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粹白之裘》粹白狐

10、教师宿舍

　　周末一晃就过去了，星期一，庄锶艺一大早就起来了。今天第一小学要举行升旗仪式，这个星期由庄锶艺的班级负责主持升旗仪式，班主任明老师让庄锶艺负责国旗下的讲话这个模块，庄锶艺很早就把国旗下的讲话稿背得滚瓜烂熟，讲得声情并茂，凭着她在学校红领巾广播站一年来的历练，这次的讲话对她来说可以说是小菜一碟。蒋真颜一点也不用为她担心。从小，蒋真颜就让庄锶艺学习普通话，东海市的本地话比较古老，保留了相当成分的中国古代特别是唐、宋时期语言的语音、词汇，语言学界称之为中国古代汉语的“活化石”，难学又难懂，小孩子一旦把它先作为母语来学，学会后再来学普通话就会有一股很浓的腔调，想改也改不了，毕竟发音部位、发音习惯与普通话有所不同，多年的说话习惯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所以，从东海市出去的人只要一说普通话，蒋真颜就能听出来，毕竟是学汉语言的。蒋真颜对女儿学习语言的策略是先学普通话，到了一定的时候再学学本地话，能够用本地话进行日常的对话就行了，毕竟这里是她的家乡，要在本地生活，学习本地话也是有必要的。在这种语言学习理念的支撑下，庄锶艺的普通话说得特别标准，每次上语文课朗读课文，老师总是要请她朗读，去年学校红领巾广播站要在四、五、六年级的同学中间重新通过竞选选拔广播员，增加新鲜血液，庄锶艺去竞选，在众多的竞选者中表现得出类拔萃，一举被选中。于是，每到星期三的中午，学校的广播里总能听到庄锶艺那声音甜美、抑扬顿挫的广播。
　　蒋真颜开车来到学校，因为出来得早，一路畅通无阻，二十几分钟就到了学校。一走出办公楼的电梯，就看到李书记的办公室门敞开着，里面有人在讲话。蒋真颜仔细一听，其中一个声音是李书记的，另一个声音像是周副书记的声音。蒋真颜不方便细听他们在讲什么，径直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办公室的门紧紧地关着，其他同仁们都还未到，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蒋真颜拿出钥匙，开了门。一推开门，一股积聚了很久的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让蒋真颜觉得憋闷。蒋真颜快步走到窗边，快速地将一排窗户全部打开，顿时一股清新的风迎面吹来，蒋真颜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看着远处的海，一下子就觉得神清气爽了。
　　快到九点钟的时候，办公室的同仁们也陆陆续续地来了。蒋真颜和平常一样坐在电脑前先理了理一周的工作，再把今天的工作规划好。王坝、马伟等照例来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泡茶，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周末的一些见闻，办公室的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阵阵茶香。这时，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很快就到了蒋真颜的办公室门前，几乎是同时，王坝和马伟把目光投向门口一看，是李书记！顿时，他们吓得花容失色，屁滚尿流，战战兢兢地叫了一声：“李书记。”连忙跌跌撞撞地离开茶几，走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去，蒋真颜正在盯着电脑整理材料，感觉气氛不对，抬起头也往门口看了看，正好看到李书记看着一大早就在喝茶聊天的王坝和马伟，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小蒋，请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李书记似乎又记起来他此行的目的，看着蒋真颜说道，然后掉头先走了。
