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长城漠上月》独钓雪

5、萨满圣姑2

　　女子的轻功好，奈何灵焚的轻功比她还好。她甩不掉他，于是气恼道：“你干嘛老跟着我呀？”
　　灵焚悠哉道：“我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你。”
　　女子气急败坏道：“你不要跟着我，就是帮我了。”

　　“助人于危难乃侠义之举，你为什么一定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灵焚发现她又开始搓衣角，他发现她或生气或惊慌或无助总会搓衣角。
　　“我又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对我有什么企图？什么侠义之士，这辈子我从未遇到过，假仁假义的倒是认识了不少。经验告诉我，一个人若是无缘无故地向你献殷勤，内里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狼子野心。”
　　她莫名其妙的大发牢骚。敢情自己的一番好意全让她当成了驴肝肺？灵焚又好奇又好笑，这女子对人的戒备心太重了。今天这闲事他管定了，一定要颠覆这女子对这世界和人性的认知才行。
　　他揶揄道“世人所求无非权势、金钱与女色这三种。你觉得我对你有什么企图？你能给我权势和金钱吗？”
　　女子傲娇地轻哼：“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他看着她一无所物的亵裙，继续揶揄道：“还是你以为我垂涎你的美色？”
　　说着他侵身上前，一把搂住她的纤腰，脸与脸之间仅一寸距离，近到彼此间的呼吸都能轻易捕捉到，她的气息清新而淡雅。他又闻到了那股清冷梅子香味，心中不由一荡。他深邃的眼眸锁定她清澈的眸子，他的唇几几乎触碰到她的唇，透过白纱巾，他看到女子毫无血色的嘴唇或许紧张或许羞涩或许恼怒在微微颤抖。
　　“嗤”他轻声笑了，他的笑犹如三月暖阳，暖暖的，又令人懒洋洋的，心头还有一丝莫名的痒痒。一向高冷傲娇的女子竟也刹那间被迷惑了。
　　“亲亲！亲亲……”
　　因为不放心,赵聪、裴庆、南宫烈他们收拾了行囊匆匆忙忙赶来刚好看到这暧昧的一幕，于是好事的大喊亲亲。彼时天已经大亮，野外的天总是比室内亮地早。
　　女子毫无血色的脸颊突然涌上一阵潮红，娇艳不可方物。猛的一把推开灵焚，三道白光朝他上中下三路疾飞过去，近快准狠。他一个鹞子翻身，用脚踢飞一道，双手各接一道，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敏捷而矫健，赵聪他们又齐声喝彩。灵焚望着手中两枚小巧冰冷的的冰魄银针慢慢消失于无形，神色不由变了，这是怎样至阴至柔的内功才能幻化出这样的暗器？幸好无毒无副作用。灵焚暗嘲：“连兵器都这么冷门，怪不得人也这么冷。”

　　她听不懂他在说她什么，以为他心怀不轨，像刺猬似的捍卫着自己的神圣不可侵犯。三道白光又三道白光地一波波接踵而至，一声龙吟，灵焚的‘止戈’剑出鞘，倏忽间已经数招。冰天雪地间，一个翩若惊鸿，一个矫若游龙，一个貌美如花，一个风流倜傥，原是一场搏斗，但没有惊心动魄，却看痴了旁观的众人。
　　风中又传来叮当声，女子的脸色倏忽又变了。她慌张道：“我没空与你纠缠。”
　　说罢，又要腾身而去，没跑多远，叮当声中，一群奇装异服的萨满从天而降，把她团团围在中央。灵焚注意到他们落下的位置其实是有阵法的，并一起敲起手中的皮鼓，鼓声汇聚成摄人心魄的噪音。两个内功浅的小伙霍达和李罡的脸色慢慢涨得像猪肝色。裴庆和南宫烈各搭一人虎口，渡内功与他们，他们的脸色才渐渐转为正常神色。
　　赵聪对灵焚道：“看来，萨满是在警告我们不要介入他们的斗争。”
