿意亲自为陛下督建，望陛下准许。”
　　卡蜜拉环视群臣，问道，“诸位都有什么意见吗？”
　　王座下一片沉寂，有几个位高权重的老臣，想要说些什么，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谁都懂得明哲保身。
　　卡蜜拉对幽怜说道，“地宫交给你修建，朕倒是很放心，不知爱卿有什么具体打算？”
　　幽怜微笑着说道，“臣确有一些新奇的花样，要奏给陛下听呢。”
　　卡蜜拉微微颔首。
　　“以往建造地宫，都是用人工开凿的方式，这样做不仅工期长，效率还十分低下。臣发明了一种新型炸`药，可有效的炸开山体。我们可以将地宫建在山里，利用高山的天然庇护，既节省人力，建成的地宫又坚固无比。只是，这种炸`药的制作，要用到一种炼金术常用的原料，因此，在动工之前，臣恳请陛下批准大量生产这种原料。”
　　幽怜所说的炼金术原料就是硝化物，是由浓硝酸的置换反应得来，而浓硝酸就是对于蚁后强有力的武器。
　　“嗯，这倒不难... ...”卡蜜拉做出思忖的样子，眼神略过几个手握重权的老臣，又问幽怜，“还有吗？”
　　“还有，臣查阅典籍，发现了一种建筑古法，那就是在墙体的粘合剂中掺杂糯米浆，这样建造出来的墙体异常牢固，可保万年无虞。臣恳请陛下批准，从今年开始，每年额外征缴一千吨糯米，用于地宫的修建。”
　　卡蜜拉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做出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复。
　　少顷她才说道，“你这又炸山体，又征粮食的，看来一定是已经选好了风水宝地。”
　　“不错，臣确实斗胆为陛下挑选了一块风水宝地。”
　　“说来听听，是哪座山头？”
　　“是加图索都城的护城神山，麦德斯山脉。”
　　话音刚一落下，群臣之中便掀起一阵骚动。
　　这半年来卡蜜拉和幽怜在地下室密谋的时候，两人千挑万选，最终将地宫的位置定在此处。
　　一是以卡蜜拉作为替身封印蚁后，也确实需要一个容身的场所，此地应当是万年不朽，坚不可摧。麦德斯山脉作为加图索的护城神山，几百年来作为一道天然的屏障，守护着王城，山体由花岗岩组成，异常坚固。
　　二是受到叶兰所说的，对付蚁后方式的启发。蚁后通过释放电磁波信号找到攻击目标，强电磁波会对蚁后造成干扰，从而使它失去方向感。
　　而与此同时，幽怜所施邪术，却没有这些时空上的限制，更不会因为能否传递电磁信号而影响法术的施展。
　　许多降头术、巫蛊术，亦是如此，它们不会受到空间的限制，即使在几千米深的地下，也会向目标发动准确攻击。
　　那么返过来，若想让蚁后的触手难以找到，需要有一个与外界完全隔绝的环境——
　　麦德斯山脉体积硕大，占地广袤，足够将地宫修建得错综复杂。
　　在地宫修建好之后，幽怜会让奴隶们在墙体上镌刻上扰乱人心神的咒语，人一旦误入其中，就好像遇到了鬼打墙，走进了一个永远也找不到出口的迷宫，凡是想打扰卡蜜拉安眠的入侵者，都会被困入其中，成为陪葬的祭品。
　　在迷宫的深处，卡蜜拉的安息之地，没有任何电磁信号可以抵达，蚁后的触手也同样难以走出这座迷宫，无法为自己解开诅咒。
　　第三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麦德斯山脉守着加图索的王城——整座王城已然沦为了一处怨念深重的地方。
　　都城在经历过烈焰、哥尔赞、和齐杰拉精华液的洗礼之后，原本热闹繁华的街衢早已被东倒西歪的巨人石像所占据，这些依靠齐杰拉精华液获得力量的人类，并没有完全进化，他们长眠在这座空城里，禁锢在坚硬的身体中，既无法变成光芒消散，又不能从石像中重新复活。
　　那一个个巨人石像就是一座座墓碑，将一个个无法得到解脱的灵魂困在其中，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夜夜被自己的怨念折磨，他们恨不能对卡蜜拉三人群起而攻之，却又毫无办法。
　　因此，这里是一个绝佳的施展咒术的地方，那些石像里的怨念，会让幽怜的法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然，这些只是卡蜜拉和幽怜私底下密谋之后的结果，众大臣哪里能知道。
　　幽怜是不可能将这些见不得人的理由公之于众的，她只说道，“麦德斯山脉几百年来镇守加图索都城，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但加图索的先王昏庸无能，祸害黎民，幸得陛下震慑，解救加图索万民于水火。如今，他们的都城已经覆灭，城中尽是巨人的石像残骸，如果把地宫建在护城神山上，一来可以利用山体稳固地宫，二来可以向加图索的顽固分子宣告陛下的主权，三来若陛下万岁之后长眠于此，则可以日日夜夜看到自己统一露露耶的丰功伟绩。一举三得，陛下意下如何？”
