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章 霜雪的婚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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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缓缓的调子吓得水清手颤，抖了下筷子，待水清好一番稳了稳心神，才给皇帝夹菜。瞧着水小宫女强行镇定的样子，皇帝愉悦的眯了眯眼，心情舒畅地用了午膳。
这么挑剔下来，最后皇帝只吃了五六个菜。待膳后，刘德贵进来看到空了大半的几个盘子和一桌子未动的菜肴，隐隐觉得有几分稀奇，皇上今个竟如此偏食。
皇帝看到刘德贵一直往桌上瞟，以为老太监是觉得他太铺张浪费，便随口说道：“这些菜赏下去。”语气已不似先前阴沉。
移步起身时，又交代了刘德贵一句，“脆辣鸡胗、干贝炒芹菜、白蜜狼桃，这三道已经赏了水清，可别端错了。”皇帝唇角露了个不太明显的笑容，虽然向着刘德贵说话，却直直地看向水清。
水清心里砰砰直跳，略一低头避开了皇帝逗弄的目光，心里暗道糟糕。
刘德贵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地答了声，“是。”面上不露半点声色，心里倒是正正经经把水清当做个厉害角色看起来。皇帝对下面伺候的人，一向一视同仁。合宫上下皆知，在暮辰殿当值的奴才，有几人能单独得到圣上赏赐？水清不过两日就让皇上挂了心，自然是能让刘德贵高看见两眼。
水清顶着刘公公的别有用心的注视，福身送走了皇帝，然后在一片浩荡皇恩下，平淡安静地用了午饭。
下午当值的时候，水清整个人都一副恹恹的模样。她本就挑食得紧，午膳三个菜都是她平日半点不沾的吃食，胃里闹腾起来难受，所以格外没有精神。
霜雪虽不知缘故，但看了她萎靡不振的样子，便让她下了值早早的回了尚寝局。水清也不推辞，一是昨夜熬了一晚，二是暮辰殿晚上确实不差人伺候。
入夜，水清自己蒸了鸡蛋羹吃了，才慢慢感觉好受了些。用过夜食后，翻出那本手抄的《顾氏闲话》慢慢看起来。起初看医书，是求点自保的本事，到现在已慢慢变成个习惯了。
掌灯后，如画最早回来，“水清姐姐？”她推门进来见到水清，有几分惊讶。昨夜水清未曾回来，她还以为水清自此就在丹晨宫当值了。
“嗯。”水清放下书，顺手放到枕下去了。又走到桌边拿起个蜜桃起来，“因是初去，暮辰殿的御侍姑娘体谅，让我早些回来了。”
“喏，吃个桃解渴。”水清削好了桃递給如画。
如画接过来也不急着吃，反倒甚有意味地打量水清，“水清姐姐此番荣升。”
水清摇摇头，“只不过多一份差事，品秩未升。”看着如画的眼睛一本正经道，“好好吃你的桃子。”
如画撇撇嘴，啃了口桃，含糊不清的说，“姐姐现下这么说，过几日调任的文书下来了可不认了。”倒是有几分气不平的样子。
水清无奈，“呵，你怎么说都有道理。”又想想，打发她道，“我要是升任了，定然给你送个大礼。谢你吉言。”
皇帝是个什么意思水清自然是摸不准，但是离逗弄个小宫女的意味差得不远。把小宫女调到身前逗几天，腻味了再遣回去。皇帝身边哪能是随便安排人的。依照这个情形，水清琢磨着不出半月自己便可辞了暮辰殿的差事。
“好，这可是水清姐姐承诺了的。”如画笑开了，嘴角的痣殷红，倒像是得了什么大好似的。
“嗯。”水清敷衍地点点头，看她一脸窃喜的样子，也懒得再理会她，只嘱咐到，“早些洗漱休息了。”自是没有看到如画眼底花过的一抹狡黠。
夜未深，皇城依然寂静。皇帝没有昭幸，各宫里的灯火次第地暗下去。
暮辰殿。
霜雪端了一碗燕窝进殿去，又被皇帝给退了回来。刘德贵正好到门口，见着灰头土面丧气出来的霜雪，把手中拂尘往背腰革带上一插，接过了托盘。
霜雪屈屈膝算作行礼，微微地往内殿望了一眼，这才退下了。
等霜雪走了，刘德贵也没有进殿。反倒是在殿门口愣了一会儿，这会子他算明白了皇上的用意。
见到刘德贵端着燕窝进来，从书堆里抬起头的皇帝便多给了他一个眼神，“碰着霜雪了？”
“是。”刘德贵压了压头，脑袋里思绪开始翻涌。
霜雪是萱太妃族中的一个侄女，虽说关系远，但是自小看到大，太妃也是很喜爱她，时常进宫也能和当时还是太子的魏昀泽玩到一处。本在及笄的时候，太妃本意就是许她一个太子良娣的位子，但她却不应。
魏昀泽当时也不过十六，只当霜雪没有这个心思，于他只有兄长之情。
后来，霜雪自请到他身边侍奉，他也是知道的，大约是母妃的意思。萱太妃一是想他身边有个得心得力的人，再者，总归是想撮成他和霜雪的事的。
