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文豪野犬/新双黑】飞鸟（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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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奇怪的飞鸟，只有模糊的轮廓，不知品种，不知来历。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头飞鸟突然闯入到芥川龙之介的生活当中。
芥川龙之介以港口黑手党恶犬的名义发誓，自己绝对没有饲养动物的习惯，也绝对不会施加同情与爱心去救助濒死动物以获得它们微不足道的忠心陪伴。像他这样一身黑色周身杀气的角色，有点本能的活物都会知道他的危险性，从而对他敬而远之。
只有这头白鸟是特别的，它明知道只要自己向前一步，便会有无数锋利的黑刃去迎接它，但它依然没有害怕，一次次无所畏惧地飞入芥川的视线里。
从此，芥川向上凝望的视线里不再只有高不见顶的赤色穹空和不可触及的金色浮云，还有一头随时会飞下来停落他指尖的白鸟。
“你从何而来”
宛若死沼的黑眸终于正视了眼前白色的躯壳，芥川把指尖慢慢拉到跟前，白鸟与他的距离也拉近了。
“为什么要纠缠于我。”
他说起话来静如幽潭，眼中的冷冽却分毫未减，凶恶的杀意一只涌动在黑色的深处，可以说，已经和他的血肉融为一体。
白鸟一如既往地安静，它张着嘴想发出声音，可它天生不会鸣叫，它啪嗒啪嗒地拍打着白色的翅膀，不断落下的羽毛只招来了芥川的鄙夷和反感。
最后，它飞走了，准确来说是像狼狈落败的鬣狗一样逃跑了，逃到芥川无所触及的地方继续远观着芥川。
无数次地重复，无数次地徘徊，忘记了开始的时间，看不到宣告结束的终点。
说到这种无奈又费劲的相处方式，芥川龙之介并不感到陌生。
因为他的搭档中岛敦，便是这样一个和他相处的人。
……
“喂，芥川。你还在吧？”
中岛敦扛着血池里捞出来似的芥川，走在漫无尽头的黑夜里。芥川吃力地抬抬头，疲软地轻回道：我在。
“你觉得……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中岛敦的话调听着僵硬，惊恐、茫然、无助，他的表情在怪异中定型，死亡般的窒息感让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你的话，不会死。”芥川低低地哼了一声，他把目光移向了自己不断涌血的腹部，“我的话，恐怕这次……哈”
“送我到这吧，人虎。”
“如果活了下去的话，告诉太宰先生，我让他失望了。让他……帮你找个更好的搭档吧。”
包容你的冒失，容忍你的无知
不因立场的对立而与你争吵，不因观点的不容而把你刺伤
芥川用尽最后的力气，为不忍抛下自己的中岛敦做了一次抉择。
脱离搀扶而撞到树干上的芥川慢慢滑坐到地面，他平静地注视着自己咳出的鲜血，灰暗下的眼睛最后看着的还是中岛敦。
中岛敦含着眼泪离开了，胆怯懦弱而不想失去现有的幸福的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与芥川分别。
“去吧。”
芥川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
最后，那头表情近乎崩溃的人虎似乎还说了什么。
是什么——
听不清，也记不起来了。
……
“芥川，睁开眼睛啊！芥川！？”
带着颤腔的呐喊，让芥川无法安然睡却。
“坚持住，你也会、你也会活下去的！”
——我会，会来陪伴你
芥川艰难地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便是一个模糊不清的白影，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潜意识告诉他，他那温柔又懦弱的搭档一定会向他伸出温暖的手。
然而，没有。
当视线中的一切定格下来时，他看见的只有红黑交织的尸体，以及一只焦急扑打翅膀的白鸟。
——抓住我，芥川！
脑海里的那个人啊，至今还像眼前的白鸟那样围绕着他。他撑起伤痕累累的躯体，倚着曲折瘦弱的树干，随着身边的飞鸟走向未知的光明。
是温暖柔和的海风，咸咸的，腥腥的，紧带无法过滤的苦涩。
“前辈……是前辈！前辈还活着！”
他听到了下属的哭腔。