　　在一片冰天雪地的背景下，多姿多彩的萨满服尤显诡异而突出，充满着神秘的宗教色彩。之前的叮当声正是萨满服装上面的铃铛、铜镜还有各种形形色色的兽骨装饰物相互碰撞所发出的声音。还有那形形色色的禽兽皮毛让人目不暇接，为首的萨满头上还装饰着三叉鹿角，看来是他们中的小头目。灵焚他们内功的深厚令他有些诧异，于是用匈奴语大声发话：“这是我们萨满内部的事，闲者请回避。”
　　小头目一说话，五官就会滑稽的扭曲起来。
　　裴庆骂骂咧咧：“一群老杂毛，是他们先招惹了咱们，现在倒想撇清了？”
　　灵焚看着萨满头上和身上随风飘荡的鸟毛和兽毛不觉哑然失笑，裴庆的‘老杂毛’形容得很是贴切。
　　灵焚：“惹了这些老杂毛会怎样？”
　　赵聪：“除非杀人灭口，否则就怕引祸上身，影响我们此行目的。”
　　灵焚：“若是乔装易容呢？”
　　赵聪：“唔，这办法好使。”
　　小头目对女子行礼道：“恭迎圣姑回龙城。”
　　“我不回去，走开，马屁精。”
　　女子嫌恶道，她竟然是萨满教的圣姑。怨不得人家这么傲娇，原来傲娇是有本钱的。只是她竟然位高权重，为什么要逃跑呢？而且似乎还跑得非常的狼狈，连一点装备都没有。没有马，没有粮食、没有水、甚至连外衣都来不及穿。灵焚设想一个人要处于怎样的境的才要这样不顾一切的逃亡呢？答案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有静观其变。
　　马屁精阴阳怪气道：“圣姑，您跑不掉的，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吧。国师的盛怒你可担当不起!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圣姑嗤之以鼻：“为我好？你们什么时候对我好过？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所以，这虚伪的表象完全不需要。”
　　马屁精有些尴尬：“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拿下！”
　　场面进入混战，一群萨满围攻萨满圣姑的混战。圣姑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短兵器适用于近攻，兼以冰魄银针远攻，二者相辅相成，一时一群萨满竟奈何不了她。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些萨满似乎有点忌讳，不敢真正伤她。灵焚见圣姑一出手就是十二道白光直奔众萨满，原来之前她发三枚冰魄银针射自己还是手下留情了。
　　灵焚：“萨满圣姑是什么身份？”
　　赵聪：“据说，萨满教国师代表至高的巫权，圣姑代表至高的神权，在职务方面，国师实权大于圣姑，然而在一些神圣祭祀仪式上，圣姑的威望则高于国师。”
　　“他们互相残杀，是内部纠纷还是权力争夺？”
　　寡言的南宫烈也多言起来，南宫烈一说话，脸上的刀疤就会扭曲变得更加可怕，所以说话的时候习惯用手遮住刀疤说话。
　　裴庆“哇靠，若是权力争夺，这势力相差也太悬殊了吧？”
　　灵焚：“圣姑为何不顾一切的要逃亡呢？这只能说明她受到非人的待遇，而且孤立无援。所谓的圣姑这一神圣的身份只是表象，实际上她有可能只是萨满国师手中的傀儡与牺牲品。”
　　南宫烈：“看来圣姑是萨满制造的活神仙，只是形式上的神圣，实际中虚无的存在。”
　　裴庆：“你们谁看见过神庙里的神仙管事？真正管事的，有权有势的都是神庙里那些法老和法师们，他们借着诸神的名义胡作非为。”
