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粹白之裘》粹白狐

17、十七 外事办主任之争

　　中午，学校外事办唐老师来到蒋真颜办公室，邀请蒋真颜共进午餐。蒋真颜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好了，两人一同来到学校食堂的雅轩厅，各自打好饭菜，在南面临窗的餐桌前坐下。屁股还没坐热，饭还没入口，唐老师就噼里啪啦地开讲了；“蒋老师，你知道吗？我们主任已经向李书记提出转岗的要求了。”“为什么会这样？”“刘主任知道尤辛姬处处针对我，所以偷偷地跟我说，他实在是受不了我们那美女副主任尤辛姬了，老是在后面说他的不是，许多外事办的事情都越过他，直接去向领导汇报，还不忘到领导面前去打我的小报告。真是小动作不断啊！”“哦，是这样啊！这尤辛姬真是权迷心窍了！”蒋真颜不由地感叹道。“岂止是权迷心窍，简直是想转外事办正主任想得失去人性了！”唐老师愤愤地说到，“那难怪刘明哲了，好男不和女斗，为了明哲保身，只有走为上策，更何况尤辛姬后面还有她的叔叔和贾荏校长。”“你们的美女主任尤辛姬眼看着做副处快三年了吧？”蒋真颜问到。“是的，已经满三年了。”唐老师回答道。“以她以往晋升的速度，确实该转正了，难怪她按耐不住了。”蒋真颜若有所思地说到，“刘明哲已经成了她的绊脚石了，美女主任肯定是急于踢掉这块绊脚石了。”蒋真颜虽然不喜欢官场上的是是非非，但对于官场上的这些勾心斗角也是洞若观火一般，看得十分清楚。“不知李书记有没有答应刘明哲转岗的要求？”“刘明哲和李书记说自己不是学外语专业的，不太适合外事办主任这个职位，李书记听他这么说，便答应考虑了。”唐慧贤说这话时，脸上露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唉，看到刘主任那窝囊样，我也是醉了。”“对于刘明哲的这种处境，也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否则，被尤辛姬这个地头蛇搞得身败名裂再走，真的很不值得。”蒋真颜其实还是很同情刘明哲的，眼前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个个子瘦小，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的身影，“我们学校实在是水太深，太浑，一不小心就弄得一身脏水，让你有苦难言。”
　　蒋真颜不由地感慨，在中国，复杂的人际关系往往耗费了人大量的时间和心力，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能简单些，大家不要在这方面做无谓的心力浪费，也就是陷入所谓的“内耗”的怪圈之中，而是投身于更重要更加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学习、创新、科学研究等，那么，国家也许会更加富强，社会也许会更加和谐。
　　这几天，学校外事办美女副主任尤辛姬心情格外好，因为刘明哲主任告诉她，他已经向李书记提出转岗了。尤辛姬一想到马上可以坐上外事办掌门人的位置了，心里就像开了花似的无比灿烂，整天穿的也是花枝招展的，看刘明哲也觉得格外顺眼了，对他说话也分外温柔。刘明哲看到尤辛姬也不得不强装笑脸，可是满肚子的窝火却不知向谁去说，只盼着早点离开外事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要再整天见到这蛇蝎心肠、令他恶心的女人。
　　一周以后，学校党委会上讨论了刘明哲的转岗问题，在此问题上，贾荏校长表现出与李言韬书记极其少有的意见一致，但两人的出发点其实完全不一致，李书记考虑到刘明哲外语不好，不太利于开拓学校与国外高校进行交流合作的工作，要另找高明，而贾荏校长却是一心想将美女主任尤辛姬扶正，巴不得把刘明哲转岗。因此，短暂的和谐之后，却是暗流涌动，当大家一致决定让刘明哲去做正好空缺着的统战部部长后，摆在大家面前的是一个非常现实而严峻的问题，那就是谁来做外事办的主任？党委会上的风云突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一下子乌云密布，形势马上骤变，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会议室的空气立刻变得沉闷而压抑，在座的与会者都能感觉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对于外事办的主任人选，你们有什么建议？”李言韬书记打破沉闷的气氛，抛砖引玉。“我认为，外事办副主任尤辛姬在外事办工作多年，晋升副主任已满三年，精通各项业务，又是英语专业毕业，应当是外事办主任的不二人选。”贾荏校长迫不及待地说到。