　　蒋真颜放下手里的事情，跟着李书记来到他的办公室。李书记示意蒋真颜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便和颜悦色地问道：“小蒋，听说你是前几年学校引进的研究生？”“是的，李书记。”蒋真颜看着李书记恭敬地回答。“学校前几年引进了很多研究生，听说大多安排在学生宿舍A区，这个情况你了解吗？”李书记亲切地问到。“我知道，学校前几年对刚引进的研究生都在学生公寓A区分了一件宿舍，现在和我一块进来的很多研究生因为在东海市没有买房子，现在都还住在学生公寓A区，我刚来时也分到一间，有时中午会过去休息一下，后来学校扩招，学生宿舍紧张，我就把房间退了。”蒋真颜是个急性子，噼里啪啦如倒豆子一样一口气说了很多。李书记笑了笑，又问：“那现在还住在学生宿舍A区的那些老师是怎么个情况？”“李书记，说实话，学校待遇不太好，很多老师工作了七八年还是在东海市买不起房子，因此没地方可去，还住在学生公寓A区。其实学生宿舍那边因为和学生混杂地住在一起，环境也不是很好，大家也是没办法，否则早搬出来了。”蒋真颜知道学校一年年扩招，加之把旧校区挪出来准备拍卖掉，也摆上了学校的议事日程，旧校区的学生也要全部移到新校区来，学生宿舍确实越来越紧张，学校后勤管理处早想让那些住在学生宿舍A区的教职员工们搬出来了，只是没地方安置那些老师，学校为此头痛不已。早在一年前，贾荏校长本来想强行让那些老师搬出来，遭到了老师们的强烈反对，大家联名上书，贾校长怕事情闹大才不得已作罢，毕竟学生宿舍A区住着一两百教职员工，大家闹起来还真不好收场。“小蒋，我今天把你叫来只是想多方面了解一下情况，我们会积极地想办法妥善解决学生宿舍A区教职员工的住房问题的。”李书记诚恳地说，“那好吧，你去忙你的工作吧！”“李书记再见。”说完，蒋真颜走出了李书记的办公室，刚走到门口，只听见李书记说：“小蒋，麻烦你叫后勤管理处的艾处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好的，我这就去。”蒋真颜说完立刻下楼去后勤管理处叫艾处长。
　　蒋真颜来到后勤管理处，只见一排办公室都关着门，走道里黑乎乎的，感觉有点阴森森的，走到走廊的尽头，最靠里面的一间办公室是后勤管理处的处长室，门也是紧闭着。蒋真颜敲了敲门，没人应答。蒋真颜早上有看学校的工作安排，今天上午没有安排会议，学校也没有什么其他活动，艾处长难道还没来学校？蒋真颜立刻快步上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拨通了艾处长的手机，只听见电话那头唱了好一阵《小苹果》后，才传来了孩子那稚嫩的声音，“请问，你是谁呀？”“我找艾处长，你是谁？”蒋真颜火急火燎地说。“我是他的儿子，我爸爸正在吃早饭，我帮你叫他。”艾处长的儿子奶声奶气地说。蒋真颜随即听到“爸爸，有人找你！”过了一会儿，蒋真颜才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你好，你哪位？”语气中有一种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腔调。“艾处长，我是校办的蒋真颜，李书记让我叫你去他的办公室！”蒋真颜迫不及待地说道。“是吗？李书记找我？”艾处长一改那冷冰冰的腔调，惊慌地问道。蒋真颜想象得出艾处长那张皇失措的表情，像艾处长这种人，平时仗着自己一官半职，又管理着学校的后勤工作，很多人会来求他办事，所以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姿态，但只要看到学校领导，那便成了哈巴狗一只，极尽讨好谄媚，唯恐一不小心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因为他深深地知道，他的这个位置就是领导给的，得罪了领导，到时乌纱帽没了，后管处处长这个很多人瞩目、油水很足的肥缺也丢了，对他来说，简直比割掉他身上的肉还要痛苦。“小蒋同志，麻烦您去和李书记说一下，我有点事，马上就到。”艾处长此时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对蒋真颜说。“好吧，我去和李书记说，你快点哦！”蒋真颜只好答应他。
　　蒋真颜挂了电话，来到李书记的办公室，告诉李书记艾处长正在赶过来，李书记问从哪里赶过来，蒋真颜只好如实回答：“从家里。”李书记一听，立刻脸涨得通红，十分生气地说：“这都时候了，才从家里赶过来，这是什么工作作风！”蒋真颜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无比尴尬。“小蒋，你去忙吧！”李书记看了看蒋真颜，脸色和缓了一些说。蒋真颜如释重负般的离开了李书记的办公室。她知道，今天在李书记这里的实话实说可能会得罪后勤管理处的艾处长了。不过，蒋真颜觉得让她在一身正气的李书记面前撒谎，她可能会更难受，毕竟自己没有捏造事实，问心无愧。
