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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怎样才能不离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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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里安诺和皮肖塔在麦田里迂回了一圈,又重新转回了蒙特普莱,他们在靠近贝拉大街的一个黑暗狭窄的小巷躲起来,密切注视着贝拉大街上所发生的一切。
巷子里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吉里安诺感觉到了皮肖塔身体微微的颤抖。他转身看他,却像把他逼到墙角,巷子对于两个青年来说太过狭窄。皮肖塔微微抬头对上吉里安诺的目光。
“我没事。”
吉里安诺苦笑了一下,爽朗地揽过皮肖塔的肩头,将脑袋靠在皮肖塔的颈窝间,在他耳边轻轻低语。
“你看,你跟我,要受这么多苦,担惊受怕,朝不保夕。你身体还不好,我真的不该让你跟我来,可是我——就是想啊……”
“什么?”
“就是想,理想只有和你一起实现——才是完整的。因为,那不仅仅是我自己的事业,也是你的。我们是并肩战斗的伙伴。我不能独自去承担这一切,应该是说,没有你,这个理想仅凭我绝对不能实现。”
“我没有那么厉害。”皮肖塔反驳道,“我们俩能不能成功也没有定数,这本来就是场赌博不是吗?”
“可是,阿斯帕努,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只要你和我一起做事,我就会意外的安心,我就觉得目标一定会实现。对别人,我没有默契,更不会有信任。可是对你,我都有,而且是最强烈的。真的,你杀死我我都甘愿,只要你不离开我。”
皮肖塔将吉里安诺推开,向前半步把吉里安诺抵到了另一面墙上。摁住他的手臂,有些蛮不讲理地亲上去。他慢慢吮吸吉里安诺柔软的双唇,探出温润灵活的舌尖,非常有技巧地撬开吉里安诺的唇齿。
吉里安诺第一次和人接吻,显得慌张而笨拙。他被皮肖塔摁得动弹不得,在唇齿相依的快感和皮肖塔高超技巧的□□下,吉里安诺的回应温柔而顺从。他只是喜欢这种感觉,并未发觉出有什么不妥。即使眼下的状况,亲吻是如此不合时宜。
皮肖塔放开了吉里安诺。
“图里,如果以后你能接受和我在一起,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吉里安诺愣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那是他至亲至爱的表兄弟,从小就好到穿一条裤子的人,巴勒莫有名的花花公子。而自己,刚刚才是第一次接吻,从来没有深究过所谓的感情,如何能给他这个承诺?
就在这时一辆车呼啸而来,两人都戒备起来。两人分得清轻重缓急,心思都转移到了街上,而吉里安诺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
车上一共有六个人,一个宪兵领着三个人向吉里安诺家里走去,另外两个人端着枪在街口巡视,防止有人逃出去。
吉里安诺和皮肖塔选择了静静等待,现在他们不想打草惊蛇。
那个宪兵大摇大摆地走到吉里安诺家门口,粗鲁地捶着门。
“人都出来,检查!”
吉里安诺的父母面色阴沉地出来,警察们大步迈了进去。不一会儿,翻箱倒柜声、叫骂声、诅咒声,抱怨声不绝于耳。领头的宪兵第一个冲了出来,用手 枪抵住吉里安诺父亲的脑袋。
“说!你儿子在哪里?”
