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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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各个大学艺考之间的时间差，谢恬又奔赴沪市一所TOP5的大学考了场艺考，以求双保险。
前前后后她出去了快半个月，等终于回到D市时，正好撞上了高三年级的全市统一期末考。
林绘来不及询问她的考试情况，兜头扔给她一厚摞卷子，附赠怜悯眼神一枚，“陆老师说这次的期末考要市里统一批卷，还要全市排名模拟划重点线。全校上上下下都重视起来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谢恬欲哭无泪，她跳出“高三”这个像集中营一样封闭乏味的地方时，即使是要去参加严格的艺考，也禁不住满心欢喜；结果该来的总会来，让她放风似的看了半个月外面丰富多彩的世界，转过头就要用一个晚自习的时间静下心来，重回“监狱”模式。
还好，她在去艺考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带着复习资料，这十几天一直有空就温习着，不至于太过抓瞎。
两天严格按照高考的时间表安排的考试过后，谢恬坐在座位上整理错题，桌子上摞着的书堆还像走之前那么高。教室里就如她熟悉的一样，除了问分数讲错题的，几乎没什么声响，同学们不是手里握着支笔低头盯着卷子，就是趴在桌子上暂时补眠。
她有一种自己从未离开过的错觉，仿佛，她前几天在落雪的京城里和周旬手牵手漫步，才是她迷妹般的南柯一梦。
“感觉你像没出去一样啊……”林绘趴在桌子上，看着谢恬一丝不苟地订正错题，眨了眨眼，有些惊奇。
高三的学生，那群刚刚成年和即将成年的孩子们，他们开始对自己重复了近十二年的学校生活熟悉得厌倦，正是对外面的世界一知半解，又产生最深好奇心的时候。
除了那些目标十分明确、一心只想在“高考”这领域名垂青史的学神，大部分孩子是一边压抑着对外界的向往和憧憬，一边在成堆成山的习题中挣扎坚持，给自己打气催眠道，熬过这几个月，就能去拥抱全世界了。
暂且不论这样的催眠是否经得起论证，在大部分高三学生眼中，离开学校，离开这种早七晚十二乏味劳累得要死的刷题复习生活，去那么五光十色、那么热闹多彩的京城和沪市转一转，是多么令人羡艳的经历！
可是谢恬却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该考试考试，该复习复习，没有表现出一点留恋和回味，淡定得仿佛她只是去学校小卖部买了块橡皮。
“怎么可能像没事人，你没有看到我这次的成绩才583嘛。”
一不小心，林绘就把心中的好奇说了出来。
谢恬耸了耸肩，给林绘看了看刚刚200出头的文综卷子，又在订正笔记上落下了一笔。
她这次考试多少也受了离校半个月的影响。数学有一道解析几何的大题一时思路卡壳，在答题卡上留下一段空白；而综合科一直是改革最为频繁的一门科目，谢恬心中还抹不掉十几年后此科的应试技巧，自然在卷子上吃了亏。
南华大学在H省每年文史的录取分数线，少说也有630，而按照谢恬往常即使不小心考砸也不会掉出610分的成绩看来，她本是发挥得好时，能用文化课分数就擦得上南华大学门槛的人。
而这次的成绩却创了个历史新低，即使艺考通过能够降60分录取，她这次也不过才超过十几分而已。这样的成绩就有点危险了。
这影响立竿见影，叫她怎么能依旧沉浸在那脱离学校的半个月中不愿自拔呢？
“那也是因为第一次做文综卷没有经验，之前我们不一直练得都是单科嘛。”林绘耸了耸肩，还是觉得同桌这种波澜不惊的状态十分难得。反正，她扪心自问，如果放她出去浪半个月，她做不到这么快就塌下心来。
谢恬于是笑了笑。
为什么那么多人强调，高三重要呢？因为它可以决定他们未来会在哪一个城市度过大学，甚至是在哪一个城市工作和成家，扎根一辈子；又在哪一个领域漂浮挣扎四年，或者干脆是一生的时光。
它是个人生路上最初的转折点，而在此之前，几百万的孩子们每天重复着高度相似的生活，相似的书、相似的考试、老师们相似的唠叨……可是在那个六月之后，这些相似的面孔却瞬间分化在了各个领域，未来人生道路开始完全不同。
而在那一切开始之前，我们拥有那么多、那么自由的选择权利，是雄伟大气，历史底蕴丰厚的京城，还是高楼林立，经济中心的沪市，是中文、经济、又或者是医学——那么多种可能，那么多闪闪发光却真实存在的未来，正在不远处等待他们。
她为什么能够在出去一圈后依旧这么淡定地看书刷题？大概是，她曾经走过一遍这样的路吧。曾经有过埋头三年刷题的经历，也有过读大学、去职场的经历。
