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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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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凝固住了。
我心中好像有一面小鼓,一直在“咚咚咚”的敲着,惊魂未定地保持摔倒后的卧趴姿势,久久无法平息自己。
脸牢牢贴在一个精瘦坚毅的胸膛,缓缓问道淡淡的茵犀香,悠荡回肠。
耳边传“扑通”.......“扑通”.........“扑通”的声音,是男子才有的铿锵有力的心跳震动。
能感受身下的对方肌肉紧绷,背脊挺直,好像一颗山峰中的傲立的松柏,蕴含着巨大坚实的力量。
“你还要赖在本座身上多久?”声音带着些许不悦。
我眼珠子一转,立马扭动着身子想要起身,腿脚却非常不争气的酥麻无力。
胳膊迅速松开了紧圈着的身下的人,手掌用力按在两侧的青石板,吃力地勉强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低头委屈的看着身下尊贵无比的“肉垫子”...........
光听着那独一无二声音,我便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身下之人那无人能及的尊贵身份————卫皎云,卫大师尊。
卫师尊此时此刻,不幸沦为我的肉垫子,身姿虽依旧英挺过人,细看哪还有往日半分的风韵斐然。
拜我所赐,周身狼狈不堪,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垂眼瞧去,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师尊那宝蓝色的刻丝鹤氅被我的倒身猛扑已经滑落到其的腰身,平日里一尘不染,一板一眼的尊袍,皱褶的压在身下一团............
内里的月白交领亵衣也被生生地揪去了一段,结实有力的肩膀露出大半,肌肤如玉般莹润..........
白皙的脖颈,弧度精致的锁骨,性感又不失力量,只是颈部以下,锁骨之上的肌肤,分明的显现着被指假抓出的血痕印子,此时还渗着丝丝血珠子............
蜷缩手指,看见了指甲内侧的点点殷红。
摔倒的时候,我真的糊涂以为身后是鬼刹,亦或是各位先祖不安于地的亡灵,便内心惊惧地闭着眼好一阵胡乱挠弄,想着和牛鬼蛇神决一死战来着.......
目视卫皎云的脸色还算好,甚至可以说是云淡风轻。
正是这过于平静难以莫测的面容,让我不自觉地头皮发麻,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按我和他短暂的几次相处,对其的浅薄的了解,这位卫师尊看起来俨然是一副为人师表、温润公子的做派,其实小心眼的打紧,是有仇必报之人,此刻勃然大怒才是正常的。
就这样我们如王八看绿豆,大眼对着小眼。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日沉黄昏,万物朦胧,绚灿的晚霞透过窗纸,映红祠堂青石砖一片温暖,亦染的地上一对男女双颊红晕淡淡。
男人衣着凌乱平躺在冰凉的青石板上不自知,修长的双腿其中一只曲着,侧过面颊并不看身上未起身陷入沉思的女子,只是光洁白皙的脸庞带着薄雾般的绯红,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深邃黑瞳,失却往日肃若寒星的沉静,瞳距忽近忽远,游移不定。
女子却不死男人狼狈,衣着尚完好,一身鹅黄织锦木兰裙,覆盖在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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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楞充木讷地低头看着那棱角分明的俊逸侧颜,如刀削一般轮的廓却又不失柔美,高高绾着冠发微微松散,几缕长若流水的发丝贴顺着脸颊落在肩头之上........
摸着良心,不带个人恩怨的说句大实话:
卫皎云..........他,真的是顶好看的。
世间人人相传魔教教主英悦芳,虽然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却生的一副娇媚至极的容颜,艳冠江湖,无人能及。
梦中那一袭红衣男子,确是容颜若妖孽般动人心魄,可是世间之人却不知远在神秘的天山之巅,有位不输其半分的主儿,那便是我眼前的天山派之尊卫皎云。
这二人的好看是不一样的,若把英悦芳比喻成冥界彼岸边的一株靡丽的曼珠沙华,妖异绝然;那师尊就是天池中静静浮开冠毛如月色的天山雪母睡莲,无一不在彰显着着高贵和优雅。
卫皎云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伸出食指抵住我额头眉心轻推,淡淡地说了一声:“起来吧。”,便微侧头撇开了眼眸,眼神飘乎地幽幽看向地面的青砖。
心如鹿撞,手无足措,我脑海里一片混沌,腿脚还是不争气的软弱无力,但我可没有胆色还趴在这座大神的身上。
只好下沉丹田蓄力,一个鲤鱼打挺,从卫皎云的身上翻滚下来,在冰凉的青砖上咕噜了两圈,站起身来,由于用力过猛,头有些发晕。
半晌才稳住脚跟,抬眼望去,见师尊仍躺在地上,不动.........
“师尊?”
“嗯。”
“.........弟子起来了”
“嗯,本座知道。”
“您可以起身了。”
“.........”
师尊缓缓地转过头抬眼望着天板,身上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这下,我更如丈二长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不知其意欲何为。
“师尊?”
“嗯?”
“起来吧。”这次换我说了这句话。
“本座......腰折了。”
卫师尊依旧幽幽地看着天板,如是淡泊的说,好像不关他自己什么事,似是在说别人。
“啊?!”
