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自知》my乐山乐水

8、 第八章：背书捉鱼

　　“夜书所见，叶绍翁，萧萧梧叶送寒声，江上秋风动客情。知有儿童挑促织，夜深篱落一灯明。”
　　“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王维，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姜爷爷拿着书走在树下，听着整齐划一的读书声满心欢喜的笑了笑，时不时会皱起眉头，时不时舒展笑颜。古诗都读完后，他单独叫每一个同学站起来背他指定的古诗，背不了的同学被罚到树下双手抬平站立。刘乐山的好朋友蔡达文和徐元珠一开始就出师不利被罚了，她两眼看着孤立站在树下的他俩，有种树下才是自己该在的地方的归属感。有这种感觉是一回事，轮到她背的时候她还是小心翼翼地背完了整首诗。这些诗她每天都对着她家老祖宗念，早就熟稔于心了，可就是因为之前太过熟稔于心，好多字的读音她都是脱口而出没有来得及纠正，居然将‘遍插茱萸少一人’的‘萸’字读成了皮，引来全班哄堂大笑。这也不能怪她，当初她在背这首诗的时候他爸刚好弄清炖猪皮吃，那味道真的是倍好，刚吃完猪皮的她不认识茱萸的萸字，自然而然将它念成了‘皮’，应景嘛。
　　可惜姜爷爷不是个会欣赏好景的人，刘乐山被严厉纠正读音并且被罚到树下，她经不住小伙伴的诱惑蹦蹦跳跳的跑过去，姜爷爷却叫住她，让她往池塘那边站。她灰溜溜的走到池塘边，乐水就蹲在不远处看着她，她瞬间觉得自己一个人站在这太丢人了。上天兴许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不久后，杨付知也因为读错音被罚到池塘边，她虽然惊讶多过欢喜，不过心里却舒服了不少。
　　“诶，你读错哪了？”刘乐山好奇的问，刚刚她沉醉于悲伤之中没有注意那边，确实不知道杨付知读错在什么地方。
　　杨付知没有看她，反而是仰头45度面向天空，面无表情地说：“老师说我平舌翘舌没有分清楚。”
　　“……”
　　“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是唐代诗人王维的名篇之一，古诗的大意是：独自漂泊在外作异乡之客，每逢佳节到来便更加想念家乡的亲人，遥想兄弟们今天，也就是九月九日这天都在登高，遍插茱萸的时候少了我这个亲人……这首诗表达了独在异乡的游子思念家乡、家人的心情。你们有过思念家乡或是家人的时候吗？”
　　“有过”一个小孩举手：“我爸有次离开家一个星期，我特别特别想他。”
　　“我也有，我妈妈每天去工作我都会想她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回来”
　　“我想我哥哥，他出去读书好久没回来了。”
　　“……”
　　刘乐山听着前面同学的回答，想顺藤摸瓜寻找一些相同的感觉，可是她并没想过每天妈妈会带回什么礼物，也不想念离开已经两天的刘升平，也不想念离开了两天的家，她也没哥哥……她好像没有过思念的感觉，确定自己没有索性不想了。她抬头看向旁边的杨付知，恍惚间好像看到他流泪了，他哭了吗？
　　“你哭了吗？”刘乐山问
　　杨付知微不可见的抹了抹眼睛，倔强地反驳道：“谁哭了？”
　　“我看见你流眼泪了”
　　“刚……刚才有虫飞进我眼睛了。”
　　“哦~”刘乐山对杨付知说的话深信不疑，担心的问：“那虫飞出去了没？”
　　“嗯。”
　　姜爷爷听到小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回答声笑了笑，捋了捋下巴短短的胡子，说：“你们说的是想念不是思念，等你们长大后就会明白这种感觉了。好了，下课休息。”
　　刘乐山恍恍惚惚间听清了“下课休息”四个字，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同学们已经开始随意走动，她刚想跑去徐元珠那，却看见姜爷爷先她一步走到树下，徐元珠和蔡达文注意到姜爷爷的动作，安安静静等在那不敢动，旁边的杨付知也是一动不动，她迈出的脚自觉地收了回来。
　　姜爷爷跟他俩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俩离开了，徐元珠和蔡达文如重释放向她跑来，还没跑到一半，就看到姜爷爷淡定的朝她和杨付知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徐元珠和蔡达文直径略过她跑到池塘边去赏鱼了。她和杨付知唯唯诺诺地走到姜爷爷面前。
　　姜爷爷问：“反省过自己的错误了吗？”
　　“反省过了”两人齐声回答。
　　“好，现在背给我听，三丫头你先来。”
　　“嗯？哦，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王维，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猪皮……猪蹄…呸呸呸，遍插茱萸少一人。”
　　姜爷爷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她，接着对杨付知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开始。”
　　结果不如所愿，杨付知注重翘舌后念得更别扭。
　　姜爷爷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说了几句‘回去好好练习’之类的话后让他们离开。刘乐山听到指令如释负重松了口气，屁颠屁颠的跑去找徐元珠。
　　徐元珠正趴在鱼池旁看鱼，小屁股撅得老高老高，刘乐山乐呵呵地趴到她旁边，问：“怎么样怎么样，它吃豆腐吗？”
　　徐元珠兴奋的点点头：“嗯嗯嗯，不止豆腐，它连花花菜都吃呢”
　　“哇，昨天我们喂它碎米它也吃，真是不挑食啊，不像那些蚯蚓”
　　刘乐山前几天发现鲤鱼不怎么游动，以为它饿了，所以让徐元珠带东西来喂它吃，一开始带肉它不吃，后来带的碎饼干和碎米它都吃得很欢快，两个孩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开心。
　　“元珠你看鱼游得多么欢快”
　　刘乐山手拿花花菜伸长手亲手喂它，它精灵活现的摆动尾巴。花花菜在哪它就游到哪。鲤鱼吃了一会儿后却突然不吃了，刘乐山不明所以，伸手将花花菜递向鱼嘴，可鱼却摆动身体躲开，她伸手直追，一个不小心身体失重，一头栽进了鱼塘。
　　“乐山！”一旁的徐元珠见状伸手去拉她，可是鱼塘太高，她够不着她的手。一旁玩耍的小伙伴听到徐元珠的叫声往这边看，此时刘乐山已经成功在鱼塘翻了个身，一屁股坐在鱼塘里。小手边扒拉自己的脸边不停咳嗽，不知道是谁跑进里屋请出了姜爷爷和何妈妈，两人这时已经火急火燎地赶到刘乐山跟前，他们身后还跟着一脸着急的姜书延。
　　徐妈妈最先走到鱼塘，她一把将刘乐山抱起，姜爷爷担心的问：“有没有跌到哪里？”
　　“什么爹？”刘乐山边咳边问
　　“有没有哪里痛？”姜爷爷换个方式问
　　“我的鼻子里面痛”
　　“其它地方呢？站起来走两步”刘乐山听话脚步沉重的走了几步，说也奇怪，她觉得自己进水后走路好像费力了许多。
　　“我觉得有点重”刘乐山如实告知
　　一旁的何妈妈无奈的说：“当然重了，你穿着秋裤，进了水能不重吗。”可转念一想，秋裤是昨天她让刘乐山穿的，又有些不好意思，这大八月间的是有点过分了，可是她妈妈昨天来给她和乐水送衣服的时候也说了啊，今天天气会冷，呃……虽然今天出了大太阳。何妈妈望了一眼同样穿着棉裤的刘乐水，尴尬的笑了笑，跟着领刘乐山进屋换衣服去了，走的时候顺便带上了刘乐水。
　　“啊，鱼怎么不动了，姜老师，鱼好像死了。”不知哪个小孩吼道，其他小孩听闻纷纷跑向鱼塘，连声符合：“是啊是啊，鱼真的不动了”
　　“翻白肚，睁鱼眼，一动不动，真谓死也”
　　“天呐，刘乐山你坐死了姜老师的鱼！”
　　“刘乐山你坐死了姜老师的鱼。”
　　刚刚走进里屋的刘乐山听闻，仔细回忆当时的场景，当时……她好像……真的……坐到了什么。

