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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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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木质的门被缓缓推开,“吱吖”一声遂带着拉开视线。床帏渐敞,随着微风摇曳,露出躺在床上的男人面如死灰的脸。架子床上精雕细琢的图案刻画得栩栩如生,紫檀木的座椅依次在床边排列,古韵非常,只是整间屋子弥漫着浓郁的中药味,不时钻进何奚言的鼻子,她深吸了一口,努力使自己适应,走到了床边。
“妈。”
坐在床边的女子,绾着低低的发髻,穿着墨绿色苏绣旗袍,只抬头看了一眼,似乎便有流光溢彩在身上流转。
“奚言,你随妈来,和妈说说话。”
何奚言点了点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心里一阵心疼,却见他极其费力地展了一抹微笑,再点了点头,却已经没了力气说话。
眼里氤氲了雾气,何奚言将头偏开,再转过来时早已是明艳笑容,她微微俯身,凑近床边,对着男子说道:“爸爸,我随妈出去说会儿话,马上回来。”
等她轻轻合上房门走到堂屋的时候,母亲倚在花梨木椅上,疲惫得仿佛连将眼睛睁开都是一件困难的事,双眼下那一层青褐色看着让人心疼,何奚言走到她身边,替她揉了揉太阳穴,她淡淡地笑着,顺势将奚言的手拉进了自己手中。
“奚言,你爸爸的菠·····恐怕是熬不过今年了。”
何奚言心里哽得厉害,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直直地透不过气,等到手上传来那一抹濡湿,她才发现母亲的手在出汗,额头也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眉头松了又蹙,蹙了又松,她拿出手绢想要帮母亲拭去额上的汗,低头间却看见母亲鬓边那星星点点的白发。
心里猛的一震,拿着手绢的手险些就要失态,然而她抿了抿唇,装作云淡风轻般为她母亲拭汗。
“妈,吉人自有天相的,你不要担心。”
“唉,这个病要好早就好了,我就是看不得你爸爸受苦,每天躺在床上,吃粥喝药,他年轻时哪受得了这样。”
何奚言最受不得这样的话,她总怕若是父亲不在了,母亲也会一同陪了他去,毕竟这两个人相爱了那么久,相濡以沫,没有富人家里惯有的姨太太,即便那时母亲接连生下两个女儿,父亲仍旧没有起纳妾的念头。
思及此处,何奚言缓缓蹲下身来,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面前那个女子。
“妈,哪怕以后没有爸爸了,你也要撑下来,你还有我,还有奚语,你不能倒下的。”
她的眼神迷茫,许久才找回焦点,也不知有没有听见方才的那袭话,只是点了点头。
何奚言见此,也不再多言,转身吩咐了佣人好生照顾夫人。
雨没有征兆地落下,淅淅沥沥 ,不大但密密麻麻地打在身上会疼。何奚言站在雨中思索了许久,如果父亲真的挺不过去了,那么族中的很多人怕是都会要蠢蠢欲动了,毕竟他们家除父亲外再没有男丁。
心情愈发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