这是霜雪到魏昀泽身边的第五年。刘德贵看得出来，霜雪以前对皇上兄长般孺慕之情，在这暮辰殿的朝夕相处中，难免生变。
皇帝看着老太监虽神色如常，却过于沉默，就知道他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敲打道，“别想些有的没的。”
“皇上用粥。”刘德贵半点没被抓包的尴尬，只笑眯眯地顺势端了粥上前。
皇帝不想理会这老太监，看也不看一下，直接指了指另一边的案几，“放着吧。”
刘德贵一时间也没得话说了，只是心里更加笃定，霜雪姑娘倾心皇上，皇上却厌了她。
寂静半晌，皇帝咳了声，打开了话头，“霜雪已快双十年华了，你说满朝上下的灵秀公子，朕当找谁人配她才是？”皇帝抿了抿唇，轻叹了口气。霜雪是个伶俐懂事的，虽然自己算不得多喜欢，但总归是太妃心尖上的人，因此对她的婚事也是极其看重。
刘德贵深以为然，是得早日把霜雪给送走，皇上对她无意，要是留在暮辰殿算是糟蹋了霜雪的一番心意。老太监心头一转，把朝野上下各家的公子都捋了一遍，小心地打量着皇帝神色，答道，“皇上，依老奴看，咱们大梁的公子巧捷万端者多不胜举，情深义重者也不珍罕，不乏良配。以霜雪姑娘身份，五品以下官员嫡妻皆可。五品之上，大约只能侧室夫人了。 ”
“侧室？朕的妹妹送去做个侧室？”皇帝拧着眉问，心中对刘德贵的答案甚是不满。但心里清楚，霜雪确实许不得更高的门第。最多也只能配个五品。
“哎呦，老奴嘴笨。”刘德贵假模假样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皇上息怒。”
“出息！”皇帝看这老太监是越来越不顺眼，但也没恼。
刘德贵马上由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瞧着皇帝书案上的几本折子，顺手倒了一杯茶过来。“皇上不必多扰。老奴觉得国子祭酒沈君毅沈大人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皇帝接过茶杯，呷一小口茶，一字一顿地说，“是挺不错。”倒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又压低了调子，沉吟道，“说说还有其他人选么？”
刘德贵不解，这沈大人明明是最好的选择了，皇上为何还要另择他选？抬起头来跟皇帝大眼对小眼，瞪了大半夜，也没瞪出更合适的。
次日，水清一到暮辰殿便听说了皇帝给霜雪赐了婚。
霜雪波澜不惊，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水清见她行为与昨日略略不同，能从眉眼中瞧出欣喜，但也有些迟愣又有点哀愁。水清想想霜雪，大约是觉得她要嫁人了，有些小女儿的不舍的羞涩心思。所以刘德贵问她霜雪的婚事时，水清也对这桩婚事表示了大加赞赏。
“沈大人今岁二十有四，先夫人早亡。后一直未娶，也无侧室，家中有个小公子也一直是由奶娘养大的，不怕生，活泼伶俐得紧。要是霜雪姑娘嫁了去，二人自可琴瑟和鸣。是为良配。奴婢看霜雪姑娘很是开心。”
刘德贵在对霜雪放心的同时，也多看了水清几眼，后宫女人多，爱搬弄是非的也不在少数。水清看似清净不争，却连沈府上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沈小公子都了解得这么清楚，看来心思也是大得很。
水清自觉失口，沈君毅与她父亲是故交，算得上相熟，只是她如此清楚他家的情况，也着实惹人生疑，这段话过后也不再继说了。
刘德贵心里藏着事，也没什么想问的了，便招呼她自己去做事了。最后终是没忍住，不一会子就跑皇帝那儿去邀功了。
“皇上，皇上。”刘德贵大老远就开始嚷嚷道。
皇帝看刘德贵火急火燎的跑进殿中，屏退了执笔太监。
“何事？”
“皇上，老奴已经问过水清了，说是霜雪对赐婚很满意。您老以后不用担心霜雪对您的心思了！”刘德贵突然觉得自己不容易，平时跑腿的活儿多不算，还得管喜欢皇上的女人和皇上不喜欢的女人的事。
“啧，霜雪对朕？什么心思？”皇帝好整以暇往椅子里靠了靠
“哟，皇上您不是清楚着的吗？”刘德贵不好意思说出来，朝着皇帝挤眉弄眼的。
皇帝好笑了，“朕清楚？”
“哎呀，”皇帝这幅风淡云轻的样子让刘德贵有点急，一时没刹住车，话就跑趟似的溜出了口，“霜雪姑娘可不就是喜欢您么？不过您呢也不喜欢她，这才将她许配了沈大人。”
“哼！”皇帝的脸一下子跨下来，“谁给你的胆子揣度圣意。”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三章 霜雪的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