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碎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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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提丝姐姐要嫁给人类？”我不相信，要知道我们之中忒提丝姐姐可是最受父亲宠爱的孩子，海后安菲特里忒也和忒提丝姐姐很要好，她怎么说也要嫁给神明，嫁给一个人类英雄算什么！并非看不起人类，若那是姐姐的选择倒也不是不行，可那不是忒提斯姐姐的本愿。
“已经封忒提丝姐姐为海洋女神了，婚礼在奥林匹斯举行。”阿伽薇惋惜不已。就因为一个预言，忒提丝姐姐就被宙斯许配给一个人类。预言之中，忒提丝会生下比父亲更加强大的儿子，所以宙斯才会半路刹车。
婚礼的前一天，我去见了忒提丝姐姐，她还是一样的平静，但语气里多了一份无奈：“这就是我们，无法抗拒的命运。”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拉着我的手嘱咐着。“帕西忒亚，这些孩子里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以后姐姐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自己保重。”
“姐姐……”忒提丝姐姐是那么的温柔，善良，即使我无法诉说自己的痛苦与孤独，她仍旧是一直关心着我。我曾经想着，若是她能嫁与自己的爱人，幸福一生该多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一个转移预言的物件。
嫁给英雄也未必不好，但如果可以选择，她一定不会愿意。
婚礼当天，我在奥林匹斯又遇见了雅典娜，看着忒提丝姐姐眼中的一丝黯然，她也无奈的叹气：“宙斯，便是这样一个无情的人，即使再怎么花心，对他而言权力还是不可放下的东西。”
“您说得对，只是我们并没有反抗的权利。”在这样的男权社会，女神们能得到的权利太少了。纵使是最有权势的女神，不也是依附着男神而存在么？绝望而无奈的事实。
之后在忒提丝姐姐的婚礼上发生了黄金苹果之争，一点也不顾及忒提丝姐姐的感受，简直是糟透了，这是婚礼吗？这是女神间的争执。
当时的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痛苦的/导/火/索。
十几年后爆发了特洛伊之战，我真的有不好的预感，不止是我，众神也察觉到那股力量越来越明显。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更早之前我就开始被莫名的力量所干扰，可这种若有若无的事，除了修普诺斯我还能和谁说呢？
“最近小心，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我靠着修普诺斯的肩膀，坐在树下。
“战争一直以来都很危险，你也要小心，我接下来有事，这几天就不来找你了。你老实待在海界，接下来的几天就别出门了。”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都想问你。”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从前看腻了的风景似乎每天都有不同的模样。可直到现在，我的心里还是有一个疑问。
“什么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帮我呢？”那时的我，明明已经活不下去了，嘴上说着要死，实际上也确实站在了死亡的边缘，只差一步。那时候的我与修普诺斯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他也没必要真的拉我一把。我本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从那天之后，他确实让我看到了不同的风景。
【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我呢？】
我这个人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也不信高高在上的神明会产生所谓的善良和怜悯。毕竟过去的那些无聊日子里我已经见惯了上位者的可怖。作为海仙女，我们只是海洋的花瓶罢了，就像那些水泽仙女一样，我们的存在是为了给美景添上些情趣。所以我们只需要唱歌跳舞嬉戏八卦，只要看上去开开心心的就好了。当然事实上大部分海仙女确实也是这样。
我也反思过是不是自己的心理过于阴暗，因为无论如何，修普诺斯他的确改变了我的世界。
“真正想死的人，只会无声无息地离开。”修普诺斯看着我，一如既往的温柔。“把死亡挂在嘴边，其实是在渴望着被爱啊。”
【渴望着被拥有】