　　灵焚看出萨满打的正是消耗战。圣姑虽然蛮横，但一人独战众萨满，内力消耗过大。毕竟冰魄银针源自内力的幻化，内力不足幻化的冰魄银针也势必越来越少，匕首挥动起来也越来越迟缓。她的脸色原本就苍白，如今愈发的苍白如雪，却依旧拼命挥动着手中的匕首。她用眼角余光瞟了一下灵焚，见他屹立一旁，眼神深沉而冷静。虽然她从未奢望别人的帮助，却免不了一丝嗔怪。哼，我就知道臭男人不可靠，说一套做一套。这么一分神，“嘶”一声，一个萨满的弯刀一划，她亵裙的一只袖子不翼而飞，露出一段手臂来，那原本白皙嫩滑的手臂布满了许多新旧的疤痕，令人触目惊心。怪不得她那么苍白，或许，她的傲娇只是为了掩盖怯弱，她对人的戒备只是为了不再受伤害？她瘦削的肩膀背负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纤细的背影下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清澈的眸子里的悲哀与绝望慢慢演变成鲜红的血丝，盛载的只有明知不可为却依旧拼尽全力的悲壮。她是如此地倔强，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就算落入谷底，也绝不向人求救或求饶。
　　灵焚的心莫名地抽痛了一下，表面依然沉着而淡漠。不知为什么，祖父的影子一闪而过，同样的穷途末路一样的傲娇。当一个人若是到了无法拥有的时候，能够拥有的也许只有最卑微的自尊。祖父想要拥有的是王图霸业，她呢？她想拥有的是什么？是自由吗？
　　“势孤力薄，偏偏又那么傲娇，唉！这样的性子势必要吃尽苦头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分责备二分欣赏三分担忧四分怜惜，这样复杂的情感连他自己都拎不清，旁人就更加无法体会了。
　　赵聪：“圣姑手臂上的累累伤痕，还有她苍白的面容。是长期被放血的结果吗？”
　　裴庆：“他们想要圣姑的血做什么呢”
　　灵焚：“萨满教有什么宗教仪式需要圣姑的血来祭祀的吗？”
　　赵聪：“据我所知，没有这种仪式。”
　　灵焚皱眉：“能要圣姑血的人，身份必定极其尊贵。萨满国师还是匈奴单于？”赵聪：“他们想要血，血源多了去，部下、小萨满或奴隶都可以提供血，为什么一定是圣姑的血呢？”
　　灵焚： “难道她的血有什么特殊的作用？还是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南宫烈：“除非萨满国师是个变态狂？”
　　裴庆：“我看更有可能是吸血鬼吧？尤其特别喜欢吸圣姑的血？所以圣姑才会千方百计地逃跑？这也太扯了吧？”
　　众人脑洞大开，异想连篇。七嘴八舌议论声中，萨满的混战进入尾声，圣姑终于筋疲力尽晕倒。马屁精趁机点了她的穴道，众萨满架着圣姑走了。
　　“灵大哥，姐姐晕倒了，她好可怜，我们救救她吧！”霍达道
　　“灵大哥，救救她吧!”李罡附和道。
　　灵焚：“霍达，把我的马匹行李和易容箱都拿来。”
　　裴庆嘟囔：“救人而已，咋还要易容？”
　　灵焚：“一是掩藏身份，二是迷惑萨满。三是因为某人变态，不肯接受一般人的帮助，只有老弱妇孺的帮助，或许才能接受”
　　霍达一怔随即高兴应着“好嘞”很快把灵焚要的都拿来，问：“灵大哥，你想扮成何人？”
　　灵焚“老妇人。”
　　霍达：“灵大哥，我跟你去吧？”
　　灵焚：“你能帮我吗？”
　　霍达毫无把握：“不……不能。”
　　灵焚：“赵大哥，裴大哥、南宫大哥，你们带两个娃先走，我救人后再赶去与你们会合。”
　　见他们依旧站着未动：“放心，我不会有事。若是……若是真耽搁了，你们也千万莫回头找我，我自会想法抽身去找你们。”
　　赵聪：“放心！你办事我很放心！”
　　南宫烈：“我只是想看你如何化神奇为腐朽。”
　　裴庆：“灵兄弟，你莫怪我们不帮你，我们就是因为太仗义了才不掺和你英雄救美。”
　　灵焚“滚！”
　　赵聪他们乖乖走人，灵焚终于静下心来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