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长城漠上月》独钓雪

17、林胡与楼烦

　　“本宫谢过诸位救命之恩，请诸位义士留下尊号，以图后报。”
　　“吾乃燕国方士卢生，与手下一帮兄弟来西域采集炼丹用的特殊药材，恰逢其会，举手之劳，大王子莫客气。”
　　卢生笑容可掬，嘴角的酒窝忽隐忽现。
　　不知为什么，灵焚直觉那人畜无害的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众人殊死搏斗未能击退敌寇，而他一来寥寥数语就把敌寇给打发了，还有，他的出现也太恰到时机了吧？
　　“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盗寇行凶，敢不相助尔？墨家弟子灵焚、弃己、赵聪、裴庆、李罡、霍达等见过月氏大王子。”
　　赵聪等推着连弩机过来，灵焚向大王子一一介绍他们。
　　大王子：“墨家机关术名闻天下，今日得见，果然厉害无比。”
　　“这是小型连弩机，一次可连射弩箭十支。墨家还有更厉害的大型连弩车，一次可放出六十支弩箭和无数小弩箭，只是需要十人驾驶，不便远程携带作战，只能用在城守。除了连弩车，墨家还有转射机、籍车、机关鸢、机关人与机关兽等大型机械武器。”
　　大王子的眼中露出了钦慕与向往。西域何曾见过机械武器？更何况是闻所未闻的高大上的机械武器。作为一个崇武的男子，武器崇拜再正常不过。
　　“少侠气质高雅，不似出身草莽。”
　　灵焚黯然道：“未亡人也。先祖虽曾是诸侯，然国已亡，没有了封地也就没有了封号，只能沦为草莽。”
　　“对不起！本宫不该提及少侠的身世。”
　　“无妨。”
　　“少侠睿智过人，日后必有大作为。”
　　“多谢大王子赞誉。”
　　“墨家来西域是？”
　　“一是游历增长见识，二是大争之世，战事频乃，生存不易。墨家弟子众多，为了解决口腹之欲，只好来西域做些买卖。
　　卢生：“少侠剑法清奇，机智果敢。似少侠这般风流人物，怎么以前没听墨家有少侠名号呢？”
　　“家师并非墨家，我也是学成后方进入墨家。”
　　“令师是？”
　　“家师常年隐居云梦泽，他老人家淡泊名利、与世无争，从不愿对外泄露行踪，恕不能告之。”
　　“是我孟浪了。”
　　转而亲热地对圣姑道：“这位弃己兄弟怎么长得比娘们还俊俏呢？”
　　圣姑一言不发，嫌弃地躲开卢生欲搭上她肩膀的手，面对陌生人，圣姑又恢复了冷若冰霜。卢生愣怔了一下。
　　灵焚掩饰道：“弃己家中无兄弟，就是姊妹多，他母亲把他当宝贝，从不让他出门，日久变孤僻，还养成了脂粉气。”
　　赵聪也打哈哈：“是啊!所以我们才要把他带出来历练，不然以后怎么娶妻呢？”
　　虽然出发前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但终于有战友倒下时，心里还是止不住悲伤。幸好灵焚裴庆他们只是受了一些轻伤，赵聪他们在岩石群前面选了一块空地给南宫烈做墓地，因为那里好辨认。等他们从月氏归来时，就可以拜托嵩伯帮忙把南宫烈的尸体火花，把骨灰带回赵国。几个人一起草草把南宫烈先安葬了，霍达与李罡开始去找厭哒人和行李。
　　“赵将军，你能教我用戟吗？”
　　赵聪和南宫烈都是用戟高手。
　　戟把可勾可击的戈与可刺的矛的优点结合在一起，所以，戟是戈与矛的演变与进化。但，戟由于结构相对复杂，所以，也要求使用者技术上的提升。
　　“裴庆，你从小用平头戈用习惯了。怎么突然想改用戟呢？”
　　裴庆的眼中蓦然笼罩了一层雾气：“南宫烈牺牲了，我要把他的戟永远留在身边使用，这就好像他还永远跟我们在一起一样。”
　　“好！我教你。”
　　赵聪的语气不免有些哽咽。
　　“这些可恶的沙盗，如果再遇到他们，一定多杀几个为南宫兄弟报仇。”
　　“说什么傻话，接下来最好平平安安无惊无险，赶紧把我们肩负的任务完成才是正理。”
　　“你说这些沙盗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听出我的口音后个个都跟见了仇人似的。”
　　灵焚与赵聪互看一眼，不约而同道：“赵武灵王。”
　　裴庆不解挠挠头：“这关赵武灵王什么事？”
　　“准确地说，应该是林胡和楼烦，甚至中山。”
　　“我知道了，你们的意思是他们可能是林胡和楼烦的余孽？”
　　大王子：“你们猜的不错，他们确是林胡与楼烦人。”
　　“林胡和楼烦人怎么成了沙盗？”
　　这还不是拜赵武灵王所赐？月氏大王子心想。
　　“林胡与楼烦被你们赵武灵王打败后，在他们的后方，北方的匈奴开始崛起。草原上，游牧民族就像天上的星辰，一颗星星黯淡了，就有另一颗星星重新闪耀。林胡和楼烦人为了生存便依附匈奴人，只是他们没想到这种依附不但没有使他们重新壮大，反而使他们更快地走向衰亡。”
　　“这是为什么？”