　　幽怜在说完之后，便不再言语，等待着卡蜜拉的答复。
　　卡蜜拉心想，在人家坟头上修地宫，损是损了点，但还是对幽怜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这样吧，干听你说也没有用，你回去拟定一份方案，都需要那些花费，需要征缴多少奴役，尽快呈报上来，也让朕心里有个数。”
　　幽怜道，“陛下，臣已经初步拟好方案，”说着，从宽大的袖袍里拿出一份文书，将其呈给内侍官，“请陛下过目。”
　　卡蜜拉接过文书，随意翻阅了几下，便又丢给内侍官，“传下去，让大家都看看。”
　　于是这份文书就在大臣们的手中传递开来，一众老头子捧着幽怜的手稿，交头接耳，切切私语，一时间议事会上嗡嗡声不绝于耳。
　　传了一圈之后，卡蜜拉将文书收回，她重新问道，“你们有什么想法，尽管说，若是都没有，那就这么办了，明天咱们再谈谈分配任务的事儿。”
　　所谓的分配任务，就是让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陛下！臣有异议！”一个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臣，名叫昂尼斯特（Honest），人如其名，为人也比较正直。
　　老昂也一直自诩为一个正直的好官，他任露露耶都总管一职，管着官中的钱粮。
　　卡蜜拉对于老昂的反映并不意外，她微笑着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老昂先是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众臣末尾的希特拉和达拉姆，很担心他们会对自己不利。
　　这两个残忍凶悍的家伙，借着卡蜜拉上位，也跟着鸡犬升天了，作为卡蜜拉的手眼，暗中消灭了多少反对她的仁人义士。如今人模狗样地站在一众臣工末位，紧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让人背后发毛。
　　卡蜜拉笑道，“爱卿不必顾忌，但说无妨。”
　　昂尼斯特定了定神儿，尽量委婉地说道，“这个... ...从今年秋天开始，连续十年，都要献祭两万人，一下子增加一倍的人数，百姓恐怕会怨声载道，这个... ...虽然一百年前，我们也有关于蚁后生产的记忆，但现在的百姓未必会理解陛下您的难处，臣以为，当务之急还是要做好宣传工作，让百姓心甘情愿地将这每年两万的人数交出来。”
　　虽然献祭人数加倍的事已然传开，但卡蜜拉好像并不打算做出任何解释。
　　历代国王如果在执政期间赶上这样的事，一定会大张旗鼓的做好宣传工作，铺天盖地的告诉黎民百姓，献祭完全是因为基里艾洛德人的要求，并非国王本意，将百姓的仇恨完全转嫁到他们束手无策的地狱之门上，而把自己完全撇干净。
　　可卡蜜拉这半年来，根本就没有一点为自己辩解的意思，她好像是完全不在乎百姓有多恨她。
　　她说要交两万人，底下就得交两万人，完全是一种破罐破摔的状态。
　　即使已经成为了光之巨人，她也未免太猖狂了些。
　　老昂继续说道，“刚刚国师也说了，陛下正直春秋鼎盛之际，更何况您又得到了光的眷顾，这往后成千上万年的时光，都将由您来主宰。您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依臣的愚见，不如等这十年过了，民众的压力小了之后，再修建地宫不迟。百姓压力小了，修建地宫也会更加卖力，质量也会更好。”
　　他话音刚落，突然觉得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射向自己，抬头一看，正好和国师幽怜对了个正眼。
　　昂尼斯特在与幽怜目光相接的那一刻，只觉得身上冷飕飕的，心里直发毛。
　　周围的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滞，幽怜虽未开口说话，但昂尼斯特觉得，她的话，已经通过那可怖的目光，直灌入自己的心灵深处，让他毫无招架的能力。
　　他听见幽怜对他说道，“献祭人数增加，贵族子弟的献祭人数也要翻倍，女王陛下更是有亲自认义弟的打算，不知道今年陛下会选择哪一家的男丁。”
　　然后，他听见幽怜在他的耳边低语，念了几个人的名字，无一例外都是他的子女和至亲。