　　今天的晚饭很丰富，这是三天来刘乐山觉得菜最丰富的一天，因为姜爷爷挑食……哦不是，是吃素，所以她从来没有在餐桌上看到和肉相关的东西，可是今天，她看到了一条鱼，一条红白相间的鱼，一条被她坐死的鱼……
　　鱼真的死了，最后确认这个事实的人是姜爷爷。听后来徐元珠的叙述说，姜爷爷捧起鱼的尸体后看了许久，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怒火中烧的气焰。徐元珠顺便问刘乐山爸爸什么时候回家，搞得刘乐山心里惶惶的，一天下来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何妈妈将鱼抬上桌的时候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养了几年的鱼啊，就这么死了真可惜”说着意识到杀鱼凶手就在自己眼前，她怕刘乐山伤心，又说：“不过鱼嘛，总有一死，也没什么好伤心的，我们好好吃光它也是它价值的体现了。”
　　刘乐山没有听懂何妈妈在说什么，不过她倒是抓住了一句话的关键词——吃光它！
　　所以刘乐山打了鸡血一样开吃了，专心之余她没有留意到对面投来的目光。坐在主席的姜爷爷扯了扯嘴角，表情严肃。
　　“哎呀你慢点吃，小心鱼刺。”何妈妈担心的看着她，顺便剔了几块没有刺的鱼肉给刘乐水和姜书延。姜书延至始至终都没有动那块鱼肉，刘乐水好像也不喜欢吃鱼肉，不过她看着姐姐狂吞猛咽的样子觉得很有趣，不动筷就傻傻的看着她，姜爷爷也看着她，姜书延的目光也被她吸引去。直到吃完半条鱼，她才停下来略带哭腔的看着何妈妈说：“何妈妈，我吃不下了。”
　　何妈妈连忙把她手上的筷子放下：“吃不下就不吃了啊，快，出去玩去。”
　　刘乐山听话一蹦一跳的跑出里屋，出去捡树叶玩去了。姜爷爷吃得很慢，过不久姜书延也吃好了，刘乐水动了半碗饭后再也不吃了，两人呆呆的坐在饭桌上，姜爷爷让姜书延带刘乐水出去玩。
　　等他们出去后，姜爷爷对何妈妈说：“鱼明天不要再摆上桌了。”
　　何妈妈应是。
　　三人一起捡树叶玩，玩累了各自坐在三棵小板凳上看月亮、看星星，聊天。
　　不过大多是刘乐山一个人自言自语，姜书延不会说话，刘乐水不喜欢说话。虽然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但她并不感觉寂寞。
　　过了一会儿，刘乐山跑到厨房问正在洗碗的何妈妈：“何妈妈，鱼吃完了没？”
　　“还没呢，可是……”可是我马上就要倒掉了。何妈妈话还没说完，刘乐山就打断了她的话：“何妈妈，我现在饿了，我可以吃鱼吗？”
　　何妈妈愣了一下，疑惑着将鱼端出来。刘乐山拿出筷子，边吃边魔咒般念叨着：“吃完才行、一定要吃光它”
　　刘乐水刚刚告诉她，鱼明天就会被倒掉了，一个念头窜出她的脑袋，她要吃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