“可恶，居然敢把港口黑手党的人欺负成这样！简直活腻了！”
他听到了上级对敌方咬牙切齿的愤意。
“不错嘛，即使孤身奋战也要达成目标，果然这才是你的作风。”
他听到了导师难得的称赞。
“是呀，我和芥川，一起努力活下来了！”
他还听到了……
不，最后一句
他没有听到。
在不止的猛咳和伤口的剧痛中，他的意识越发清醒了。
他的搭档中岛敦，早在白鸟出现前的那次任务里，丢下他不知所踪了。那天的他也像今天一样身负重伤，然而那天，得救了的却只有他。
——那你呢
—— 一定还在吧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去等一个说讨厌不讨厌的人回来，他等待着，尝试在平静中等待关于中岛敦的下落消息。直到那天，武装侦探社的人找到了中岛敦的尸体。
这就是回答么
那头老是和他作对的人虎给他开了最大的玩笑
芥川那颗藏在胸膛中跳动的心明明已经疲倦不堪了，现在，它还要承受一个新的、无以计量的负担。
此时的芥川比任何人都要痛心于眼前的事实，同时，也比任何人都要冷静地接受了眼前的事实。他没有哭，反倒是一笑而过。
他强挤出平日的淡漠与镇定，踏着无处隐瞒的沉步离开。白鸟一直追随着他，一高一低地飞行着，默无声息地陪伴着。
秋的颜色愈加地深了，蓝橙相交天空的出现也变得越来越准时。横滨的海倒映着褐色的日影，上下有缺，像是马克杯中咖啡的投影。
芥川吮着迎面而来的海风，尝到的净是比咖啡还要难耐的苦腻。他的眼皮随着夕阳缓缓垂下，可是，终究不敢全然闭上。
闭上的话，脑海中也尽是那人带来的梦魇。
他曾无数次告诫自己，既然自己是活在杀戮中的人，那就要做好丧失一切亲友的准备。是的，每一次看到熟人的尸体，他都这么让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偏偏这次他做不到
为什么，中岛敦凭什么要让他变成这样
明明那个家伙已经离开了
他咬着唇，咬到出血也浑然不觉。爱惜自己这种事情，他早就忘了该怎么做了。
飞鸟停落到他的肩膀上，钝钝的鸟啄竭尽所能地蹭掉了一些留下的鲜血。
芥川这才回想起身边还跟着这么一只飞鸟，这头飞鸟跟着他，差不多也有一个月了。
他把头轻轻侧了过去，耳边的鬓毛正好落在了飞鸟身上。
无论飞鸟的一举一动和那个人如何地相似，无论这头飞鸟有多大的灵性能够像人一样安慰他，他心里也明白，那块空缺的部分已经无法弥补了。
大概已经意识到了，这就是别人口中常说的喜欢吧。
喜欢这种事情，即使中岛敦已经彻底离开了，芥川也没法说出来。他们大概一辈子便是这么站在彼此的对立面吧。即使有想马上做的一切，现在也已经没必要了。
黑色的眼睛容纳了夜空的所有，芥川觉得周围的风变得干冷了，于是把手放回了口袋里。他转身离开，却不知去向何处。
夜风托起了他耳边的鬓毛，顺过脖子抱紧在芥川的胸前。
——我很高兴，芥川
——没想到，我居然被你如此重视着
纷乱的羽毛和四起的凉风中，中岛敦回来了。他的手擦过芥川的脖子，轻而小心地搂住了芥川，他的头贴在芥川的肩膀上，面上尽是方糖的甜蜜，他低着眼帘，半露的眼珠里装载着无法言喻的不舍。
“只可惜，要说再见了。”
芥川不假思索地转过头，他以为这样便能抓住离去的中岛敦，但是，他的背后什么也没有。
中岛敦不见了，飞鸟也不见了。
他所看见的，只有一片漆黑无底的天空，以及天上闪烁着冷光的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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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飞鸟症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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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症：患者伤口一天之内不结疤，里面便会钻出黑色的飞鸟，若是自杀，便会飞出白色的鸟，白鸟会飞到患者心爱的人身边。如果患者心爱的人不能在三十天内意识到白鸟便是死去的那个患者，白鸟便会消失，死者的灵魂也会因此无法解放。
如果认出，那么白鸟会变回死去患者的模样，死者因此复活。
至此，感谢食用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文豪野犬/新双黑】飞鸟（白）