　　昂尼斯特吓出一身冷汗，时间在他回心转意的那一刻，又重新开始流逝，他忙改口道，“这个... ...这个... ...”他胡乱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哆哆嗦嗦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建地宫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业，不可推迟，臣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卡蜜拉满意地笑了笑，她当然知道幽怜的小把戏，这也是她授意的。
　　卡蜜拉道，“爱卿果然明事理，体贴朕的苦心。你这个总管，朕一向放心，那这件事就由你和国师牵头来完成吧，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在场的官员虽然没有听见幽怜对老昂的威胁，但对于她们一伙人的手段也深有体会，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最后，卡蜜拉又象征性地减少了糯米的征收，由每年一千吨减为八百吨，以体现女王陛下对百姓的仁爱之心。
　　地宫的建造就这样在露露耶顺利地拉开了帷幕，这座建立在加图索王城废墟之上的地宫，在建成之后，在不知不觉间，有了一个更加贴切的名字——黑暗的遗迹。
　　这座黑暗的遗迹，是由无数露露耶先民的血与生命浇筑而成，任何擅自闯入其中的盗墓者，都会被困在其中，无人得以幸免。
　　而本应由卡蜜拉一人独自享用的地宫，却在末日之战时，阴差阳错地埋进去了另外两个光之巨人——希特拉与达拉姆，还有若干头已经石化后的巨兽佐伽。
　　没错，佐伽在被埋葬的时候，并不是成千上万只的怪鸟，而是由怪鸟们整合而成的巨兽，巨兽的石像被安放在主室旁边的耳室里，在漫长的岁月里，分化消解，重新变回千万只怪鸟。
　　如果你曾见过迁徙的鸟群，自然就会明白这个道理，在苍穹之下迁徙的无数只飞鸟，会自发组合成一只硕大的飞鸟的形状，无数只飞鸟，只是这只虚构出的巨鸟的一个个细胞而已，巨鸟在空中不断变幻着形态，就好像一个完整的生命，正在飞翔。
　　这是群居动物最原始的本能，也是对分型生物学最直观的阐释。
　　而在不久的将来，在末日之战前，在下一次献祭后，我们的男主角大古·加图索，也将在这里完成他的第一次死亡，与复活。
　　在露露耶的往事里，大古Daigo会依照他的名字，经历两次死亡与两次复活。
　　第一次的死亡与复活，会点亮他名字的前半段——Daimon，使他成为黑暗之神。
　　第二次的死亡与复活，会点亮他名字的后半段——God，使他成为光明之神。
　　从那以后，大古Daigo这个名字将和代表着神圣之三的迪迦一起，永生永世地追随他，成为他无法逃离的责任与宿命。
　　暂且先言不到这里。
　　只说卡蜜拉在散会之后，直接回了寝宫，卸下一身行头，随后的几天，虽然依旧照常出席晨间议事会，却只觉得心中烦闷。
　　期间，幽怜私下求见过两次，希特拉和达拉姆见她闷闷不乐，也找过她，想要变戏法逗她开心，却都被卡蜜拉拒绝了。
　　这一日晨间议事会结束之后，玛伊又告诉她，幽怜求见，卡蜜拉正不耐烦，只说道，“不见！去跟她说，我烦着呢，用不着她没完没了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
　　卡蜜拉丢下这句话，回到书房，反锁了门，然后化作了一道光，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王宫。
　　她一路向西北方向飞去，这里是露露耶的蛮荒之地，也是历代君王的安息之所。
　　不过今天她并不是要去给谁扫墓，她掠过这些漂浮在广袤沙海上的金字塔群，向着海的方向飞去。
　　对于在空中飞翔的卡蜜拉来说，看着地上的金字塔，就和自己的首饰盒差不多大小，而如果碰巧在金字塔下有人，那人看上去比蚂蚁也大不了多少。
　　在飞过一大片密集的金字塔群后，卡蜜拉看到地面上的金字塔渐渐稀疏，只有星星点点的几处小坟，散落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沙海之中。
　　然后，卡蜜拉看到了在地上的他。
　　整个沙海上，如果只有一只蚂蚁，对于光之巨人来讲，还是很好认的。
　　赛特？
　　他来这里干什么？
　　卡蜜拉看到他的时候，他刚刚从一座小金字塔里爬出来，东张西望，一副生怕被别人发现的样子，显得他猥猥琐琐，鬼鬼祟祟。