接下来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静默……过了好一会儿，周副书记舒缓的话音打破了这份静默，“当今是一个高等教育国际化的时代，我们的大学应当加快步伐走出去和引进来，可是我校在这方面做得确实不尽人意，这主要是我们学校外事办缺乏一位具有国际视野的领导来开展这方面的工作，我想，外事办主任这个职位能否面向海内外招聘一位有海外学习、工作经历，具有国际视野的人。”贾荏校长听到这话，脸色开始晴转阴，有些难看了。“我同意周副书记的说法，确实，根据我来学校快一年时间的观察，我发现咱们学校管理人员的整体素质偏低，特别是一批中层领导，素质不高，眼界过于狭窄，这将严重影响学校的发展。外事办作为学校一个对外的窗口，急需一位素质高，层次高、具有国际视野的高端人才来掌舵。”这是分管科研的王鲁生副校长那清朗的声音。贾荏校长的脸又开始变成了猪肝色。“既然大家对这个问题存在争议，那就暂时搁置不谈吧！”从会议桌的东边传来了纪委书记赖芜那鸭公般的声音。“是啊，那就暂时放到一边，先谈其他的事情。”分管教学的副校长刘何霓又开始和起稀泥来。“这件事举足轻重，关系到学校管理的全局考虑。这几年学校发展不但停滞不前，而且开始落后了，许多和我们同类型的高等院校都后来者居上了，众所周知，我们隔壁市的夏州学院比我们晚几年升为本科，现在却已经遥遥领先于我们了。上周，我和王鲁生副校长去考察访问了一下夏州学院，就发现他们学校这七八年来引进了一大批高层次人才，特别是他们的学校管理队伍，绝大多数都是学科带头人、或者有海外留学和工作经历的人才，大家眼界开阔，起点高，在学校管理上很容易达成共识，形成合力，共同促使学校跨越式发展。再看看我们学校，管理队伍是中专生管大专生，大专生管本科生，本科生管研究生，没本事的人压着有本事的人，整天只知道如何保住自己的官帽子，导致学校管理水平低下，中层领导一个个如井底之蛙，只看到自己门前的一亩三分地，很难达成共识，互相协作。这个问题非常严重，已经严重地影响、阻碍了学校的发展。所以。摆在我们面前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要尽快改善学校的管理队伍，组织一班高水平的人马加入到学校的管理队伍中来。”李言韬停了停，用他特有的目光扫视了全场，见没人打算发言，于是接下去说到：“所以，我认为周副书记和王副校长的建议非常中肯，学校外事办作为一个窗口单位，确实需要一位具有海外学习和工作经历，具有国际视野的人来主持工作，我同意周副书记的提议，面向海内外招聘一位有海外学习、工作经历，具有国际视野的人来做外事办主任，如果大家没有意见的话，请人事处立刻启动招聘程序。”李言韬的话音刚落，周副书记、王副校长异口同声地说：“我没意见，同意李书记的提议。”过了一会儿，刘何霓也低声附和了一句：“我也没意见。”说完就只能看到他蹭亮蹭亮的秃脑勺了。陈秉正和赖芜没有做声，贾荏校长气得七窍冒烟，本想再说些什么，但见大势已去，也只好瘫坐在沙发椅上，无可奈何花落去。
　　党委会刚结束，尤辛姬就找了个工作上的借口来到贾荏校长的办公室，一进门，就娇滴滴地对贾荏校长说：“贾校长，开了一早上的会，一定很辛苦了吧！”贾荏知道尤辛姬来此的目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说：“是啊，开了一个上午的会，都坐得我腰酸背疼了。”“那我来给你揉揉背。”尤辛姬像一只花蝴蝶看到了一朵盛开着、缀满花蜜的花一样，马上黏了上来，伸出她那双白皙的手，按在贾荏那堆满脂肪的背上，搓揉了起来，揉的贾荏浑身酥麻酥麻的，已经沉寂了许久的小弟弟也不由自主地闹挺了起来。为了掩饰尴尬，贾荏慌忙说去方便一下，走进了办公室里面的卫生间，好好平复平复情绪，好不容易让小弟弟静蔫了下去，然后走出卫生间，看尤辛姬坐在沙发上，满怀期待的样子，便说道：“小尤啊，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晋升外事办主任的事情可能泡汤了！”“为什么呀？”尤辛姬顿时花容失色，连忙问到。“那个李言韬啊，真是脑袋进水了，决定面向海内外招聘一位有海外学习、工作经历，具有国际视野的人来做外事办主任。”贾荏看了看尤辛姬，马上补充到，“我在党委会上是有为你力争噢，可是大多数人都同意李言韬的提议，我也是无可奈何了。到时候我会和你的叔叔说的。”
　　尤辛姬垂头丧气地走出了贾荏校长的办公室，想到本以为唾手可得的外事办掌门人位置，现在如煮熟了的鸭子“扑通”一下飞走了，心里格外沮丧。真是空欢喜了一场，先前的努力可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回办公室的路上，尤辛姬遇到了刘明哲，刘明哲跟她打招呼，尤辛姬好像没看见一样，直愣愣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刘明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官场上摔摸滚爬了这么多年，看到尤辛姬那失魂落魄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一大半，心里不禁暗暗窃喜：你尤辛姬也有今天啊！