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神的净化 ...
-
她遇到沧离之后整个人完全是傻的，这会儿才意识到他们一人一仙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岸上的画面有多么奇怪可笑。于是她手臂一伸，攀住岸上的石块，刚要使力，脚腕竟一阵刺痛，下意识痛呼出声。
沧离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原地问她：“怎么了？”
“我脚腕疼，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你先上来。”
燕知秋皱眉：“我使不上力了。”
沧离似乎是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在空中划了道弧线，随着那动作她便从水中飞出稳稳落在了地面。
上岸的燕知秋倚着树干，低头看自己受伤的脚腕。右脚腕外侧伤口有铜钱大，似是被生生撕下去一块皮肉，血液不断流出染红了脚边的裙裾。
沧离此刻站在她身边也低头看着她伤处，完全没有考虑到男女大防为何物。可燕知秋就不同了，她想起姜云山庄上那些老嬷嬷说的，女子的脚不能随便给人看，尤其是男人。虽然沧离是个神仙，但是他也是男人啊，一个年轻俊逸的男神仙一直盯着她的脚看，这让她不好意思起来，满面红霞一直蔓延到耳根。
沧离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这些小女儿心思，只是看着她的伤处一语不发。直到燕知秋脸烧得快要爆炸，沧离才转身向河边走去，伸出两指探入水中，口中念念有词，以他手指为中心河水霎时荡起层层波澜，片刻后水面剧烈抖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底挣扎。
燕知秋看得目瞪口呆，只听“咔嚓”一声响后，沧离将手指从水中抽出，指间夹着一只似鱼非鱼、似蟹非蟹的怪物。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
沧离夹着那怪物走过来，燕知秋避无可避，结结巴巴地问：“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怪物。”
沧离随意地把它扔在燕知秋脚边，吓得她赶紧收回了伸出去的腿。
“死的。”沧离撇撇嘴，没想到她如此胆小。
“我知道。喂，你干什么！”
脚腕处冰冷的肌肤忽被一股温暖包裹，竟是被沧离握住了。
燕知秋被他突如其来这一下子吓到结巴：“我我我我自己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河水也不干净了”，他像是对待一个毫无生气的死物一般左右看看，不带一丝感情地说：“伤口有邪气。”
“啊？那怎么办？”
“先净化这条河，然后回长丘宫找太怀。”他说的是太怀，而不是太怀真人。
燕知秋想问的是自己的伤怎么办，没想到沧离理解错了，她正欲再问，只觉得一股热流顺着伤口涌入伤处，沿着小腿向上窜。低头看去，沧离双指正压在她伤口之上，指尖银白光芒注入她体内，光芒之中那伤口处皮肉生长，竟然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她惊喜地动动脚，嘿，还真的不那么疼了。
沧离以为她不舒服，毕竟神力注入体内对于一个毫无修为的平凡人来说负担太大了。他之前发现燕知秋异于常人，现在他明确地感受到她体内潜藏着一股力量，但尚未确定是什么，更不知道产生这股力量的原因，正邪亦是无法辨明。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这股力量很强大，而且被压制着无法释放。他抬起头，眼睛意却外地与燕知秋对上了。
燕知秋的眼睛湿漉漉的，与南极真君那老头子的白唇鹿像极了，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出自己的神力完全被她的身体吸收了。
想这些时沧离是惊讶的，但是他的眼神很平静，像是一潭没有涟漪的湖水。燕知秋一直看着，又觉得那漆黑的湖水之下潜藏着一个巨大的漩涡，深深地吸引着自己。世间一切都在他眼中，却没有一样东西被他看在眼里，这就是天神的眼神吗？
燕知秋太好奇了，终于忍不住问：“你真的是神仙吗？”
沧离像没有听见她问话般移开搭在她脚腕的手指，转身走到河边蹲下，一手搭膝，一手撑在潮湿的泥土上。一股劲风从他脚下旋转而出，带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方寸天地间风云变幻，有细小的闪电不断在空气中爆响。
胸口传来异样的感觉，燕知秋急忙捂住，原来是被自己缝进衣服的玉在发声。此时隔着薄薄衣料，玉的每一下震动都清晰可感。