　　赛特从地宫里出来，身上满是沙土，他顾不上拍去这些灰尘，赶忙回身将金字塔的石门移回原位。
　　他也是光之巨人，虽然颜色是黑的，但化作量子态进到墓里也不是难事，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干嘛要这么费劲儿的搬石门？
　　卡蜜拉想来想去，只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十分尊重墓的主人，不愿意贸然打扰，宁可弄得满身尘土，也要做好身为客人的礼节。
　　这下勾起了卡蜜拉的好奇心，她也顾不得自己要去做的事情，降落到地上，站在赛特身后。
　　只见赛特将石门归位之后，又试着用手拍了拍，生怕放得不稳，打扰到金字塔主人的安眠。
　　“你在干什么？”
　　卡蜜拉轻声问道。这几年，随着对他的熟悉，卡蜜拉对他也渐渐放下了敬畏之心。
　　以前看他无论何时都穿着厚重的斗篷，觉得很有神秘感，还以为这个人是有多高冷，后来才知道，他完全就是社交恐惧症，空长了一身好本事，心里头怂着呢。
　　赛特听见说话声，吓得一个机灵，猛地回头，一见是卡蜜拉，不知怎么，吓得魂儿都飞了，整个人靠在门上，高声叫道，“我的妈呀，见鬼了！”
　　卡蜜拉本来心情就不好，一听他骂自己是鬼，就更来气了。
　　等赛特看清是卡蜜拉之后，一边拍着自己的前胸，一边忙对她说道，“是你啊，我刚才没看清，我还以为......我还以为......还好还好。”
　　“还好什么？”
　　卡蜜拉心想，怎么骂完人是鬼，还说还好？
　　光之一族就这涵养吗？不怪他打了几千年的光棍，真活该！
　　赛特见卡蜜拉面有怒色，连忙解释道，“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我不是盗墓贼，也没有那种癖好，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卡蜜拉心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问，“那种癖好是哪种癖好？这是谁的墓？”
　　赛特心想，糟糕，简直越描越黑。
　　卡蜜拉抬头望了一眼，头顶艳阳高照，这座金字塔本来也不过二三层楼那么高，大约是很早以前建的了，在岁月的打磨和风沙的摧残之下早已十分古旧，想来这里葬着的，应该是赛特的一位故人。
　　卡蜜拉见赛特只嘻嘻冲她笑，却不答话，便又问了一遍，“这是谁的墓？别说守护石像了，怎么连个碑都没有？”
　　卡蜜拉何其聪明，她略想了一下，马上猜到了墓的主人，便脱口问道，“是她？是么？是齐杰拉？”
　　“啊？不是，不是，你别多想。”
　　赛特想着，女人心，海底针，眼前的这位主儿，疯起来连自己的醋都吃，可不能告诉她就是齐杰拉的墓。
　　虽然以他直男的思维，并不能理解这种自己吃自己醋的行为，但他知道，她绝对做得出来。
　　卡蜜拉听了这话，扭头就走。
　　只走了几步，绵软的沙土就溜进到她的鞋子里，硌着她的脚底，这使她更加烦躁，想着下次出门一定要穿一双靴子，或者厚底鞋才好。
　　赛特急忙追上去，解释道，“不骗你，这回真不骗你，是她的，确实是她的。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嘛。”
　　卡蜜拉头也不回，只说道，“真奇怪，你去她的墓里，我生什么气？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确实生气了，几年来，和她同进同退的战友对她扯谎，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太子殿下”已经死了这么久了，依旧有人来看她，而自己已经开始着手修建地宫，却要受尽朝臣与百姓的唾骂，大古对自己天大的委屈全然不知，这世道何其不公！
　　赛特追了上去，进一步解释道，“你看看你，告诉你你生气，不告诉你你也生气，怎么连自己个儿的醋都吃呢？”
　　“什么自己个儿？谁跟她是自己个儿？她是她，我是我，我都没见过她，谁知道幽怜使了什么妖术，让我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我看分明是你们合起伙来要弄死我！”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赛特陪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要建地宫了，这几天心情不好，你放心，要是有一天，你真不在了，我就......我就......”