“世间女子都爱护身形而少食,你就不能少吃点,怎生的这般力大如牛,身形沉重。”卫师尊虽是逞口舌之快,语气却没有参杂着半分真切的责怪之意。
我吃惊的定住不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平时走路我脚腕子不小心崴一下,都疼得眼泪汪汪,白苓给我上跌打活血凝露的时候,更是痛呼爹娘。
不敢想象,腰.........折了那是如何的锥心之痛,卫皎云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面色平静无恙,到底是不是人啊!
更令我疑惑的是卫皎云何许人也,一跺脚武林都要震三震的人物,四大掌门都说了抗衡魔头,唯师尊是也。
就算我冲劲再大,还不是他小手指都不用动,光凭一丝内力就能把手无缚鸡的我撞出官灵祠三千丈,为何他不出手任由我将他弄得如此狼狈的地步?!
越想越混乱,心里仿佛被个无形的大石压住,嘴巴不停地颤抖,焦急与愧疚一起涌上心头,不知所措地看着师尊,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双手不停地绞着裙带,一紧张我就爱做这个动作。
“无妨,唬你的,没折。”他随后轻巧地又补了一句:“只是腰骶关节错位,你过来。”
“是,师尊。”
我不敢再多加造次,一肚子的懊悔犹如做错事被发现的孩童,蹭着脚步过去,蹲下身双手环抱膝盖,听候处置与差遣。
“愣着干嘛,助我施力复位腰骶,本座自己够不着。”语气略显不耐烦,催促我这个连蒙古大夫都算不上的医盲给他复位。
“师尊,弟子不会,弟子还是去找师伯吧。”着急地说着,连忙准备站起身子,去找师伯来替师尊复位关节,虽然会被师伯骂的狗血淋头,那我也认了。
突然,一道蛮力将我一把拉回,此时的我额头抵着师尊的额头,卫师尊的手牢牢的按着我纤细的脖颈,他眼睛冒火低声威胁说:“除你我之外,多一人知道本座的这件糗事,定将你丢进天池喂鱼。”
“可是弟子真的、真的不知道腰骶错位的关节在哪里........”我委屈的回应。
“五块腰椎的最后一块骶骨,于脊柱正中,腰带之下,用周元决会气,将其复位。”
“哦、哦。”手下连忙将师尊身体外侧背对自己,在皱乱的衣衫中顺着脊柱一阵摸索,指尖微颤轻触数着腰椎关节,冰肌玉骨,清凉无汗,碰到一道阻挡,是系在腰间的云翔蝠纹腰带,骶骨便在腰带之下了。
手顿在腰带处。
虽是接骨救人,这主动解男人腰带,何况还是天山派尊者的腰带........心中仍是七分怕三分羞,脸若火烧云般灼热。
心里越是紧张手上越颤抖个不停,就越是解不开,反而将腰带快勒成了结。
“怎这般磨蹭,又不是没见过,当日你觊觎本座沐浴的时候,可没半分羞怯,意犹未尽的很。”师尊不满的哼了一声不耐烦的说道,一手把系在腰间的精致带子蛮横的抽出,顺手蜷成一卷,咬住做好骨节复位的准备。
既然人家这般说了,心中顾虑彻底打消了下去,我并不是养在深闺中抄《女戒》的娇柔小姐,脸皮也比平常女子要厚上三分。
缓缓地松开紧咬的牙关,深吸了一口气,撸起袖子,伸手探至骶骨关节错位的位置,果然有骨节微凸一片青紫。
另一只手凝气低念周元决,掌中使出三分力推至错位的骨节处,“啪”的一声,虽后立马导出混元之气将骨节处抚平化瘀。
心无旁骛,动作一气呵成,见没有出什么差错,心中的一颗大石才算落了地,瞬间感到无比的轻松解脱。
师尊坐立起身,将宝蓝色的刻丝鹤氅外袍披在身上,不慌不忙动作优雅地系好那条水蓝色的云翔蝠纹腰带,看了一眼身旁青砖上一截被扯断的白色中衣袖子,不以为意。
作势用手抚了抚我的头,像是逗弄街边卷毛狗一般,嘴角浮现出两个淡淡的梨涡,挑着竹叶凤眼笑讽道:“手艺不错。”
“弟子知错.........”我跪下,鹅黄色的织锦木兰裙裾依周身展开。
卫皎云眼神瞬息万变,瞳孔霎时间射出一道锐利,起身俯视而看我,犹如神邸一般,清冷的声音颇具震慑:“本座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混过去,眼前的人是谁,我没一分敢忘记。
篱笆还是那座篱笆,狗还是那只狗,师尊还是那个师尊。
我沉默了半刻,低头恭敬地轻声回道:“是。”
毕竟人家有的是背景,而我有的只是背影,不敢违命。
“去一趟海宽门,禁令解除,回去收拾行装吧,寅时上路。”说罢,起身飘然离开。
应了那句,轻轻地来,轻轻地走。
“啊?”我依旧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不一会脑子反应过来,脸色却越来越苍白,情绪突地爆发开来,扑在地上大哭,海宽门啊........被大魔头一夜灭门的海宽门,全是死人冤魂!
还不如在官灵祠中陪着祖师伯伯、祖师爷爷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