“净。”沧离一声低喝，将神力自手臂传入大地。
只见原本平静的河面金光暴起，白浪像一条从中间被掸开的绸子自沧离脚下向两边推进，燕知秋面色大变，这是要淹死的节奏？正紧张，滔天水幕竟被自河岸升起的一堵无形气墙阻挡，轰然下落又在半空中尽数化为白色雾气消散无形。沧离此时已经站起，周身风停雷住，细碎金光自他头顶簌簌飘落，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七彩长虹。
燕知秋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净化方法，以前见到的道士们又是法器又是摆阵，口中念念有词打坐好久才能净化成功。虽然知道沧离能净化整个山头，但这次亲眼见到他凭一己之力净化江水，燕知秋才知这是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强大法力！岂止强大，简直可怕！
她的神啊！眼前这个绝对是个真家伙，如假包换。
“吓到了？”沧离很满意她的反应，声音带着愉悦。
燕知秋被他一问才回神，但眼睛仍然死死盯着他，心中一遍遍念叨：“这人是个神仙，不对，这神是个大神仙，大神仙……”
“完了，吓傻了”，沧离不着痕迹地叹口气，双手抄在袖子里看着她说：“需要我抽走你的记忆吗？”
听他这话燕知秋后脑一凉，猛地退了一步：“你还能让别人失忆？”
他偏着头，似乎不太高兴她的反应：“当然可以。”不过需要借助一些法器……
“那不用麻烦了，我好得很。”说完她使劲蹦了两下，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沧离静静地看着因为她动作而从发梢坠落的水珠，想起凡人体弱多病，阳寿仅有百年，于是开口：“回去吧。”
燕知秋一愣，笑嘻嘻地问：“用飞的吗？”
“不。”
“为什么？你不是神仙吗？飞一下看看嘛。”
“不。”
“你是个不会飞的神仙？”
代替回答的是沧离飞来的眼刀。
“那你飞一……”
“你很啰嗦。”沧离手指在燕知秋唇前一划，竟是将她禁了声。
“呜呜呜……”燕知秋柳眉倒竖恨不得踢他一脚，奈何实力悬殊只好乖乖吃着哑巴亏。
“燕姑娘”，沧离忽然开口唤他，如同接下来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你体内有股非常强大的力量，你可曾感知到？”
听他这话燕知秋不再挣扎，看着他淡得没有表情的脸，满眼困惑地摇摇头。
“果然。现在我还无法探知你力量的源泉，也不知这对你来说是福是祸。我乃天界沧浪神君，职责在身不可泄露天机，但现在要告诉你的是你的力量非常奇特，若想平安，日后要么远离修仙道，要么清心修炼正道，万不可起一丝邪念歪思。如若不然，被妖魔操控，必酿大祸。”
“呜呜呜呜……”
“你不该来长丘山，此处将有大变，你的力量怕是要被唤醒了。”
“呜呜呜呜……”
沧离看她着急的样子，怕她一不小心咬破舌头，抬手解了她的禁声咒。
他说得严肃，燕知秋心里又慌又乱：“开什么玩笑？”
“信不信由你。”
“不可能，你说这些我从来都没感觉。”
“你感觉不到，公孙公子又没有和你说过罢了。”
“他知道？”
“嗯。”
“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约莫有他自己的打算。”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沧离转过身正对着她，身姿竟如守护者般不可侵犯：“为六界苍生。众人皆渴望强大的力量，然而福祸相依，任何生物持有这样的力量都是潜在的危险。希望日后你力量觉醒之时，是天下正道的同伴，而不是敌人。因此你首先要了解自己的能力，只有了解它，才能更好地操控它。”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燕知秋问得很小心翼翼。
沧离竟是冷哼一声，转眼不再看她：“区区凡人还敢藐视神力。”
刚要解释，低沉的钟鸣自山顶长丘宫一波波涌下。两人静默无言，燕知秋在心里数着，三下一顿，响了四次，正是有大事召集道众的信号。
“出事了！”
沧离眯眼看天，整张脸表情都没一个：“太怀最爱小题大做。”
燕知秋尴尬笑笑，这让她怎么接？被人敬仰的太怀真人在他嘴里居然只是个小题大做的人。仙凡差距比天高，比海深啊。显然沧离不需要她说什么，只看着上山的路，掸掸衣袖道：“走吧。”
说完他也不等她便迈步离去，燕知秋一边暗叹神仙没有人气一边垂头丧气地追在后面。及至山顶，沧离眼看着形色匆匆的道士，神色愈发凝重。
燕知秋小声嘀咕：“这是出什么事了？”
“有人在修炼长丘宫已禁法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神的净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