　　“你怎样？！”卡蜜拉停下脚步问他。
　　赛特使出好大的劲儿，终于憋出一句，“我就也给你扫墓。”
　　卡蜜拉气的直翻白眼，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她在内心深处，是有那么一丝丝，真的只有那么一丝丝，期望着他能说出“我就随你而去”的那种话。
　　哪怕是来自陌生人的安慰，哪怕是骗骗她也好。
　　若是大古还爱着自己，卡蜜拉相信他一定不肯让自己受这样的委屈，可眼前的这个人，在八百年前，对齐杰拉公主见死不救，明明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竟说些丧气话，真是窝囊到家了！
　　卡蜜拉骂道，“谁稀罕你扫墓，你千万别来，我晦气！”
　　说完化作光芒消失不见。
　　“哎哎哎，你去哪儿，我也去。”
　　赛特追着卡蜜拉，也要进入量子态。
　　只听卡蜜拉在半空中丢下一句，“别跟过来，我烦！原地呆着吧你！”
　　不想赛特听了这话之后，已然消失不见的身影又重新实体化，真就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卡蜜拉头也没回，继续向前飞去。
　　她一路飞过金字塔群，飞过荒芜的沙漠，一直飞到露露耶的边陲，这里屹立着一座座连绵不绝的山峰，许多高耸的山峰都是正在休眠的火山。
　　一旦开始修建地宫，按照她和幽怜的计划，她们就要将露露耶周边的几座火山引爆了。
　　眼前的这一座火山是离居住群最远的，因此卡蜜拉先独自一人来这里看一看。
　　并不急于将火山引爆，只是看看。
　　卡蜜拉降落在一处火山的山顶，这是一座正处在休眠期的活火山，此刻她已然恢复成了人类的身姿，她站在火山口的边沿，宛若一只纤细的蜻蜓，点在一张已经干枯了的，硕大的荷叶之上。
　　卡蜜拉只觉得脚底发烫，有滔天的热浪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她包裹住，仿佛是置身熔炉，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可想而知，一旦边陲的这几座火山全部爆发，会带给露露耶子民们怎样的苦难。
　　她想象着在地层的深处，在那些厚重岩石的下面，流淌着的炙热的岩浆，滚滚流动着的岩浆如同一条燃烧的巨蟒[1]，不停地扭动着躯体，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冲破岩层的束缚，而卡蜜拉只需要将火山口打开一个小缝，就可以将一条条巨蟒放出。
　　在那之后，哥尔赞们、加鲁拉们... ...还有许许多多这个时代的巨兽，都会追随着巨蟒的身影，从狭窄逼仄的地下钻出来，追逐着，踩踏着，在人们的哀嚎声中，进行一场血与火的狂欢。
　　而被怪兽与岩浆巨蟒驱赶着的人们，在苦痛的伤亡过后，则不得不被迫放弃自己的家园，他们早已经没有了出海的本领，只能向着露露耶的中心地带逃去，越过一座又一座丽丽丝的生祠，向着地狱之门逼近。
　　卡蜜拉一动不动地和火山口对视着，这里只有黑色的岩石，和将一切都扭曲的热浪。
　　她想象着人们在灾难中挣扎的样子，最后逃到城市中心的人们可能还不到受灾人数的一半。
　　而最终完成进化的人们，也许还不足全部露露耶子民的十分之一。
　　那么能够离开地球，飞往猎户座第78号星云的人们呢？
　　也许更少。
　　是她，亲手将这些无辜的生命推向了深渊。
　　是她，终结了露露耶数千年的文明与辉煌。
　　是她，将自己的子民们放逐到宇宙无边的黑暗中去... ...