所以才更加清楚地知道，高三过后，等待着她的，再也没有人用作息时间和考卷定出条条框框来限定自己的自由，和同样需要不懈努力、不懈付出的生活。而不像这些十几岁的孩子们一样，在对这些繁华忙碌一瞥之后，就容易陷入虚幻的想象中，无法自拔。
重来一次，大概就是更加清楚了以后要面对的，才更坚定地在该做什么的时候就踏踏实实地定下心来，心无旁骛地去做。
成长路上不需要太急切，那些存在于虚空中的幻想和奢望，总会有一天能够到来。
“因为我得万无一失地保证，万一真通过艺考之后，我的文化课成绩够得上南华的门槛。”谢恬简要地回答，发现林绘还眼巴巴地望着她，摆弄着她带回来的明信片和小点心，于是伸手翻了翻她的卷子。
“第一次按高考的作息安排就考了637，如果接下来的几个月稳住的话——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考南华大学？”
林绘的目光闪了闪。
不知道那个时候同学们之间为什么流行起了莫名的谦虚，即使是成绩很好的同学，谈起理想的大学时，却也总是打着哈哈，“能考上人大就不错了。”
生怕别人会嘲笑他们的目标太过遥远，不切实际一样。
她的手指摸了摸谢恬送给她的那套南华大学明信片，轻轻点了点头。
“我想的。”
少女的话音虽轻，却带着郑重其事的意味。她低着头，脸颊微微泛红，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目光中原本的天真好奇却被真诚和坚定取代。
谢恬顿了顿，大约是十几岁少女对待梦想的虔诚让她觉得耀眼。她眨眨眼，也学着林绘轻轻的语调，“那么，我们一起考南华大学吧。”
有的时候，不需要那么多为什么，只要知道那个矗立在前方的目标，知道身边会有人陪着你一起朝那个目标前进，就能够心无旁骛，勇往直前。
毕竟，还是怀着一腔热血的少女年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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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市教育局在对待高三学生的态度上，一向以变态著称。
直到农历腊月二十七，2002届高三学生才在一片欢呼和哀叹中迎来自己短得可怜的寒假。
眼下，谢恬却没有心思在乎假期的长度。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夏日落雪》剧组也要放年假，而周旬，肯定也要回D市过年。
即使周旬要在除夕那一天上午才能到D市，谢恬也止不住地雀跃起来。
只是——没有手机就是不方便！
谢恬坐在沙发上，心里正反复盘算着把谢母的手机偷偷拿出来打电话，再删掉通话记录，这种行为被发现的概率有多大。
谢恬是D市本地人，爷爷奶奶家住得不算太远，除夕时亲戚们自然都聚在老人家里，她显然没有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霸占着座机电话——这显然分分钟就会被发现。
她记得心里打小算盘时避开在厨房里忙碌的父母，但毕竟不是潜伏专业的，陷在沙发里托腮沉思的动作，太容易就暴露了。
眼下，堂姐谢婉看着她看似盯着电视，实际上根本没有焦距，就连广告时间也同样目不转睛的视线，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这个堂妹谈一谈。
“恬恬，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想男朋友？”
谢婉看着自家堂妹那如同被踩尾巴的猫一般一跃而起的动作，不需她回答，自然心里有了答案。
谁知谢恬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大人们不是在厨房忙碌，就是在牌桌上忙碌，没人注意到她们的这场谈话，转头就点点头，淡定地承认了，只是叮嘱谢婉一句“你先别跟家长们说啊。”
这回轮到谢婉惊呆了。
拿错剧本了吧！不应该是这样的啊！难道不应该是在读高三的妹妹梗着脖子不承认，然后轮到自己这个姐姐上阵，摆事实讲道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终让妹妹心悦诚服地避免在高三时候做这种影响学习的事情嘛？
高中生对待恋爱不应该怀着早恋的羞涩和担忧吗？自家妹妹比自己还要成熟淡定的反应是要闹哪样啊！
殊不知，此时此刻面对在海城上大二的堂姐，谢恬心里完全没有一个作为高中生的自觉，下意识地就把自己和对方化为同龄人，甚至是小几岁的孩子。
她转了转眼睛，突然醒悟过来，谢婉离家千里在外上学，她应该是有手机的！
不由看向谢婉的眼神愈发和蔼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