修普诺斯站起来，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又弯腰在我耳边轻语：“等战争结束，我就娶你，我会把梦神的神职给你。”
这句话一下令我怔住了，一时间像是被敲懵了，眼见着修普诺斯离开我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冷静冷静，我不是感性的人，但是这种明明在电视里听了那么多遍的话，原来真的有人对你说感觉是不一样的。
【欣喜亦或是】
【莫名而来的担忧】
我是该开心啊，明明我确实很开心，可为什么在最深的情感之中隐藏着不安与恐惧呢？时至今日我仍旧担忧着那股未知的力量，可自那之后修普诺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真的没问题么？】
无论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姐妹还是狠狠羡慕了一番。
“这就是求婚啊！帕西忒亚到底答应了没有啊！”
“啊啊啊！你怎么可以什么都没说就让他走了呢！！”
没想到大家反应比我还激烈，从羡慕的话语一直讨论到了婚礼时该戴什么样的首饰。也许在她们看来，嫁给深爱之人就是最幸福的事吧！
“真的太好了。”
我没想到卡吕普索握着我的手，一副要哭了的样子，平日里总是和我吵嘴，现在突然这样反倒让我有些慌了。
“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了……如果能看到你结婚，真是太好了。琉刻她……终究没有等到这一天……”
琉刻……虽然同为海仙女但在我有记忆以前，她已经不在了。我只知道，原本可能成为冥后的她，死在了幸福之前。
【我是幸运的】
可是，不安感愈加强烈了，我真的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希望不是修普诺斯或是珀耳塞福涅出事，我只能整日在海底神殿默默地祈祷。
梦境，本来自那以后我便不再做梦了，可是只是一次午睡，我却梦见了无尽的黑暗。
“他要醒来了。”四周传来平静的声音。“你也是，你要抛弃你的一切了，这是你的责任。”
什么东西？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四周一下明朗，我站在一座神殿门前，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到这种地方？我不是在海底神殿午睡吗？
抑制不住好奇心，我小步走了进去，却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修普诺斯？”我看见修普诺斯恭敬地跪在地上，而赫拉坐在白色的长椅上，似乎刚刚和修普诺斯说了什么，重要的是他们貌似看不见我。
“这样的命令，我恕难从命。”修普诺斯看起来很为难。
“你不愿意吗？”赫拉起身，走到修普诺斯身前，似乎想到了什么，赫拉勾起玩味的笑容说到：“你好像和一个海仙女走的很近呢！你喜欢她？”赫拉看似漫不经心地走到了窗前。“总之你只有一个选择，帮我催眠宙斯，不然以你冥神的身份，你无法阻止我杀了她。”
我从未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赫拉威胁修普诺斯的筹码。我不了解战争，也不想去了解战争，大概只知道众神分成了两个派别，赫拉是站在希腊人这一边的。
没有人发现我，我也无法对修普诺斯说什么。不要答应！我祈祷，我讨厌死亡的感觉，但是并不害怕死亡，如果修普诺斯答应的话，宙斯一旦发现就一定会惩罚他。
四周的景像开始动摇，破碎，在它完全消逝之前，我听见了修普诺斯的回答：“我答应你。”
一切又回归了寂静和黑暗，这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我已经分不清了，最让我抓狂的是我该如何醒来。
“你这个样子还真是可笑呢！”黑暗中传来一个欠扁的声音，又是他！有完没完了，我十分生气。
“我和你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你总是缠着我有意思吗！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终于忍不住大喊，真是够了，这张脸是之前干了什么事惹到这样一个欠扁的家伙。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什么？”他突然冒出一句，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就要死了哦！”他尖锐的笑声回响在这个空旷的空间里？我的心突然加速，谁？是修普诺斯吗？
不可以！他不能死！不可以！我一巴掌打在脸上，如果真的梦的话，就快点醒过来啊！在疼痛之中我一下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海底神殿里。