　　果不其然，后勤管理处的艾处长二十分钟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了学校，顾不上去自己的办公室，直接去了李书记的办公室，走到门口，缓了口气，然后用他那胖胖的手指头忐忑不安地敲响了李书记办公室的门。只听见里面一声“请进！”艾处长那肥胖的身躯战战兢兢地移了进去，声音颤抖着叫了一声：“李书记！”“你终于来了！”李书记毫不客气地说道，“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想了解一下学生宿舍A区教师住房的问题，你们后勤管理处有没有做过什么调研，比如A区教师们的想法啊，别的兄弟院校是怎么解决教师住房问题的，我们应当如何解决A区教师住房问题，你们有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方案啊？”“李书记，我们……我们做过一些调研……”艾处长看着李书记，紧张得说话都结巴起来，平常的盛气凌人、趾高气扬荡然无存。“既然做过一些调研，那住在学生宿舍A区的教师教师们有什么想法和心愿，你们知道吗？”李书记步步紧逼。“他……他们不想搬出来。”“为什么不想搬出来呢？”“这……这……”艾处长满头大汗，答不上来了。“那么，其他学校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如果有，他们是怎么解决的？”李书记连珠炮似的追问着。“对不起，李书记，我们还没有时间去兄弟院校调研的。”艾处长不由自主地擦了擦头上的汗。“不要向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住在学生A区的教师们，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的工作，身为后勤管理处的处长却不能为战斗在一线的老师排忧解难，做好他们的后勤保障工作，你是怎么做事的？”李书记声色俱厉地说道。艾处长吓得两腿直哆嗦，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听见李书记说：“回去抓紧做做调研，了解一下住在学生宿舍A区的教师们有什么想法和心愿，还有，去兄弟院校了解一下，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如果有，他们是怎么解决的？然后把这一系列的调研情况写一份报告，提出你们的建议和解决的方案拿给我看。”“好的，好的。”艾处长的头不停地点着，好像提线木偶的头已经点得不受自己的大脑控制了。“好吧，就这事，你回办公室去好好考虑考虑吧！”李书记下逐客令了。艾处长倒退着走出了李书记的办公室，一出来拔腿就跑，生怕李书记再把他给揪回去。
　　回到办公室，艾处长不停地唉声叹气，心想：今天真是晦气，一大早就被书记逮了个正着.还布置了这么艰巨的任务！想到这，艾处长不由地抓耳挠腮，沉思了半晌，拿起电话拨了一个校内虚拟号：“小傅，你来我办公室一下。”小傅是后勤管理处的副处长，艾处长是个甩手掌柜，一般接到校领导布置的工作，他都会交给后勤管理处的副处长，让他安排下面的人去做，副处长叫下面的人做好了之后再来向他汇报，他本人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方案和工作建议及指导，所以做他的副手是一件非常辛苦的差事，后勤管理处的傅副处长也是有苦说不出，有泪肚里流。不过，艾处长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做，但凡能运用他的权力获得利益的事，他倒是非常积极，比如学校有什么项目需要后勤管理处负责的，他会牢牢地攥在手里等着鱼儿上钩，他好从中雁过拔毛，因此，几年下来，他从一无所有到拥有了豪宅豪车，明眼人都知道他的底细，单凭他和他老婆的工资绝对不可能达到如此的消费水平。他是如此的肆无忌惮，人家可也不能将他怎么样，因为他是贾荏校长一手提拔起来的，他和贾荏校长的关系可以说是非同寻常。据说，这位艾处长的厨艺了得，做得一手好菜。有一次贾荏校长的母亲生日，母亲不想去外面的酒店举办生日宴会，叫儿子贾荏在家摆一桌家宴，宴请家里的亲朋好友，艾胡莱准备了一份厚礼——一盒价值一万元的冬虫夏草送给了贾荏校长的母亲，还亲自掌勺，做起了贾荏校长家的大厨，给贾荏校长的家宴做了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吃得贾荏校长的母亲及亲朋好友赞不绝口，贾校长的脸上格外光彩，你想，贾校长不信任他又会信任谁呢？因此，有了贾荏校长的信任和撑腰，艾胡莱处长在学校能不张狂嚣张、横行霸道吗？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也得看主人，谁敢说他半个字，怕是不想在东海学院混了。
