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公元前234年 ...
-
公元前234年，秦王赵政十三年。秦再度向赵南部进攻。桓龁避开正面渡河，改由漳河下游渡河迂回赵扈辄军的侧后，攻击邯郸东南的平阳。两军于平阳展开交战，赵军被击破，被斩10万人，赵将扈辄阵亡。
咸阳，秦王宫。
韩非子的书不胫而走，秦王赵政读了《孤愤》《五蠹》之后，大为赞赏曰：“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
李斯闻此言答曰：“此韩非所著书也。”
秦王爱慕韩非子的才华对韩用兵，逼迫韩王交出韩子，韩王才恍然韩子的才华，然而为时已晚。不得已，韩子出使秦国。
韩非子与李斯皆是荀子的得意门生。作为儒家三大圣之一的荀子，却教出了两个法家代表人物的弟子。荀子到底是儒家还是法家？曾引起了后世一些学者的争议。韩非子乃韩国庶出公子，曾屡次劝谏韩王不采纳。韩非子口吃但才华横溢。写得一手好文章，许多脍炙人口的寓言故事“自相矛盾”“守株待兔”“讳疾忌医”“滥竽充数”“老马识途”等都是出自于他。韩非子的理论来源于黄帝和老子。是法家之集大成者。韩子言“法”是在申子“术”治基础上，参和商鞅的“法”治，慎到的“势”治。提出以法为中心的“法、术、势”三而一的统治术。除了《孤愤》《五蠹》，韩非子还有《内外储》《说林》《说难》等著作流传于世。
秦之强大跟秦求贤若渴息息相关，与秦统一六国关系最为密切的国君，从秦孝公至秦王赵政共七位国君，除去在位只有三天的秦孝文王没有什么作为，还剩六位国君。这六位在识人用人方面个个都有海纳百川之胸襟。秦国用人不拘一格，六国不能用、不想用、不懂用、不敢用的人才，在秦国均得到了人才的发挥平台，秦国也收获了人才给秦国带来的强大效益。秦孝公重用从魏国逃亡来的商鞅，商鞅变法奠定了秦一统天下的基石；秦惠文王重用被楚国人诬陷盗和氏璧的张仪。张仪不但多次以连横术解除公孙衍的各国合纵，更在政治、军事、外交等方面为秦国争取了强大利益。合纵连横为战国增添了一抹浓墨重彩，‘公孙衍、张仪岂不诚大丈夫哉，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他们以布衣之身庭说诸侯，以三寸之舌退百万雄师。其在历史条件下所创造的智慧是后世任何一个朝代都无法超越的。秦武王这个为举重而献生的秦王，虽只在位三年，但重用甘茂联魏攻韩拿下宜阳，打开韩国西大门，完成了秦兵出函谷直达洛阳的使命。秦昭襄王重用范雎，范雎为秦国一统天下制定了远交近攻的政治蓝图；而白起这个杀人狂魔，共杀掉韩魏赵楚等国一百多万将士，秦昭襄王不断用兵，并且越打越富有，基本上摧垮了六国的主力军。是秦统一天下出力最大的国君。秦庄襄王在位虽然也只有三年，但重用吕不韦，建立东郡，东郡是连接齐国，切断六国南北合纵的通道，还占领赵国37座城池，进一步削弱赵国的实力。可以说，秦王赵政的这些祖先为他现在准备一统天下提供了最强大和最充实的军事、物资等力量。有些学者甚至认为，秦国统一天下实际上从秦昭襄王时代就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秦王政只不过接着完成这个过程而已。