不行，修普诺斯不能死！神罚……来自神王的惩戒。我一个翻身跳下床，冲出神殿，游向海面。我只是一个海仙女罢了，反正生命于我而言根本不用去珍惜，那么短暂。曾经的我觉得生命是如此的无趣，直到我遇见修普诺斯我的人生才充满了色彩，所以我不希望修普诺斯为了我而死！我没有怎么看过古希腊神话，但是我希望他会和其他很多神一样，娶一个贤惠的妻子，生很多的孩子，就这样活下去，只是的人不再是我。这里不该是他的终点。
【又一次被玩弄的生命】
从极北之海的惩罚到今日的威胁，我就只是一个被肆意摆弄的人偶。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甚至还要用我来威胁修普诺斯。凭什么？在他们的眼中，我就只是一枚筹码么？我难道就只能抱有这样的无力感一次又一次地痛苦吗？这一次我不会再什么都不做了。
我浮出海面，天空一片灰色，闪电不断地钻出云层，宙斯虽是个花心大萝卜，但神王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修普诺斯！”他在哪里？我焦急的寻找，我可以感应，他就在附近，坠落，坠落。
大海仿佛在指引我，我向北方看去，在那里！他从天空坠落，宙斯的闪电从天空劈下。
如果他死了，那么我接下来的生命又会回到从前，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如果我死了，这些都会结束。所有的痛苦和欢乐都会终结，这是是我自己选择的死亡，我心甘情愿。让我替他承受神罚吧！宙斯也是一时气急了，过后他应该不会再迁怒于修普诺斯了。
就像我曾经说过的，我只有这条命可以还给你了。
我冲上了天空，挡在他身前。在闪电劈向我的瞬间，我居然觉得这一幕很美。絮乱的光辉之中，我过去几百年的人生一幕幕地在眼前回放。
不得不说这副身体很弱，剧烈的疼痛袭来，如果灵魂存在的话，这也许就是它撕碎的感觉吧！逐渐麻木，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我讨厌死亡的感觉……后悔么？亦或是不甘？好像都有。我不为这样的死亡而悔恨不甘，我只是……亲手撕碎了我自己的未来，我全部的欢乐与幸福。
【我已经在渴望未来了】
渴望着战争结束之后平淡的幸福，渴望着他再次来到我身边。
“帕西忒亚！”修普诺斯看着她从自己身旁坠落，坠落进深沉的大海。
是他在叫我吗？
我诞生于海水，死在这里好像也不赖。耳边尽是海水的咕噜声，被鲜血染红的海水竟然有着不一样的美感。啊啊，我也差不多要死了吧，没想到死前的这段时间那么漫长，我还要忍受疼痛和窒息感的折磨，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我伟大的女神欧律诺墨，现在是您觉醒的时候了！大地即将陷入黑暗，只有您能给带来光明。”
死前听到这种中二的话我也是醉了，又是什么拯救世界的剧情吗？我一定是被我同桌的中二精神所感染了，我没有理会，但我逐渐发现觉自己的意识在变得清晰，我正在下沉，同时鲜血也不断地被海水散开。
怎么回事？
“我是海之友善的涅柔斯。”
“我是原始海神蓬托斯。”
谁啊？为什么我死前还要听这两个男人在我耳边吵吵，头疼得难受，但我现在也没有力气，只能任由自己不断地下潜。然后听着他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连安宁的死亡，我都无法拥有吗？】
“创造了世界的女神欧律诺墨，在一切的伊始也创造了自己的丈夫大蛇俄菲翁，可在这之后，俄菲翁却想将创世的功劳占为己有。他向女神挑战并破坏天地。”
“为了创造之物的女神只能忍受着悲痛与自己的丈夫开战，并最终封印了俄菲翁。用神力修复了世界并将自我封印。欧律诺墨的灵魂曾受到创伤所以陷入沉睡汲取万物的力量来恢复。某一天苏醒。”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我是这么想的，只不过目前也没有力气说话。
“帕西忒亚，我的孩子，你就是承载着欧律诺墨女神灵魂的载体。”
是涅柔斯的声音，不过死前我听到这个消息自己内心也没有特别大的波澜了。载体？创世的女神？这难道是我穿越的真正的原因吗？那正好，赶紧让我死了给这位女神腾地方。
“力量的衰退，俄菲翁即将从塔尔塔罗斯的深渊脱逃，届时整个世界都会被吞噬。您必须重新封印他。”
“一定要是我吗？”疼痛已经褪去大半，看来似乎不是我死给她腾地儿的操作，我终于可以说出我的疑问。“什么欧律诺墨……这种时候突然这么告诉我……”这么大的责任说来就来，是在开玩笑吗？我一点思想和心理准备都没有。
“您将作为欧律诺墨女神转世重新降于这个世界。”
“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吗？我本来已经做好面对死亡的觉悟了，可现在却突然告诉我不用去死，还要作为什么女神的转世，我一时无法接受。
“如果不阻止他，这个世界，您所珍视的一切都会消逝，您身边的人不是已经被他害过一次了吗？”
因为和欧律诺墨相关所以俄菲翁才会这么讨厌我吗？那个奇怪的声音，怪不得他一见到我就要杀死我。这一次的事也有他插手吗？