　　“因为匈奴把他们当奴隶军团使用，战争时，让他们冲锋陷阵，分享战利品的时候，只给他们残羹剩饭。”
　　“他们为什么不反抗或离开？”
　　“离开？去哪儿？原来他们的地盘不是被你们赵国人占领就是被匈奴人占领。他们也曾反抗过，可无效的反抗和匈奴血腥的镇压，只能使他们在匈奴的处境更加艰难，对于越来越强势的匈奴而言，林胡与楼烦人的反抗是可笑的，可以直接无视的。”
　　“那他们怎么变成沙盗的？难道他们是匈奴派来刺杀你的吗？”
　　“他们现在不属于匈奴管，大约在六七年前，有个神秘的人叫‘首’，不知基于什么目的，在大漠创造了一个沙盗组织“只手遮天”。林胡与楼烦一些年轻人便脱离了匈奴加入沙盗，甘心为‘首’卖命，成了‘大漠一只手’明坛的成员。除了‘首’组织的最高机密，‘首’允许他们在大漠横行，烧杀抢掠，还有受雇佣当杀手赚取利益。他们从匈奴的‘奴隶军团’到‘首’的‘雇佣军团’，这是一个质的改变。虽然，他们的经济状况比以前好了，但对于他们的重新壮大还是无益，然而，他们又无能为力。”
　　“大王子对沙盗组织了解得很是透彻呀！”
　　“月氏作为西域霸主，岂能不对这条线上的任何国家和任何组织多做了解？只是我们再怎么调查，也还是无法了解‘首’这个人与他创建‘大漠一只手’的动机。”
　　“‘首’这么厉害？”
　　“关于他的来历，有很多版本，羌族人、狄族人、匈奴人、甚至中原人士，莫衷一是。版本越多越神秘，就越难确认。据说，就算见组织内部的人，‘首’也还要带着面具，这样一个连自己人都要防备的人，岂容易为外人所了解？”
　　“大王子对‘大漠一只手’这么了解，之前又叫手下将军介绍他们是为了什么？”
　　“以你的睿智应该猜到为什么。”
　　“你是……为了拖延时间或……给自己一些时间思考对策？”
　　“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相视一笑，都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李罡和霍达失魂落魄跑回来，没有看到向导厭哒人与行李。灵焚赵聪心里已知不妙，对大王子和卢生道了声‘先失陪了’，向他们跑过去，裴庆发现也赶过去。
　　“糟了！我们的行李与厭哒人都…….不见了！”
　　“你们确定找清楚了？”
　　“我们发誓，这附近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
　　“不好！我们让厭哒人给算计了。”
　　“人生真的无处不是坑，现在，我们就掉进厭哒人的坑里了。”
　　“嵩伯给我们请的是向导还是贼呀！”
　　“不关嵩伯的事，是我失算了。”
　　“这也不是你的错，你当时一心想如何对付沙盗。”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时候，首当其冲的是如何找到厭哒人与行李。”
　　“对。”
　　众人一边讨论一边快步回到之前厭哒人停留的地方，那里空荡荡，什么人和物都没有留下。除了来时的骆驼脚印，延伸到这里突然就没了，就好像他们的驼队突然凭空消失了一般。周围杂乱的脚印全是李罡与霍达留下的，因为他们在这里兜兜转转找了好一会。
　　“厭哒人是如何不留痕迹离开这里的？”
　　灵焚思索道：“我想他一定是让驼队在前面走，自己则落在最后一匹骆驼后面，一边倒着走一边把骆驼与自己的脚印都给抹去。让我们找不到方向。”
　　赵聪：“如果是这样，那他一定走不了多远。”
　　“问题是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追。”
　　裴庆：“如果有狗就好了！我们就可借着狗灵敏的嗅觉找到他。”
　　赵聪：“可惜沙漠是没有狗的。”
　　“为什么？”
　　“因为狗在沙漠会给自己的尿憋死。”
　　“为什么？”
　　“你是猪脑袋吗？想想狗狗尿尿的姿势就知道了嘛！这里既没有墙角，也没有树干，你让它怎么尿嘛！”
　　“真的假的？”
　　众人虽然郁闷，却都被逗笑了。
　　灵焚：“现在，唯一也是最笨的办法就是几个骑兵背靠背围成一圈，向不同方位去追。但是我们都不熟悉大漠的地形，草率去追的话可能造成失踪或失联。所以，我们先回去向大王子借人马，他们的人马对一带比较熟悉。”
　　“对！只能这样了。”
　　大王子听说他们丢失了行李忙赶过来。
　　不好意思道：“都是为了救本宫，害你们丢失行李。你们放心！本宫保证有更好的办法帮你们找回行李。”
　　说完，他拿出一管玉萧吹响，那箫声是他用内力吹的，声音尖锐直入云霄，回应他箫声的是九天凤鸣。一只神雕似从天外而来，俯冲下来气势迫人，它那两米多长的翅膀扇动起一股强大的气流，逼得众人不由自主退开几步。神雕收敛翅膀落在大王子的面前。大王子搂住它的脖子，一人一雕，状甚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