秦王赵政雄才伟略，跟他的先祖一样重视人才。现在秦王准备兼并六国，那么就特别需要能一起规划这件惊天大事的人才。韩非子的著作特别符合秦王的政治决策，特别有利于秦国的统治需求。为什么呢？这我们要从商鞅变法说起。秦国自从商鞅变法以来，一直以商法治国。法家的改革就是当时新兴的地主阶级与旧势力旧贵族的奴隶主阶级之间的斗争。这种改革只有秦国彻底做到了，商法的奖军功制度促使秦国的将士为了军功就得上战场拼命。于是秦国成了当时唯一一个不靠拼爹的国家，连秦王弟弟的爵位也得靠军功得来，你说，这样的国家岂能不强大？而守旧的其他六国却一天天地腐败下去。韩非子是集法家之大成者，他的法家思想比商鞅更精辟更全面，这样才华横溢的他岂不令秦王钦慕不已，发出：“寡人若能得到韩子这样的人才，与他并肩而游，死了也不遗憾”的感慨。于是对韩发动战争，当然，韩国输了，输了按往常就要割地赔款。但是，这次秦拒绝了。原因一：秦强韩弱，韩又是秦近邻，秦什么时候想打韩就打韩，想要韩几座城池就几座城池，而时下像韩子这样的人才却是不可多得。原因二：秦王爱惜人才，要的是人才帮他图整个天下，而不仅仅是韩国区区几座城池。
韩王之前忽视韩子的才华，韩子曾多次向他进言均不采纳。此时才恍然韩子的才华与重要性，然为时已晚。韩子使秦表面上是被逼使秦，实际上是为韩使秦。是韩王私下与韩子商议后而走的一步棋。
墨家总坛
一群墨者蜂拥进入大厅，向墨家巨子揖手行礼。此时墨家的巨子乃墨家第八代巨子六玄子。是一个外表豪爽实则心细如发的中年汉子。墨子约公元前430年建立墨家，墨子是不是墨家第一任巨子，历史上众口不一，但墨子一定是墨家精神上的巨子，这一点毋庸置疑。历任巨子一直秉承墨子的行侠仗义的精神，以兼爱非攻为己任。
巨子目光炯炯环视众人道：“平阳之战，赵军被斩10万人，赵将扈辄阵亡。秦国尝到甜头，必再攻赵国。赵王决定调动戍边的李牧将军去对抗秦军。李将军向我们墨家请求支援，墨家当义不容辞。”
“好呀！我们一起去帮李将军杀虎狼去！”一个洪亮的声音应和道。说话者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莽汉。秦军号称虎狼之师，莽汉说杀虎狼意思就是杀秦兵。那莽汉力大无穷，双手握一对流星锤。那锤又大又沉，貌似好几百斤重，莽汉挥动起来却轻松自如。
“赵大哥谬也，巨子不是让我们去杀秦军，而是让我们去赵国帮忙守边境。”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亲切的拍着赵阔的肩膀道。墨者多出身草莽，这年轻男子身上却带着浓浓的贵族气息，他气质儒雅风华绝代，站在哪里，哪里便成了一道风景。他的神色里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忧郁与沧桑，但这无损他的气质，反而增添了他这年龄所欠缺的男性成熟的魅力。
“胡说，我们不杀秦兵跑……跑去赵国边塞杀胡人干…….干嘛？”赵阔是赵国人，如今自己的国家和家人正饱受秦国的凌辱，义愤填膺说话不免口吃起来。
“虽然我也不明白其中的奥妙，但我相信灵大哥的推测。”一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伙霍达说道，目光和话里都充满了对灵焚的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的崇拜之情。
巨子颔首鼓励：“灵焚，你说说看。”
灵焚也不推辞，侃侃而谈道：“赵国自长平之战和邯郸之战后国力大损，此次秦国攻打赵国，赵国又刚刚损失了十万将士。李将军此次必将带上赵国大部分精锐将士，方能与秦军对抗。另外，除了秦国，赵国还需戒备周边一些虎视眈眈的诸侯国，防止他们助秦为虐或乘机侵略赵国。因此，赵国北方边塞守卫势必薄弱。李将军于十年前曾经重创过匈奴，匈奴虽然已经远遁十余载，但难保他们在获悉李将军离开赵国边境与秦对战后，不乘机卷土重来。李将军必定也料到这一点，所以向巨子求助。只要我们墨家帮忙赵国守边境，确保赵国边境的安全。李将军方能无后顾之忧，全心全意对付秦军。”
巨子微笑赞许：“灵焚，你分析得很对，既然你对全局了如指掌，我相信你必也能应付得当。你去召集一百个墨家弟子一起去帮赵军戍边。”
灵焚抱拳：“弟子领命，必当不辱使命。”
巨子：“你们都退下吧，灵焚你跟我来。”
