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叶陌城

2、To、2

　　老村有个媳妇，姓刘，在家排行老四，村子里人大多走的近，所有都叫称呼他四姐或者四妹。
　　刘四姐也是本村人，娘家就隔着两座山，大概有半个钟的脚程。
　　在老村还不老的时候，那会儿还在集体吃团伙饭的时候，媒人给老村家牵了这根线。当时互相之间就做了个认识，都是本村人大家也有些知得根底，所以没隔多久老村家就上门定亲了。这门亲事一下来，二人就这样度过了三十来年的岁月。
　　刘四姐端着两大碗热干饭从厨房出来，她身子显得有些佝偻，并不严重，这是她在集体干活的时候，一次摔跤留下的病根。她把两碗饭扔在桌上，不是撒气地扔，就是那么随手，好像日常习惯一般。两个小盆大的窑制碗与木桌轻磕，发出一丝不大不小的摩擦声。老村并不在意这声音，他把塑料袋揉团将酒瓶塞好，取了四双筷子。
　　两碗菜上桌，一碗菜里有几块油亮的肉，显得格外清晰。老村的儿子儿媳也正好扛着锄头背着背篓回来，家里四口人，地不多，也不少，有好些地都需要翻新。
　　“这些人越来越不规矩，要是集体早被拉起来批斗了。”刘四姐夹了口菜说到，他说的那些人显然是平时老是对上面发下的政策偷奸耍滑之辈。
　　“说什么说，那么多事！吃你的饭。”老村用筷子戳了下桌子，发出‘哆’的响声，声音不大，显得清脆。
　　“这几年吵的架还少么？”刘四姐扒了一口饭，“得罪的人少了么？你自己捞到个啥？”
　　“你毛病啊。没这官你还吃得起肉？！”老村加大了声线。
　　刘四姐瞪了一眼，没有再说话。

　　这天，镇上来车收税粮来了。所有的税粮都要搬到了屋外，所以下午老村一家人都在家里没有出去干活。
　　来收粮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下车时他左手夹着个黄色公文包。司机和中年人从柴油三轮车上搬下一把公斤称，准备着收粮事宜。
　　七八月的天气有些多变，变天可比变脸还来的突然。
　　粮食已经有好几袋子装上了车，在一切都看似妥当的时候，哗啦一下，天上豆大的雨点没有条件的落下来。
　　来不及躲雨，收粮的中年人压着雨声大声对老村说到：“赶快都称了，弄上车我们有油帆布可以挡雨。”
　　“我来帮你上车，你称。”老村搭手将一袋子扔上车，“你们快点搬。”老村对着刘四姐他们说到。
　　刘四姐转身进到屋，一手拉住了儿媳的手臂，“你去拿个盆，每袋子舀半盆起来，外面大雨，浸水了重量不会少。”说着，她先拉出一袋子从漏口出抓了几个大把出来，才往外搬。“要是雨停了就别弄了。”她回头对儿媳小声叮嘱。
　　正如刘四姐所料，在排队上称时淋了雨，每袋子都保持着应有的重量，有的甚至多出些许。
　　收粮车离去，老村端了个矮凳坐在门前点上了一杆烟。儿子儿媳戴着斗笠蓑衣出门干活去了，只有刘四姐在屋里收拾着残余的谷子，不时笑笑。

　　雨下了一阵就停了，七八月的雨就这样。
　　“这雨就是活累人。”老村抽着旱烟，站在门口。
　　“我们的谷子也该收了，再打两次雨都要生芽了。”刘四姐在屋里说到。
　　“看个日子，叫山坳的和老大老二来帮下忙。”
　　说着，老村光着脚裹起裤脚就走了出去。
　　踏在湿漉漉的大地上老村无比踏实，仿佛他的双脚就是地里长出来的，那脚底厚厚的老茧丝毫不担心时而出现的石子。老村在自家田坎上溜达着，若是看到了几根不长眼的杂草便去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