　　现在，学校来了个李言韬，在校长助理推荐人选上给了贾荏校长一个下马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艾胡莱一想起李言韬书记真是又怕又恨，这个李言韬与前任党委书记康无为确实是两种风格，康无为书记是能不作为就不作为，反正要退休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想得罪人，所以在东海学院贾荏校长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家相安无事，最后在去年年初终于毫无原则地混到光荣退休，平安着陆。不过，退休前，康无为书记也还是作为了一番，那就是答谢了一批在他鞍前马后为他无怨无悔地效犬马之劳的同志以及各级领导跟他打招呼的一些关系户，让那些人在仕途中又向前迈进了一步，不过，那是他和贾荏校长关上门在密室中秘密完成的，当然，贾荏校长绝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也趁机拿出了一长串与康无为书记性质类似的名单，让名单上的人跟着前进了一步，最后的结果是两人皆大欢喜。显然。李言韬书记与康无为书记工作作风截然不同，看势头，对于学校的工作，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并且还会在原有的工作基础上有所突破，将会打破原来的一些规则和潜规则。这是让贾荏校长和他的那帮亲信们感到头疼的事。这不，后勤管理处的艾胡莱处长就已经开始头痛了。
　　中午，蒋真颜独自一人去学校食堂吃饭，在路上遇到了也是独自一人去食堂吃饭的学校外事办的唐慧贤，两人一起来到了学校食堂的朗逸厅，这个厅很大，中间摆满了四人座的餐桌，四周是窗户，靠窗的地方摆了一圈雅座。蒋真颜和唐慧贤到打菜的窗口刷卡买好了饭菜，不约而同地来到南边靠窗的雅座坐下吃午餐。唐慧贤是本地人，他老爸是学校的退休老教师，老公是东海市医学院附属医院心血管科的医生，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海归，医术精湛。蒋真颜从没见过她的老公，也是有时和唐慧贤聊天以及经常有同事亲戚生病找唐慧贤帮忙知道的，唐慧贤是英语专业的硕士研究生，在老公留学美国时，也曾经去陪读了一年半，英语表达能力相当了得，远远在外事办美女副处长尤辛姬之上，因此尤辛姬提防她更甚于他们的刘明哲主任，对刘明哲她只是非常倨傲，处处抢尽风头，对唐慧贤总是摆出一副领导的样子，鸡蛋里面挑骨头，经常为难唐慧贤。唐慧贤对此是怨声载道，知道蒋真颜为人坦荡正直，所以时不时地会和蒋真颜倒倒苦水。这不，刚一坐下，唐慧贤就愁眉苦脸地对蒋真颜诉苦道：“真颜啊，上周五，那美女处长今天拿了一张香格里拉酒店消费了五千元的餐饮□□来，叫我在经手人那一栏签字，我都不知道她是为什么去消费的，和谁去消费的，消费了些什么，她也不说明一下，平白无故地就叫我签字，我当然不会签了，那美女处长见我拒绝她，一下子脸就拉得很长，非常生气地走了。接下来也不知道又会有什么幺蛾子。我也只能跟你说说，跟其他人说人家未必能理解我，说不定还会去美女处长那里讨好卖乖了。”“不要担心，我们只要坚持做事的原则，不必为迎合谁而去做违心的事就行了。”蒋真颜安慰着唐慧贤，“不过你是不是可以和刘明哲主任说说这事？”“别说了，刘主任都怕死那美女处长了，只差不给她三叩九拜了，这外事办的一把手似乎是尤辛姬而不是刘明哲。我去跟他说，恐怕只是自讨没趣。就拿前一段时间来说，我妈妈病危躺进了ICU病房，我们家就我和弟弟两姐弟，上午我老爸去看着，下午我弟弟弟媳轮流去看着，晚上请护工，周六周天是我和我老公看护，一个周五的下午，弟弟、弟媳单位有重要的会议，我老公又正好有一台手术，没办法去看护我妈妈，我正好那天下午也没什么事，就向刘主任请假去照顾一下我病危的母亲，刘主任本来已经答应了，但提出要我去跟美女处长也去说一下，我硬着头皮、低声下气地和美女处长去说，可她竟然以工作为名，十分冷漠不近人情地不让我请假，还去刘主任那里跳着脚说为什么要准我假，搞得刘主任十分为难，也不敢准我假了！很明显，尤辛姬就是蛇蝎心肠，故意为难我！你说说，请假这么一件小事刘主任都不敢做主，如果拿这件事去和刘主任说，还会有用吗？”唐慧贤愤愤不平地说，“星期五那天下班回家，我和我老公说了这件事，我老公也是和你一样的说法，有关原则的事，绝不苟且迎合。”“尤辛姬竟然会这样不近人情！”蒋真颜的第一反应是这样，但她转而一想说道：“也许她是为了工作纪律吧？”唐慧贤马上接到：“如果她是为了工作纪律，可她自己为什么又可以无视工作纪律呢？前不久，她儿子感冒了，她不是放下工作，请了一天的假陪她的儿子。显而易见，她的做法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唐慧贤越说越激动，声音不禁提高了分贝，引得附近的人把视线投向了这边。蒋真颜示意了一下，唐慧贤才把分贝降低了一些。