　　她承认她所有的罪孽，但绝不忏悔！
　　因为这已经是唯一的出路了。
　　对，就是那个关于铁屋的隐喻，与其在沉睡中安然死去，不如醒来，撞破这牢笼，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思绪翻飞之间，忽然一阵热风袭来，将她的秀发吹起，她用手抚下被吹起的长发，却突然间闻到一阵花香。
　　这花香她太过熟悉，是齐杰拉花粉的芬芳。
　　这里尽是岩石，寸草不生，难道会有齐杰拉吗？
　　那花香是从火山的另一边传来，香气裹着热浪，有些甜腻，有些醉人... ...
　　卡蜜拉的好奇心被勾起，她索性飞过火山口，飞到了山的另一边。
　　当她掠过漆黑的山顶过后，眼前的景色让她震撼了。
　　那是无数只盛开的齐杰拉，淡黄色娇嫩的花瓣，连成了一片花海。
　　再向远处眺望，在花海的尽头，就是碧蓝色的海面。
　　花海与大海连成一片，分不清哪里才是交界。
　　好美啊，卡蜜拉感叹。
　　她随手摘下几朵齐杰拉，将它们捧在胸前，用鼻子嗅了又嗅，她多么希望此刻的自己也能被齐杰拉的花粉迷惑，然后进入到美丽的梦境中去，可她已然进化成光之巨人，梦对她来说，不过是奢望罢了。
　　她捧着她的花，向海面飞去。
　　在花与海的交界处，有许许多多黑色的礁石，这些礁石在海浪的冲刷下，日渐光滑，但上面还是附着了许多浅色的贝类的残骸。
　　她选了一块平坦的礁石，在上面坐了下来。
　　她脱下鞋子，把它们放在礁石上，将燥热的双足浸在冰凉的海水中，烦闷的心情也得到了难得的舒缓。
　　她轻轻拨弄着怀中的鲜花，品味着它们的芳香，在海风的吹拂下，原本甜腻的香气也变得清新了许多。
　　它们是那么美，那么柔弱，看上去是那么的人畜无害。
　　在露露耶流传着一句关于齐杰拉的名言——人类的欲望比齐杰拉的根还要深[2]。
　　是啊，自从齐杰拉在这片大地上出现之后，花粉就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无论花本身有多么顽强，花粉的的产量有多么丰盛，人们总是能将花粉采得一干二净。
　　当然，在地势险峻的这里除外。
　　人们难以越过群山抵达此处，也就只能放任齐杰拉在这里肆意生长了。
　　卡蜜拉很好奇，如果说人的欲望比齐杰拉的根还要深，那么齐杰拉的根究竟有多深？
　　那些想将齐杰拉连根拔起的人们，也会发现，齐杰拉的根牢牢地扎在地下深处，人们只能斩断它的根，却永远也不能将它连根拔起，那些看上去柔弱的根须，仿佛永远都挖不到尽头。
　　齐杰拉的根，那是制作精华液最好的原料，是能使人们短暂得到巨人力量的灵丹妙药。
　　一重海浪涌了上来，打湿了卡蜜拉的裙摆。
　　她黑色的薄纱连衣裙，连同她美丽的头发随风翻飞。
　　突然间，在她的脑海中如同泡沫一般浮现出了两句古老的诗句，一时来了兴致，又看四下更无一人，卡蜜拉用她那清澈而纤亮的嗓音高声唱道——
　　“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3]
　　那歌声比传说中的海妖塞壬的歌声还要凄婉，还要动人。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海妖的话。
　　这样美丽的海岸线，就要永远消失了... ...
　　她生出了一个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念想，她为这个想法感到不可思议，她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她想要去拥抱露露耶，拥抱露露耶埋在水下的那片大地，拥抱那些不为人知晓，却一直默默地支撑着这个古国的水下山峰。
　　就像拥抱孤寂和绝望中的自己一般。
　　她先将手中的齐杰拉放入海中，没等花朵漂远，自己也纵身一跃，在淡金色光芒的包裹下，以等身大小的巨人身姿，跃入海中。
　　冰凉的海水迅速将她包围，瞬间让她的思维清醒了许多，在入海的一刹那，她几乎是本能的明白了命运对她做了什么样的指引。
　　她回想起了和大古婚礼上抽到的第二出戏，还有戏中对女主角的判词——
　　举身赴清池... ...