平时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一门心思想将我踢开，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结果怎样，事与愿违，空欢喜一场吧！呵呵呵……刘明哲的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对于自己的何去何从，此时的刘明哲似乎不那么关心了，因为凭着他驰骋官场这么多年的经验，他知道自己的结局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并且他已经将学校的正处位置都捋了一遍，统战部部长的位置已经空缺好一阵子了，再加上他也知道贾荏校长一定想将尤辛姬扶上外事办主任的位置，就必定会好好安抚一下他，将他挪到统战部部长这个位置是八九不离十的事。
　　人事处将面向海内外招聘外事办主任的公告启事挂在了学校网页最醒目的位置，并且还将此公告启事登上了《东海晚报》、《南方早报》等几家报刊，接着就陆陆续续收到了应聘的电子邮件和信函。最后经过筛选，有两位应聘者落入了学校人事处的法眼。一位是本校工商管理系的谢文成老师，美国加利福利亚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曾在芝加哥工作了三年，因父母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不忍心让他流落在外，因此极力召他回来。谢文成老师是个孝子，听到父母召唤，就立马辞去芝加哥待遇极好的工作，打道回府，回到了家乡，守护在父母膝下，遵从“父母在，不远游”这个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古训，不想留下“子欲养，亲不在”的遗憾，就留在了故乡，工作、尽孝两不误。回来的时候，东海学院正好在引进高层次人才，给出的待遇也还不错，于是，就来到了东海学院。这不，看到学校外事办面向海内外招聘掌门人，觉得自己的条件又相符，便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另一位是南方大学外事办的副主任丛容，曾经在海外学习、工作多年，并且还有在高校从事外事工作的经验，王鲁生副校长还在南方大学时，丛容经常给他办理出国去参加国际学术会议事宜，与王鲁生副校长很熟，南方大学这几年国际交流合作做得风生水起，丛容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也非常喜欢在高校从事外事工作，无奈南方大学外事办主任也是一名颇有资历和阅历的“海归”，而且还很年轻，丛容如想在南方大学外事办转正，那简直是遥遥无期，所以，正好东海学院面向海内外招聘掌门人，觉得自己的条件又相符，东海学院在国际交流方面近乎于一张白纸，到东海学院正好可以大施一番拳脚，在白纸上描绘出一幅美丽的图画，同时希望在职务上有所提升，因此也给东海学院人事处发来了应聘外事办主任的电子邮件。
　　人事处将这两个人的应聘简历打印了出来，呈给每一位校领导，李言韬书记看了后，提议让人事处组织一次面试，届时各位校领导都参加。人事处接到指令，立即安排面试工作。然后打电话通知两位应聘者，告诉他们下周星期二下午三点来学校面试。
　　星期二的下午，谢文成老师一早来到了学校行政楼六楼会议室，丛容也专程从省城赶了过来。蒋真颜在六楼会议室的门口遇见了丛容，只见他身材挺拔，脸庞清秀，长着一副当今小女生特别钟爱的单眼皮眼睛，颜值颇高，蒋真颜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仔细搜索了大脑的库存，才突然想起，原来这丛容长得很像韩国的一位男明星——Rain。面试开始了。七位校领导一字排开，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一边，两位面试者先后轮流进来，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另一边，先向大家介绍自己的学习、工作经历，然后重点说说自己的海外资源以及就如何开展学校外事工作谈谈自己的想法。最后，丛容以他海外学习、工作的经历，开阔的国际视野，特别是从事高校国际交流合作工作的丰富经验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因此东海学院外事办主任位置终于尘埃落定，花落丛容之手。
　　接下来丛容到南方大学去办理调动手续，南方大学虽然舍不得放丛容，但是有王鲁生副校长的游说，也只好忍痛割爱，就当支援兄弟院校了。东海学院这边，人事处以最快的速度将丛荣的人事关系全部办理妥当。一周后的星期一，从容正式到东海学院外事办走马上任。随着丛容的上任，刘明哲也去了学校统战部坐上了部长的交椅，只有尤辛姬，想做外事办主任的梦就像肥皂泡一样飘忽亮丽了一阵，最终“噗”的一声破灭了，继续在外事办做她的美女副主任，给丛容做副手。心中纵有千般的不甘，却也是“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