　　蒋真颜非常理解唐慧贤的感受，她所在的学校办公室何尝不是这样。庸肃主任平时在办公室的大会小会上总是说什么要注意考勤啊，上班不能迟到啊……诸如此类的话，其实自己常常是早上不要开会的话，很晚才来学校，经常有人来找他签字，如果来早一点，总是找不到他人，只好在门口苦苦地等候他姗姗来迟的身影。蒋真颜就碰到过N次，下午上班时间到点很久了，他的办公室还是门窗紧闭，里面黑咕隆咚的，他还在睡大觉，做着春秋大梦呢！这些做领导的，自己都不能以身作则，却总是要求手下这样那样的，人家还不能说他们，这让蒋真颜非常反感，并且觉得不可思议。
　　“唐老师，现在你妈妈的病情怎么样了？”蒋真颜因为有一段时间没碰到唐慧贤，所以没听她今天说起还真不知道她妈妈生病的事，不然的话，也会去看看唐慧贤的妈妈。蒋真颜认为，朋友之间，她不一定会做一些锦上添花的事，但是雪中送炭的事她只要知道了就一定会去做，尽管去探望唐慧贤的妈妈这件事，还达不到雪中送炭这么高的境界，但是去探望一下生病的人，给她一点情感上的慰籍，这是蒋真颜非常乐意去做的。“还好，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上周五出的院，只是每周还要去做透析两次。”“是啊，树欲静，风不止；子欲养，亲不在。我们作为人子，在父母的有生之年尽最大努力，尽尽孝，这也是人之常情。尤辛姬这样子真的有悖人性。”“哎，碰到这样腻歪的上司，这是遇人不淑啊！”唐慧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颜啊，你知道吗？后来尤辛姬又给我准过假，能让我好好地照顾我的母亲，尽我的孝心，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那是为什么呢？难道她良心发现了？”蒋真颜疑惑地问到。“她那种见利忘义，毫无廉耻之心的蛇蝎心肠会良心发现，那太阳都要打西边升起了！”唐慧贤稍稍压低了声音，“我给了她十张香格里拉酒店的自助餐券，价值三千元呢！”“那她收了吗？”怎么没收，接过去的时候嘴巴都合不拢呢！”唐慧贤一边说一边露出鄙夷的神情，“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妈那种情况之下，我只好忍辱负重，向她妥协了！”
　　听了唐慧贤的话，蒋真颜对唐慧贤深表同情，同时也不禁感到悲哀。当今中国的官场，充斥着一批这样的领导干部，自己通过跑官、买官好不容易坐上了领导的位置，就开始或明目张胆、或暗度陈仓地收刮钱财，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压着不办，一旦有利可图了，便蜂拥而上，怀着那种不将自己为坐上这个位置而花出去的钱财十倍、百倍、千万倍地捞回来便誓不罢休的英雄气概前赴后继，勇往直前，自己的官位变成了寻租的利器，这样的结果是，广大老百姓的正当权益一次又一次地遭受侵害，国家、社会遭遇畸形发展，连原本圣洁的象牙塔——高校也难以幸免，真是可悲啊！尤辛姬的这种做法无疑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给我好处什么都好说，原则、制度都是写在纸上，执行起来由我说了算。据蒋真颜所知，在东海学院，像尤辛姬这样的人是大有人在。
　　“真颜，上周五关于香格里拉酒店消费□□签字的事，看来我又得罪那位美女处长了，接下来不知她又会给我什么小鞋穿？”唐慧贤期期艾艾地说到。“唐老师，你也不要担心，咱们只要坐得直，行得正，把工作做好，她又能把你怎么样！”蒋真颜给唐慧贤打气，“尤辛姬真要再无理取闹，无端地给你穿小鞋，刘主任不敢为你做主，还有校领导呢！李书记就是一位非常正直、一身正气、很有人性的好领导，有必要的时候，咱们可以去和李书记谈谈。”听了蒋真颜的话，唐慧贤似乎不那么泄气了，心情也好了起来，“真颜啊，听了你的话，我的心顿时豁然开朗了，是啊，只要我们把工作做好，行的端，坐得直，又怕什么呢？尽管学校的歪风邪气很盛，但是我相信最终还是邪不压正的。”两个人很快吃完饭，高高兴兴地走出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