　　举身赴清池！
　　难道这一句并不是她最终的归宿，而只是她走向终点的一道关卡吗？
　　她的清池，就是露露耶的这片海域吗？
　　海中的露露耶如同一座高山，她沿着山峰向深处游去，身为光之巨人的她，本能的感到在海的深处有着细微的能量波动，这样的能量波动她实在是太过熟悉，那是等离子光的能量。
　　难道海中也有等离子光能？
　　来到海沟深处，她也不知到自己究竟下潜了多少深，也许是一海里，也许是两海里... ...
　　头顶上的阳光在这样深的地方早已熄灭，只能隐隐的看到水波流动所产生的幽蓝色的幻影。
　　而在她的脚下，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水压从四面八方袭来，冰冷的海水挤压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让她觉得不堪负重，或许内心深处的恐惧更多一些，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不敢再向下游去，在水的最深处，那里是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一路游过来，在她的身边不乏有各式各样的海洋生物，但到了这种看不见光的深度以后，就基本没有什么活物了，偶尔有一两个，也不过是眼睛早已退化了的，她叫不出名字的一些海蛇而已。
　　卡蜜拉伸出手，按在了露露耶海中的陆地上，她屏息凝神，仿佛有一种巨大的能量蕴藏在这片土地上，那是她所不能理解的伟大。
　　突然，一只比小山还要大的鱼从卡蜜拉的身旁划过，一头撞在了石壁之上，卡蜜拉还未回过神儿来，大鱼在海中掀起的暗涌已经将她甩出好远。
　　卡蜜拉惊惧不已，有感到一种难以言明的兴奋，她隐去身形，化作量子态，在水中悄无声息地观察着这一切。
　　那大鱼好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一般，只拼了命的拿头去硬撞，它身上虽然有如同铠甲一般的鳞片，但连续撞过几次之后，头部坚硬的铠甲也有了严重的损伤。
　　但大鱼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依旧奋不顾身地撞击着。
　　它要干什么？
　　它要什么？
　　是那股暗藏在露露耶大地中的诡异的能量吗？
　　让我来帮你吧！
　　将这能量从露露耶土地的禁锢中解放出来。
　　卡蜜拉这样想着，把手一挥，一条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长鞭被她握在手中，当然，谁也看不到她拿着长鞭的样子，在水中，只有一条金色的长练在凭空挥舞。
　　卡蜜拉将手一扬，长鞭击碎岩石，散落的碎块沉入海底，有植物的根须露了出来！
　　是齐杰拉的根！
　　原来齐杰拉的根已经伸到了大地如此之深的地方，怪不得采摘花朵的人，从来挖不到完整的根须。
　　每一朵花的根须交织在一起，在大地的深处盘根错节，仿佛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将这片土地纠缠盘绕，牢牢束缚，一直通达到不见天日的地方中去。
　　卡蜜拉来不及震撼，那条大鱼便游上前去，开始啃食齐杰拉的根。
　　它的牙齿是那么锋利，几下就将根须撕咬下来，吞入腹中。
　　而漂浮在水中的根须，随波摇曳，仿佛是在向大鱼招手一般，勾引着它吃掉更多。
　　随着大鱼不断的啃食，更多的根被它吞入腹中，更多的石块从山体上剥离，落入下方无边的黑暗。
　　大鱼会变成海中巨兽吗？
　　像饮下齐杰拉精华液的人们那样。
　　3000万年后的人们，如果回望现在，对于那些潜藏在海洋深处的，古老而巨大的水族们，又会有怎样的认知呢？
　　很快，成群的鱼游了过来，它们被这美妙的食物吸引着，对齐杰拉的根蚕食鲸吞。
　　更多的岩石从山体剥离下来，被齐杰拉的根束缚住的水下山体，变得更加的脆弱，那些大块完整的巨型岩石，早已被根须扎进，以供它扎根生长。
　　卡蜜拉想，如果说露露耶的土地上已经开满了齐杰拉，那么整个露露耶大陆，恐怕已经被齐杰拉的根绞碎了。
　　这就是末日之花对露露耶最后的审判吗... ...