灵焚跟着巨子进了巨子的密室。
巨子：“灵焚，你博闻广记，可曾听说过咱们祖师爷和公输班的故事？”
灵焚：“听过一些，公输班从鲁来齐，助楚造兵器，云梯攻宋。咱们祖师爷墨子不远千里从鲁行十日十夜至楚都郢，与公输班、楚王相互辩难，强行说服楚王停止攻宋，后世传为美谈。”
巨子：“公输班为楚王设计九种杀伤力强大的攻城武器，史称九攻。祖师爷九攻九拒,最后祖师爷胜出。祖师爷以一生绝学写成一部书叫《墨家机关术》”
说罢，在密室中启动机关，墙上显出一暗格，巨子把暗格里珍藏的竹简拿给灵焚。灵焚舒展竹简，一看正是墨家至宝《墨家机关术》，顿时惶恐道：“巨子，这……”
巨子：“祖师爷把他一生的机关绝学都写在这竹简上，你带上它到边塞一定用得上。”
灵焚：“可是，只有历代巨子才能拥有它。”
巨子：“规矩是死的，人是灵活的。祖师爷当初写这本书时希望这本绝学能够用在侠义和非攻上，现在正是时候，我希望在保赵国边境安宁时它能发挥它应有的价值，这就够啦。”
灵焚感动道：“巨子悲天悯人、侠肝义胆，弟子钦佩！”
说罢，珍而重之地把竹简卷好用布袋装好，放入怀中。
墨家是一个非常讲究组织纪律的帮会。赵阔想既然去不了赵国前线杀秦军，那么，去帮赵国守住后门也是不错的。至于霍达，他是灵焚的忠实粉丝，自然也是非跟着灵焚一起的。灵焚拍着赵阔的肩膀安慰：“赵大哥，其实对于秦国的仇恨，我一点也不比你少。”
赵阔的眼中带着疑问。灵焚苦笑道：“我并非对自己的身世讳莫如深，而是提起它太让我痛苦了。”
赵阔：“你可以不说，我理解。”
灵焚沉默许久，突然道：“我曾祖母是周王室的公主。”
赵阔平静道：“我们早就知道，你必定出生不凡。”
灵焚却突然激动起来：“有什么可炫耀的呢？几百年来，周王族一直扮演着傀儡的角色。更可恨的是甚至不知道该恨诸侯们的强大或狂妄还是恨自己的懦弱或无能？很可笑吧？东周虽然作为一个傀儡王朝，却还能苟延残喘五百多年也算是历史中的奇迹了。还能抱怨什么？二十几年前，秦国人彻底把东周覆灭了。虽然当时我还很幼小，可是懵懂中都能感觉到父母对亡国的痛苦和屈辱。于是我更名改姓叫灵焚，一个人躯体放在火上烤属于□□的折磨，但死亡可以解脱□□的痛苦。而我的痛苦好比灵魂架在火上焚烧，不能凭借死亡解脱精神折磨，只能沦陷在精神的痛苦深渊里无法自拔。”
灵焚的话赵阔似懂非懂，但灵焚深锁愁眉的痛苦赵阔还是能感受的到。良久他拍拍灵焚的肩膀大声道：“我们对秦国的国恨家仇，总有一天，秦国人也要用他们的鲜血来偿还。”
灵焚带着少有的激动情绪：“是”
赵阔大踏步走了，灵焚仍陷在自己的情绪里难以自拔，有时灵焚挺羡慕赵阔，能够简单直爽的爱与恨的人真好，自己并非不敢爱与恨，只是想得太多，爱恨变得更沉重，反而不敢轻易提及。就像一个人曾经伤的越重，越不敢轻易揭伤疤一样。灵焚的曾祖母是周王室公主，曾祖父是小邾国国公。一百多年前小邾国被楚国给灭了，后虽复国，不久又被鲁国所灭。家国沦陷后灵焚的父母只能寄居外祖家（东周王室）。战争是残酷的，大争之世焉有完卵？犹如大浪淘沙。西周时期大大小小共一百多个诸侯国，经过春秋一直打到了战国末期，便只剩下了战国七雄。今天你是国君，明天可能就是亡国君；今天你是贱民，明天也可能就是国之大臣。战争让一切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然而，人生中，生活中最稀松平常的可能，比如天伦之乐反而变成了遥不可及的不可能。许许多多好男儿被逼上战场，又死在战场；许许多多家园被战火焚烧，妻离子散；许许多多家破人亡，尸横遍野。
次日，灵焚和墨家众人带上武器，直奔赵国边境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公元前234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