我好像无法拒绝。我无所谓自己的死亡，可我的朋友，我的亲人，我的爱人，都会因为这场灾难死去吗？
“您现在的身体已经无法再继续存活了，我们将奉上您新的身体与力量，在您恢复力量和记忆前，请以我的长子伊斯塞提克生活下去，我的儿子涅柔斯会帮助您。请替欧律诺墨女神守护这个世界吧！”蓬托斯解释。
说了半天，看来我是不能痛痛快快地去死了，只能被迫接下了这个责任。当我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个身体，是男人的身体……都说是女神转世了就不能要个女的吗！无奈之余，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体内，完全不一样的感受。罢了，与其说是欧律诺墨转世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现在是个女神代理人的身份，如果接受这个想法的话也没那么多纠结了。这件事已经不是我所能选择的了。
“现在由您来掌管海之奇观，海之力量，海之愤怒与海之危险的神职，直到您恢复力量的那一天。”蓬托斯的声音逐渐消失了。
活动了一下，我拉上原来帕西忒亚的身体游上岸。虽然还是有些不适应，毕竟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我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了。现在我的身份也完全不同了，作为另一个人活了下来，我该如何面对修普诺斯？
我抱着帕西忒亚的身体走到了岸上，真是惨不忍睹，鲜血浸透了她的长裙。自己还真是死得好难看，换了个身份活下去，我果然将要失去我最珍贵的东西吗？
“帕西忒亚！”我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是……修普诺斯吗？以另一副姿态见他，希望他不要认出我，就当帕西忒亚死了吧！我不希望他卷入这场争斗，如果那股力量真的如此可怕，那俄菲翁的事，绝对不能和修普诺斯扯上关系。
他浑身湿透了，颤抖着来到我面前，我尽量保持着冷静。
“我……我是四相海神伊斯塞提克，你是在找这个海仙女吗？”不能有任何情绪波动！我努力地克制自己。
我第一次见到修普诺斯的泪水，没想到竟然是作为一个旁观者。
“她的灵魂已经碎裂，其实她的寿命本也要尽了，你不用太伤心。”我很不会安慰人，不知道这样他会不会好受一点，反正已经终结了，就让那个海仙女帕西忒亚就此永远地死去吧！这世上只需要有伊斯塞提克就够了。
曾经的你为了我可以放弃生命，那么现在俄菲翁也好，宙斯赫拉也好，所有企图伤害你的人，就让我来面对。我应允了蓬托斯与涅柔斯的请求，接受了这样的新身份，老实说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也完全不知晓所谓的未来，但已无法反悔。
帕西忒亚已经死了……无论我怎么克制，手还是抖得不行。我颤颤地放下了自己曾经的身体，可占满了鲜血的双手却止不住地颤抖。
【是悲伤吗？】
我本来已经已经释然了，如果就那样死去，我便也心满意足了。可我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再次见到修普诺斯。我看着他扑到了帕西忒亚的身前，看着他抱着曾经的我悲伤地哭泣。而我……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离开，我连起身离开的力气都没有。我只能这么跪着，看着他，看着帕西忒亚残破不堪的身体，任何安慰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我的爱人】
我的爱人就在我的眼前，可我却再也无法触碰到他了。天空之中的黑色乌云还未退去，在呼啸的海风之中，只剩下我爱人的哭泣。
这是我无法承受的痛苦。
不要哭……不要再哭了……我想伸手，可手上鲜红的血液就像刺进瞳孔的利刃。我也在哭吗？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们该走了，伊斯塞提克。”
谁？我不知道是谁在叫我……伊斯塞提克……是啊，我已经不再是帕西忒亚了，再也不是了。恍惚之间，我被一只手拉了起来，他拉着我向海边走去。
“修普诺斯……”
仿佛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痛苦令我窒息，即使是哭泣我也无法听见了。猛得一下，我失去了意识，可是啊！我已经无法前往梦界了。
【即使是噩梦，我也没有拥有的资格亦或是】
【从现在起】
【现实就是我的噩梦】
我作为伊斯塞提克的漫长岁月就此开始。那个曾坐在礁石上的少女，就此与我成为了陌路人。
注：古希腊神话创世的另一个版本是女神欧律诺墨创造了世界，有一个海洋女神也叫欧律诺墨但二者并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碎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