　　这倒也好，就让这些鱼尽情的吃吧，倒也省去了引爆火山的麻烦。
　　卡蜜拉围绕着山体继续前游，她不住地挥动着光鞭，将地表坚硬的岩石打落，无数条根须露了出来，在水中翻飞，无数的鱼群游了过来，在水中啃食。
　　吃吧！尽情地吃吧！
　　吃掉齐杰拉，吃掉露露耶，把一切都吃掉！
　　这才是真正的末日啊！
　　卡蜜拉狂笑！她笑出了眼泪！
　　如果说八百年后地球的冰河期，是对她如今犯下累累罪行的赦免，那么如今齐杰拉对露露耶的绞杀，就是对她驱赶子民们最大的助力！
　　苍天赦我... ...苍天助我！
　　卡蜜拉飞快地围着露露耶游了一整圈，在用光鞭打开若干个点之后，鱼群便很快围了过来... ...
　　在鱼群的撕扯之下，大陆的剥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可她突然心惊，如果露露耶真的沉没了，那大古该怎么办？
　　他岂不是也要和这片土地同归于尽？
　　不过... ...还好还好，有幽怜在，她会带他去安全的地方，即使漂洋过海，也会保住他的生命。
　　在乱石翻飞的天塌地陷之中，她悄然抽身离去。
　　上岸之后，卡蜜拉先是回到了之前坐过的礁石，还好这里并没有遭到毁坏，不过马上就会坍塌的。
　　她想要寻找放在上面的鞋子，可是礁石早已被海浪打湿，上面空空如也，哪还寻得到什么鞋子？
　　卡蜜拉也没有细想，鞋子肯定是被浪潮冲走了。
　　她匆匆返回王宫，回到书房里，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卡蜜拉累极了，她整个人陷在宣软的椅子里，阖目休息。
　　又过了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门外有人敲门，是玛伊来送下午茶。
　　“进来吧。”卡蜜拉对门外说道。
　　“可是陛下，您把门反锁了。”
　　卡蜜拉这才想起自己出去之前，已经将门从里面锁住。
　　她连忙将门打开。
　　玛伊进来之后，手中的托盘差点没掉了，她看到卡蜜拉发丝凌乱，神情憔悴。
　　“陛下，您这是......”
　　再一看，玛伊险些叫出声来，卡蜜拉的裙摆全湿透了，身上溅了好多水，鞋子也不翼而飞了。
　　一看就是出水的时候太着急，切换形态的时间没把握好。
　　卡蜜拉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
　　玛伊也猜到卡蜜拉定是独自出去了，她也不多问，只是急忙找了干净的衣裙要给她换上。
　　“快换了吧，别着凉。”
　　玛伊说着侍候卡蜜拉换起衣服。
　　卡蜜拉任由玛伊摆弄，只是口中喃喃说道，“举身赴清池，玛伊，举身赴清池.... ...”
　　玛伊心下一紧，她当然知道这个预言，卡蜜拉的婚礼她可是全程见证，虽然心里打鼓，但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来。
　　衣服很快换完了，玛伊紧接着就要给卡蜜拉梳理头发。
　　卡蜜拉一把将玛伊的手按住，她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然后卡蜜拉盯着玛伊的眼睛说道，“露露耶... ...要走了。”
　　说着眼中滚下热泪。
　　玛伊看着这样的卡蜜拉，犹豫了一下，也没问什么，只是将她抱在怀里，卡蜜拉也任由她抱着，那个杀人无数的女王，那个内心黑暗的巨人，此刻就如同一只听话的波斯猫，任由她抚摸。
　　玛伊轻声安慰她道，“走就走吧，您也不要伤心了，走了也好。天底下岂有不散的宴席？只不过无论是您先走，还是奴婢先走，总归是一样的。”
　　注：
　　[1]燃烧的巨蟒：比喻出自《日本沉没》小松左京
　　[2]人类的欲望比齐杰拉的根还要深：出自《迪迦奥特曼》第45集
　　[3]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出自《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