“我不知道,而且,知道我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儿子。”吉里安诺的父亲平静地说。
“那我问别人好了。”那宪兵一下子把吉里安诺的父亲推开,抓住了他身边另一个男人。那是吉里安诺的邻居。
“我也不知道,你们这群无用的傻瓜。”那人轻蔑地看着宪兵。
砰——
一声枪响,在恼羞成怒的宪兵的愤怒下,那个勇敢的人倒下了。他的妻子伤心地跑了过去去扶他,周围的人的情绪都被带动起来,对那个可恶的宪兵怒目而视。可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宪兵因为一句话要伤人性命。
吉里安诺的拳头握紧了,骨骼摩擦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皮肖塔也脸色不好,他们都认出了,被抢射中的人就是他们小时候经常和他们一起玩耍的有趣和蔼的大叔,他还会做最好吃的复活节蛋糕,总是送给小图里和小阿斯帕努。他们十分尊敬这个人。
宪兵要稳定局势,他叫嚣着让在场的所有男性成年人都跟他去兵营。他让他们走到押送逃犯的卡车上去。
“跟我来,阿斯帕努。”吉里安诺准备行动了,他轻轻拍了拍皮肖塔的肩。
皮肖塔紧随其后,两人顺着幽暗的小巷,到达贝拉大街另一侧的中心广场。
皮肖塔问:“你要干什么?”紧接着他就不吱声了,他忽然明白了图里的意思。那辆卡车装满被捕的人,必须开到贝拉大街尽头才能拐弯返回贝兰伯兵营。
在与贝拉大街平行的隐秘小巷里跑着,吉里安诺感觉自己像神一样掌控了一切。他的敌人不知道,也想不到他到底要干什么。他们以为他藏到了深山里不敢露面。他要让他们知道,伤害他爱的人是有惩罚的,随意搜查他的家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要逼迫他们以后不敢随便冷血地开枪杀人;他要逼他们学会尊重他的邻居和家人。
吉里安诺和皮肖塔藏在广场的另一侧,借助灯光,他们看见了连个堵在贝拉大街路口的两个人和一辆车。他们钻进另一条小巷,绕到广场大教堂的后门。他们不约而同地在祭坛前停了一下。
许多年以前,神父来给蒙特普莱的人做星期天弥撒,举行圣餐仪式的时候,他们俩给神父当过祭坛助手。虽然他们随时准备射击,但却不由自主地跪下,笨手笨脚地在胸前划起了十字。
他们穿过一小段通道跑到橡木大门旁,刚好在射击范围内,他们跪下,准备射击。
封锁贝拉的街的车向后倒车,让那辆装着被捕群众的卡车向回开。就在这时,吉里安诺推开了教堂的大门,并对皮肖塔说:“往他们头上开枪。”
与此同时,他用冲锋手枪瞄准那辆面包车的车胎和发动机开了火。发动机爆炸,整辆车开始燃烧,广场一时间被火光照亮。两个警 察连滚带爬地从车里掏出来,惊慌失措。
皮肖塔端起步枪,扣动扳机。吉里安诺看到司机倒下了。另一个人从车上跳下来,皮肖塔再次开火,第二个警察也应声倒地。吉里安诺正准备责备皮肖塔,忽然一阵机枪扫射,打碎了教堂的彩色玻璃窗,一排红宝石般的玻璃碎片飞溅开来。吉里安诺意识到了皮肖塔是对的,这时候已经没办法留情了,否则他们真的会死。
吉里安诺拉了拉皮肖塔的手臂回身穿过教堂,向后门跑去。他知道今晚来不及帮助那些被抓的人逃跑了,以二对四,他们胜算不大。
他们溜出小镇的最后一道墙,穿过几片开阔的田野,一直跑到布满巨大白色石头的白色石头的斜坡,才觉得到了安全地带。等到他们到达卡马拉塔山脉的奥德拉山顶,已经是破晓时分。
一千年前,斯巴达克斯在这里隐藏了一支奴隶武装,并率领他们与罗马军队作战。站在奥德拉山顶,看着喷薄欲出的壮丽血红的日出,脚下是连绵不绝的山脉,身边是最志同道合的战斗伙伴。吉里安诺心里充满了年轻人朝气的喜悦,他那时才二十岁。
而皮肖塔,正以一种虔诚的眼神注视着吉里安诺,吉里安诺金灿灿的优美轮廓被阳光勾勒出来,身后是瑰丽的日出。这时吉里安诺回过头来对皮肖塔轻轻笑了一下,那笑虽然不浓烈,却蔓延到了眼角眉梢。透过皮肖塔的眼睛,永远地定格在了皮肖塔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